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前传》罗非鱼

31、消失的羽箭

　　第一节

　　樊溪意外在龙崖下遇见了少月。
　　这个被称作第三界最神秘的仙灵眼下站在他面前歪着头问他：“樊溪，小龙儿到底有没有怀孕？我听了东方云梦的消息过来找她，就被她赶出洞穴了。”
　　樊溪尴尬地解释了原委。
　　少月目光闪烁，“蒙章和崔言说有办法可以融合神格？”
　　樊溪意识到，身为仙灵的少月所了解的永远不会比他们少。
　　“少月大人，他们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不好说。”少月道，“我离开东方云梦已经很久了，这种方法原是没听说过的。不过，被那群老头儿捣鼓出来了也说不定。”
　　“少月大人，”樊溪诚挚地看她，“战争之后，除了我，她从未主动见人。今天你能进入她的洞穴，足以证明她有多信任你。神格一事，大人可有办法？”
　　少月蹙了蹙眉，神色颇有些不安。
　　“有。我曾经从第二界带来一件器物，可尽封神格。”她看见樊溪陡然明亮的目光，又赶紧解释道，“可这件宝器已经不在我手中了。”
　　樊溪略有些失望，“那么，在谁手中？”
　　“南羽。”
　　南羽，又是南羽。
　　心中一动，心中疑问脱口而出：“大人和南羽……”
　　“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见到他。”少月脸色微变，打断了他，“你可以自己去找他。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什么事情他都要搀和一脚！这个人真是讨厌。”逆龙皱着眉把樊溪推开，“你也很讨厌！心情不好别来惹我。”
　　“冤枉，三人成虎，我一人之力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别闹，让我抱抱。”樊溪把她往胸口按了按，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笑意。
　　“你还敢笑！！”逆龙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你心里肯定乐开花了吧！说，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我在想，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樊溪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叹了口气，“好过你现在的样子，不吃东西，整天没有力气，三不五时就要睡过去。每时每刻我都要提心吊胆，怕你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逆龙愣了一下，胡乱拍打着手轻轻落在他脸上，一动不动。
　　“你烦了？”
　　“又胡思乱想，我只想你平安健康，像以前一样。”樊溪亲昵地蹭了蹭她说，“以前看你吃东西，总是替你撑得难受；现在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好。知道么，我们分开那么久，第三界的玉矿水精都长了不少，我把路线规划好了，等你一好就带你就去吃，保证顿顿不重样。”
　　别扭地动了一下，逆龙尖刻地说，“你自己去吃好了，我又不是猪。”
　　“承认了吧，你就是只小猪。”樊溪眉眼一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把你喂得白白胖胖，就可以吃掉了。”
　　逆龙磨了磨牙，“呵呵，就你，也想吃我？仙族，你一个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皱着眉头窝回樊溪怀里。
　　樊溪抱紧她问：“又疼？”
　　逆龙闭眼，没有说话。
　　樊溪心底难过，低头吻了吻她眼角，连带说话也染上了苦涩，“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逆龙张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樊溪，去找南羽吧。”

