《彼岸流年》潜海鱼

25、25.

　　来A市找何敏之前，风信子还没有在原来的城市辞掉工作，可是第三天，风信子就打电话回公司，口头辞职了，反正他在那里做得也不开心，换个地方工作没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这个城市有她。
　　只是让风信子没料到的是，自己居然在酒后和张莹睡在了一起，尽管张莹也很漂亮可爱，可先入为主，他的心里只有何敏，很难再容下别的女人。可是，他又没办法不对张莹负责。
　　最近张莹刻意的不理睬风信子，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风信子心里很着急，他不知道张莹是怎么了，是生自己的气吗，怪自己好几天都没有答复她吗……
　　其实张莹人也不错，热情大方又单纯的模样，风信子不是丝毫不动心的，尤其在那晚以后，风信子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她。
　　风信子接连投了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身上带的钱也快花光了，他心里急起来。
　　风信子一个人坐在英杰附近的咖啡馆无所事事的喝咖啡，一边等张莹和何敏她们下班，最近没办法见到张莹，她总躲着他，他只好守株待兔似的待在咖啡馆里等，他要当面认真告诉她，他的决定。可是，风信子仍然不希望何敏知道，就算这些天他差不多了解了罗文和何敏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间，咖啡馆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多半是自由职业者或无业人员，也有几个年轻女人坐在角落里，风信子心里猜测估计是主妇吧。咖啡馆里显得很安静。
　　冰凉的大理石桌面和厚厚的沙发坐垫看起来似乎不搭，风信子用食指在桌面上一圈圈的划着圈，心里疑惑都要冬天了为什么不换成温暖点的材料，再说大理石也是有辐射的。想到这，风信子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店里的装潢布置，一般的，也就是说，这大理石也好不到哪儿去了，那辐射？
　　害怕隐形的辐射，这点，风信子和何敏很像。何敏也是一样，不习惯把手机放到包里，可是绝不放在口袋里，她怕会辐射到内部器官，所以一直是拿在手里的。
　　一直到听到下课的铃声悠扬的传进咖啡馆，风信子还在思考着刚才那个有关辐射的问题，眉头微微锁着。这时，咖啡馆里那几个年轻女人走出咖啡馆朝英杰的方向走去，风信子心里微微的诧异，如此年轻时尚，想不到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呢！风信子想起自己也是要去找人的，便立即站起身，目光无意的在四处扫了下后，也跟着出去了。
　　咖啡馆的年轻女服务员这时候也紧跟着过来收拾，等一会，咖啡馆里将会爆满的，她们都已习惯了，这差不多形成了规律。英杰附近就这一家咖啡馆占尽了天时地利，生意红火，咖啡馆老板据说是吴报国的某位直系亲戚。有时候，吴报国早晨或者下午也会过来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静静的喝着咖啡，但总是不到五分钟，常常就有打扮入时踩着尖细高跟的女人笑吟吟的走到他面前，用极其动听的声音礼貌的问一句：吴校长，我能坐这儿吗？
　　而每当这时候，几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服务员们便赶紧彼此交换了眼色，心照不宣的笑了。
　　吴圆圆有时也会来这里喝茶，一开始谁都不认识她，但她有一次拉着吴报国过来，这以后，只要看见吴圆圆来，不知为什么，服务员们脸上的表情总是悻悻然复杂的。于是，最终的某一天，吴圆圆“盛怒”了，一个倒霉的不爱笑的女孩子就被辞掉了。
　　从校门口涌出的大人小孩逐渐散去，风信子没有看见何敏和张莹，他猜她们大概去了后面的宿舍，便进去找，在过道上，远远的就看到张莹揽着何敏的腰说笑着走过来，看到微笑等在那儿的风信子，张莹脸上闪过一抹惊喜和期盼的神色。
　　“工作找好了吗？”何敏笑着问。
　　风信子对她说不打算回去了就在A市工作时，何敏觉得很感动。
　　“还没，”风信子摇摇头，看向何敏身旁的张莹，“最近都看不到你。”
　　张莹不说话，把头扭向一边。何敏有点诧异，望了望张莹，又望了望神情异样的风信子，心里冒出一个让她有点不舒服的念头。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那……张莹，风信子就拜托你替我招呼啦。”何敏笑着对同样神色异常的张莹说，同时心慢慢沉下去，一股轻烟般的酸涩自心底蔓延。
　　“嗯，你去吧。”张莹有点别扭的说，脸色难看了一下，她瞪了一眼风信子，脸不禁微微一红。何敏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心里某根柔软的神经被牵扯着，微微疼痛。
　　恰巧这时，何敏拿在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何敏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慌忙接通，“兴高采烈”的说了声“哪位？”
　　罗文一愣，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是我，你下班了吧？我一会过来接你吃饭。”
　　“嗯，好啊！”
　　中奖了？罗文忍不住笑了，这女人的情绪变化无常，不过，开心总比不开心好。
　　“一会罗文来接我，你们有事的话先去忙吧。”何敏微笑着对并肩站在自己面前的风信子和张莹说道。
　　风信子有点难堪，他点了点头，低声说：“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何敏微笑着点头，眼睛酸胀得难受，她努力一直望着他们转身离开，然后走远，才转过身，眼眶里迅速溢满泪水，抬起头用力眨几下眼睛，阳光刺进，眼前顿时一片猩红。
　　“怎么走来了？”何敏望着罗文英俊的面孔，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似有若无的淡淡忧伤笑意，几年来，一点没变，她的心忽然更痛。没有时，拼命想要得到，哪怕受了委屈和侮辱也在所不惜，飞蛾扑火似的倔强，可是真的就在眼前了，触手可得了，那个人整天在你身边嘘寒问暖表达在意了，又害怕伸出手握住曾奢望的幸福。是被失去弄得害怕了吗？是被抛弃弄得疑神疑鬼了吗？她不知道，其实她不想知道，她希望自己认为自己还是正常的，可以去爱，可以被别人爱，可是，她怎么就不能接受风信子爱上别人了呢？
　　何敏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之前电话里还兴高采烈，几分钟之后站在她面前，她又愁眉苦脸了，罗文苦笑着叹气，她到底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整个人都变了。
　　“反正也不远，很久没和你一起走走了。”
　　“哦……那走吧。”
　　何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还没说出口，心就已经咚咚咚剧烈跳动起来。她想问，很直接的问罗文，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是不是？她觉得自己真的累了。
　　何敏咬紧牙，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身，盯着罗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想要从中看到明确的答案。
　　罗文怔了一下，何敏眼中亮晶晶的光亮是他很少看到的，他也被何敏感染了，默默望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彼此对望着，沉默着，仿佛身旁喧嚣的车水马龙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何敏黯然垂下头，算了，她还是问不出口，她真没用！她转身想继续朝前走，可是猝然间，罗文伸手一拉，下一秒，滚烫的唇深深覆盖下……
　　天与地顿时旋转，旋转着，巨大的眩晕吞噬了何敏所有的意志，她唯有闭上眼，任凭自己，在窒息中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