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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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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我是在云间峡被他救下,离所住的茅屋相距不远。带着玄衣公子一路向上,一片碧绿的竹林中隐隐可见我茅屋的顶棚。
推开篱笆,我抢先几步将房门洞开,避到一旁让他先行进入。平日来我一直有将屋子妥善整理,书籍和药罐左右两个架子上码放井然。我拖了最好的那把竹椅给他,然后又跑去架子处翻找金疮药。
那公子看我忙前忙后,赶忙道:“当真是劳烦姑娘了。”
我对他笑道:“叫我末儿就好。公子你救了我的命,末儿这样也是应该的,若不忙叨,那到真才是良心不安呢。”又复道:“小女子笙末儿,公子呢?”
他看着我,目光薄凉起来,淡淡道:“叫我沐非即可。”
沐非。我心中暗念,真是个隽永的名字呢。“沐非是哪里人呢?听口音是京城来的吧。”
他淡哂,不再言语。半晌,我倒腾了一阵,将药品一一排在桌上,这才笑言:“沐非可准备好了?我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沐非救下我时,我无意间碰触到他的右肩。触手湿润,隐隐有血腥之气。再看他苍白的脸色,已了然了八九分,便故意说以医术为馈,好让他来我的茅屋。
我新结识的“如意郎君”,又怎能让他这样离开。
心下窃喜,面上却自若道:“沐非可否把右臂露出?”
这伤似乎是新伤,却因为隔段时间没有处理,衣帛被血液浸湿紧贴在其上。我细细查看着沐非的伤口,将动作尽量放轻柔,把一层衣帛迅速揭下。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甚,唇间发出痛极的短暂音节。
是剑伤,此人用剑的本领似乎颇高,一剑刺破了主穴,若不好生调养怕是一生都不能用剑。我将金疮药细细倒匀在伤口上,用绷带一层层缠绕,仔细扎好,这才抬眼道:“沐非要好生休养,这段时间切记莫要再用刀剑之类的武器,也莫要食用辛辣的食物,这样的话一月有余便可复原。”
他似乎又要向我道谢的样子,我飞快偏过头去,自顾自地说:“我新采了茶,沐非可愿意尝尝?”说罢便将跑去后厨取了瓷盒,烧起水来。
我与他相识不到半天,不知为何却不想二人太过生分,这才装模作样地跑来,以免尴尬。
水很快就沸腾了。我将热水倒入杯中,黛绿色的茶叶翻滚开来,茶香四溢。我笑着推给沐非。“绘春早茶,尝尝。”
他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竹杯,指节分明,映着杯子的青色,甚是好看。轻抿一口,狭长的眸子里有惊奇的光一闪而过。“好茶。”
我偏着头笑。“嗯,绘春山的早茶是这一带最好的,只可惜采茶的时间太短,不能大把炒制,这才被大红袍之类的茶比下。”
沐非一点一点地啜饮,不紧不慢淡然自若。我偷偷窥视他,不知不觉中心跳加速。他玄色的长衫和素白的脸颊相得益彰,整个人恍若神诋般,眉间英气勃发。
沐非饮尽了茶,微低下头,道:“末儿,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受不住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失礼之处,赶忙用手将一缕头发别在脑后来掩饰尴尬。一时间,屋内静默无声,我耳边只有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之声。
我踌躇地望了望沐非,声音怯怯:“沐非是被谁所伤呢?”
我本没指望他能回答,却不想他竟道:“是被仇人所伤。我夺他所爱,被伤也是常理。”
听他所言心里凉了半截。原来他已有了爱人么。虽然是夺取他人所爱,但能被他爱上,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我眸光暗淡下去。“这样么。”
沐非不曾发觉我情绪的变化,复言道:“末儿今日伐舟,可是要出远门么。”
我浅笑。“是,我自从记事起便住在绘春山,外界怎样,我从不可知。本估摸着要出去一看究竟,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多亏有沐非相救,方才能化险为宜。”
他端起我新添了茶水的竹杯,唇边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如末儿随我一道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听闻他如是说,先是一愣,随后却又微笑起来,眼睛弯出弧度。“好。只要沐非不嫌弃我就好。”
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切,忽觉苍凉可笑。他当真是用心良苦,为我设下这周密的局。
可我当初并不知情,只觉得缘分天注定,笑的温和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