　　第二节

　　昆仑山中峰是南羽居住的地方，自仙魔一战之后，南羽成了整个仙族威信最高的领袖，拜会的人络绎不绝。但一听说樊溪从龙川而来，侍从小童立刻将他领入内殿。
　　“我早有此意，但不知为何，龙神对我似乎心怀忌惮。”南羽浅笑道，“我若毛遂自荐，恐怕龙神反而会怀疑我心怀叵测。你肯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多谢。”樊溪安定不少。
　　事实上，玄英那件事之后，他对南羽并没有一开始那么猜忌了。原因很简单，如果南羽想对付逆龙，最好的机会就是趁她和玄英僵持的时候动手。彼时的逆龙不能转变，以南羽的实力还有势力，想杀她易如反掌。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对了，你重伤时，我曾去鹊首山探望过，可惜没能见到你。”南羽似有所忆，“说你伤得太重，谢绝探视。现在身体如何？”
　　“已经好了，谢谢。”樊溪回答。
　　伤得太重谢绝探视，这是为了引她回来说的谎话——不过这个就不必让其他人知道了，虽然对南羽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从以前到现在，南羽一直是最让人挑不出错误的那一个，面面俱到。他总是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却又不让人感到刻意，无论发生了什么，最后他总是被欠了人情的那一个大好人。他实在太会做人了。
　　以至于从来不信任他的逆龙到最后关头，宁可选择他也不愿意选择东方云梦。
　　“槐江山覆灭后，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南羽看着樊溪，意有所指。
　　樊溪垂下眼睛，“那时，我以为我恨她。后来才明白过来，我只是气她不听话。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
　　“于是，槐江山覆灭之仇就一笔勾销？这不像你。”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樊溪皱起眉头。
　　“对不起，我不该干涉你。在我心里，龙神总归是外族，而你才是我情同手足的同胞。”南羽歉然，“既然你肯原谅她，此事就作罢。”顿了顿，他继续说，“你知道么，如果她身体里两种神格融合，会给第三界带来灭顶之灾。”
　　“为什么？”
　　“因为这么一来，第三界没有一股力量能够压制住她。”南羽严肃地说，“整个第三界，包括整个仙族，都必须臣服在她脚下。”他拧紧的眉头又放松了，“她肯自己放弃魔君的神格，回到原来的样子，真是万幸。”
　　樊溪摇头，“神格没办法融合，她……有时身体会感到疼痛。”
　　“我知道，这是一个过程。既然魔君选中了她，那么最后一定会成功的，也许就是明天，也许还要等个几十年。”
　　“你什么都知道……”
　　“这不难，只要用你的双眼看。”南羽微笑道，“樊溪，是你劝她的，不是么？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魔君的力量，但她会听你的话。”
　　“是我……吗？”樊溪愣了一下。
　　自己确实对魔君的神格表现出不止一次的厌恶。
　　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在意的啊。樊溪心中暗叹，何必如此，坦率一点多好，白白让他担心。
　　“你放心，她从来没有那样的野心。”樊溪觉得这件事情，早向南羽澄清早好，“东方云梦曾经有人说可以帮助她融合神格，她没理会。”
　　南羽面不改色，“是么？我得谢谢她愿意相信我。”

　　第三节

　　少月所说的宝器，其实只是一枝羽箭。南羽说阵法展开需要很大的空间，所以把地点选在了昆仑附近一块荒废平整的土地上。云弦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拉着刚刚来到第三界的江靡赶着过来凑热闹。
　　“小龙儿，别怕，你云哥哥帮你看着呢，一有危险就把你拉出来！”
　　云弦凑在逆龙身边悄悄地说。
　　逆龙没有理他，樊溪伸手把她带走了，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云弦的咂嘴声。
　　“我认得这里。”逆龙扯了扯樊溪的袖子，小声说。
　　“嗯？”樊溪看她，“这里是哪里？”
　　“这里下面就是晴霞原。”逆龙对地图烂熟于心，“当时我以为魔族会从晴霞原登仙山攻入第三界，没想到……”
　　“别说了。”樊溪抬手帮她梳理被风吹散的发丝，“都过去了。”
　　逆龙依旧疲倦，却不想再众人面前失了脸面，说什么也不肯靠到他身上。
　　“这样就可以了，请龙神站在阵法中心。阵法一旦启动就不会停止，若感到难受也请不要随便走动，这个阵法是很危险的。”
　　“如果你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乖乖呆在原地等死？” 逆龙冷冷地问。
　　“龙神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别开这种玩笑吧。” 南羽一脸苦笑。
　　樊溪从怀里掏出一排铃铛，套在她脖子上，笑道：“这下安心了吧。别怕，我在这里等你。”
　　逆龙甩手，“我为什么要怕。”

　　逆龙站在阵法的中央，一条水龙从脚底升起，将她包裹了起来浮到半空。而她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站的笔直。过了一会儿她皱起眉头，扼住喉咙，嘴边冒出一串水泡。
　　“别担心，只有到濒死的时候魔君的人格才能分离出来。”南羽安抚着几乎要冲上前去的樊溪，“我会很小心的。”
　　逆龙脸憋得青紫，眼睛瞪得老大。
　　就在樊溪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水龙中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从逆龙额头鲜明的咒印上丝丝拉拉有些透明的东西流了出来。
　　“就是现在。”南羽淡淡说了一句。
　　清风拂来，南羽飘到高空，居高临下，张起准备好的弓，搭上羽箭，瞄准了脚下红光的来源，念动咒语，羽箭逐渐虚化，变成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徒然射出。
　　土地毫无预兆地崩塌了，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网，一股力量猛地将逆龙包裹住，猛地扯入地底——就在羽箭触碰到她的上一个刹那——下一瞬间，连羽箭也没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回首看向南羽。南羽皱着眉一脸惊怒，“不！不应该这样的……”
　　樊溪的脑海空白了一阵，立刻退下手腕的铃铛念动咒语。
　　我马上到你身边，你不要出事！
　　樊溪的身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又在热便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