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流年》潜海鱼

16、16.

　　何敏平时很少逛街，这几年她基本上养成了节假日窝在家上网看电视睡觉的作息习惯，进入英杰后她发现其他女人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唯独她自己整天就那两套罗文送的套装，其他衣服她一直没穿整整齐齐挂在衣橱里。她也不想穿套装，总感觉像偷穿了别人的衣服，心里不舒服。但是她没钱买，她就穿了。何敏想，我的所谓自尊，大概是有弹性的。就算自己看着没什么，学生整天看着也视觉疲劳了吧，也许还会影响学习什么的，何敏这样认为，所以她决定这个周末去逛逛街，看能不能淘到便宜而好看的衣服。
　　尽管入秋没多久，各大专卖店里摆出的衣服大多数是冬装了，秋装正在打折，何敏心想真够幸运的，可是从西门逛到东门，就算是打折的秋装，她也舍不得买。何敏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坐在公交站牌旁的长椅上，看来来往往穿梭的人流车流。天气好，星期六，街上人很多，何敏注意了一下，手拉手出去各种店面的情侣也很多，她望着他们的身影发呆了一会。何敏又发现，就算不是情侣，多半也会有同性陪着，像她这样独来独往的女人，还真的不多。何敏牵动嘴角苦笑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回的翻了翻通讯录信息通话记录，然后放回包里。
　　何敏有点不想再逛下去，突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要不，就去天湖商场看看吧。她为这个想法感到短暂的羞耻，继而安慰自己，那里的衣服又漂亮又便宜，至少能撑一阵子等工资下来再去专卖店买好点质量的。何敏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熟悉的脸孔，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蛮可笑，现在还有谁记得自己呢。
　　何敏远远的看着天湖商场入口处，昏暗的灯光，两边堆了垃圾，穿着五颜六色的年轻女孩子们进进出出，她低着头走过去。
　　“何敏！”
　　刚走到天湖商场门口，何敏耳边传来熟悉的喊声，她心里一震，脸上像被人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烧起来，她咬住嘴唇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快步往里走去，心脏“咚咚咚”快跳出了嗓门。
　　“你跑什么！”罗文追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旋面对了自己，他皱着眉头往里面望了望。
　　“你来这里做什么？”罗文不解的问道。
　　能做什么当然买衣服！何敏低头望着脏兮兮的地砖，真想盯出一个大洞钻进去。“我……我找人。”她小声的说，快速整理好表情，微笑着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却没办法在一瞬间消失，她的后背僵直着。
　　罗文显然不相信何敏的话，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藏着拙劣的谎言，他笑了，不紧不慢的说：“是吗，我刚好约你去吃饭，我陪你一起进去找吧。”说完不容何敏做任何反应，径直拉着她的胳膊朝琳琅满目的地摊深处走。
　　何敏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由他拉着不断往前，劣质的衣服布料散发出的混合难闻气味渐渐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不知什么时候罗文突然停下来，何敏没防备的一头撞到他肩膀上，她吃惊的跳开一步揉揉额头。
　　“你要找的人在哪？”罗文望着她，问。
　　何敏望望四周，又望望四周，说：“大概……走了吧。我们也走吧。”
　　罗文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失望，似浮了一层薄薄的冰。
　　“何敏，你宁愿来买地摊货也不穿我送给你的衣服吗？”
　　“我……”这么容易被看穿，何敏心慌意乱，罗文冰冷的眼神让她无法直视。
　　“为什么？说话！”罗文上前一步，紧紧捏住何敏的胳膊。
　　何敏吃痛的皱眉，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做什么，你生什么气啊，我不是不穿，我就是喜欢买很多衣服嘛，哪个女人嫌衣服多啊。”急中生智下，她的口齿伶俐了些，她就是这样，一到紧急关头，嘴巴会变得特别能说，刚才罗文恐怖的表情吓着了她。
　　果然，罗文神色缓和下来，嘴角扬起微笑，说：“原来这样……既然这样我陪你去转转看，这里的衣服质量太差穿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别来了。”
　　“哦……”何敏暗暗叫苦，要不是看在帮她找工作的份上，何敏真想冲罗文吼“你凭什么管我啊”，还摆出一副臭脸。
　　从昏暗浑浊的天湖商场里走到外面亮堂堂的大街上，何敏舒了口气，她偷偷瞟一眼罗文在阳光里线条坚毅的侧脸，忍不住笑了，这下，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笑什么？”
　　“啊没什么。”
　　“傻兮兮的。”
　　“你才傻。”
　　“我再傻也知道不去天湖买衣服。”胜利的回击。
　　“……”何敏咬牙切齿，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结果，在第一件衣服何敏小心翼翼说不喜欢罗文不管不顾自掏腰包买下并附加一句今天你随便逛银子我给后，何敏买下三件大衣三件外套两件羊毛衫三件粗针毛衣两条裤子三双鞋，以及一个新款包包。
　　“还有喜欢的吗？错过了今天过期作废哦。”罗文看上去很高兴，语气里带了宠溺的意味，惹得其他女人频频侧目。
　　何敏摇头，说：“满足大少爷给女人买衣服的欲望还真不容易，好累哦，今天不买了，作废就作废吧。肚子饿了，去吃饭。”
　　罗文望着眼神闪烁的何敏，眯起眼睛，挑起嘴角，说：“满足别的欲望可能容易些，要不晚上试试？”
　　何敏一下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逃似的出了专卖店。
　　罗文站在原地望着何敏仓皇无措的背影微笑，心里暖暖的，感觉距离她又近了一点，同时觉得上次送衣服的小手段用得有点糟糕忽略了她倔强的自尊心。
　　手机震动将罗文从思索中拉回，他望着何敏的方向快不走过去，一边拿出手机。
　　看到“圆圆”两个字不停闪烁，罗文略皱了皱眉。
　　“文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定了位子，一起吃饭。”话筒里传来吴圆圆甜甜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一定笑眯眯的。罗文望着几步远的何敏，柔声说：“我中午陪客户吃饭，圆圆你不用等我了。”
　　“哪个大客户这么大面子让我们罗总亲自作陪啊？我不管，你吃过了来我这里也行啊。”吴圆圆不高兴的嚷起来，一脸灿烂笑容换做巨大的失望，“你都答应人家了啊！”
　　罗文犹豫了一下。他没想到会遇到何敏，然后把和吴圆圆吃饭给忘记了。
　　吴圆圆看罗文不说话，用更加委屈的声音柔柔的说：“人家好多天没和你一起吃饭了嘛。就这么说了啊，你吃过后再赶过来。拜拜。”吴圆圆立即挂上电话，愣了一会，心里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