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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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殿里，霍去病没半点犹豫，拿过那布卷就把它放到烛台上烧了。
赵破奴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抬眼就看到霍去病一动不动地站在案旁，目光凝在那燃烛上，似是在深思什么。他心里其实还倔得得厉害，可想自己肯定是要开这个口的，下意识掌了掌腰间的剑把，剑器和身上的铠甲之间几下响撞发作出来，空荡荡的殿内听着也分外生脆。
“说。” 霍去病瞟了不远处的人两眼。刚才在外面似乎没见着他，这会儿却一声不响地出现，那模样明明是憋着什么事儿。
“末将做了件大错事。。。” 赵破奴提了提气，单腿跪了下去，低着头闷生生地道：“之前您和公主在殿里的时候，曹——平阳侯要过来，末将就把他给拦下了。。。”
听到这儿霍去病心里已有了三分猜测，这小子对曹襄倒是比自己还来气，还总爱摆在脸上——
“别告诉我你弄出了人命。” 他故意说得夸张。
“差一点。。”
霍去病这才转了身子过来，他当然知道赵破奴不会那么没脑子，况且真把人给杀了也不会慢悠悠憋到现在才跟自己开口。可莫说他的人中伤的是人家堂堂一个侯爷，就算是个普通平民，那也是违了律法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动气，一掌撑上眼前的案子，他厉声冲赵破奴道：“你给我说清楚！”
赵破奴早知道会面对这样的反应，现在承认了反而没什么顾忌了：”我送完公主过来就去附近查哨，谁知道就偏偏又遇上他平阳侯，他说他要来您这儿，那我当然得拦着啊。。。。后来被他逼急了，就。。就出手了。。。”
“曹襄的身手你我可都知道，这次怎么就败在你手里了？”
“这。。。大概是他没带兵器吧。。而且他应该也没想到我会真的跟他动手。”
“你倒也能干，这么大的事半天也没出一点动静。” 霍去病的口气依然冷着，但他瞅着赵破奴不慌不忙娓娓道来的样子，料想曹襄也定是没什么大碍的。
“再大的事儿也不能惊动您啊，您好不容易跟公主说上会儿话。。。” 他还真是一门心思护主，一剑刺完了想到的头件事还是要先顾虑自己的头儿，不动声色地扶起曹襄就走，黑灯瞎火的也硬是没惊动什么人。“。。。。他人在后院那边殿里，一放下他就请了大夫过去了——也是偷偷摸摸请的！”
霍去病听到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气还剩几分，他这手下平日里为自己办事善后那个利落周全，可谓深得自己真传，都到这样的事情上了也不含糊。。。可刺伤了平阳侯是事实跑不了，他目无军纪莽撞行事也跑不了——
“你自己去外面领五十军棍。”
“诺。” 赵破奴早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什么都认，想头儿只让他受点皮肉之痛便是最好的了。。。
“另外，” 霍去病蹙着眉，目光深深地看过去，“你先不用跟我回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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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刘妍才听说了曹襄受伤的事。她匆匆忙忙地赶到后院的厢房里，正好见到曹襄被下人扶着从床上坐起来喝药。
“你还好吗？怎么就受伤了呢？严重吗？” 她迎上去，接过下人手里的碗：“我来吧。”
“没事了，就是得多躺几天了。” 他笑着道，不过脸色看着还是虚弱。
“是怎么受伤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大早上听说这件事，她是一半受了惊吓一半稀里糊涂。“难不成这府里还来了刺客？” 可府里戒备森严，况且真来了刺客也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
“昨天夜里不小心中了一剑。。。没大碍了，大夫也早上了药了。。”
“昨天夜里？”怪不得她一夜都没见着曹襄，“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为何我到今天早上才听说？” 她一早起来还在梳妆，管事就急匆匆地赶来她门外。。。
曹襄却没有答话。
“到底怎么回事？“ 刘妍有些急了，昨夜本就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也睡得不好，现在看这个情况更是觉得一团混乱。
“。。。是去病手下的人，也怪我，经不住你去他那儿太久，就想去看看。。结果半路碰上他的人。。。“
是他的人干的。。刘妍愣了，可若不是自己去跟那人相处又花了太多时间，他也不会去寻自己，那么也就不会受伤了。。。
”对不起。。“ 她心里此时满是歉疚，眼眶都有些发红。
“我都没事了，你也别担心。。。嗯，对了，去病天没亮就走了，应该让你知道。。” 曹襄试探着说。
“我先喂你吃药吧。。”她打起精神一笑，如若没听到曹襄后面的话。
趁着大夫又来给曹襄换药的功夫，刘妍才从房里出了来。这一上午她都陪在曹襄身边，也不做什么特别的，就是随意说说话，不知不觉连午膳也误了时辰。
“一会儿等大夫走了，我陪侯爷一起用午膳，把菜肴都端进侯爷的房里去吧。“ 她一边嘱咐着下人一边坐下来，心里却一直堵得厉害。
这时府上的管事又过来了，有些为难地道：“殿下，有一件事还得告诉您。。。那刺伤侯爷的罪人，这会儿还留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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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妍在前殿见到了卸了铠甲跪在地上的赵破奴。
”呵，你的好主人还真舍得把你留下来？！”刘妍心里的怒气一股脑都发作了出来，尤其是看到伤曹襄的人还算得上是自己的旧识。
“是末将刺伤了平阳侯，末将有罪。” 赵破奴完全一副坦然。
“你的胆子也太大。。你不过是仗着他。。。” 他有什么不敢的，他来了平阳府，连平阳侯都在他之下。。。“霍嫖姚带出来的人果真都是好样的，刺伤平阳侯的事都能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瞒了一整个晚上。。”
“此事是末将擅做主张冲动行事，嫖姚校尉根本不知情。。末将也绝不是有意为之。。但无论如何，请公主不要迁怒到头儿身上。。。呃。咳咳。。” 赵破奴急着解释，不由扯了身子，一阵磨人的疼让他忍不住痛出了声。
刘妍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劣迹斑斑，衣服破了好些口子，里面还渗出了血印。
“头儿他罚了末将五十军棍。。。还暂时把末将驱逐出军队了，要末将留在平阳府做奴才。。。。”
刘妍一早就面对了受伤的曹襄，这会儿又见到被打得一身伤的赵破奴，再有怒气也被女儿家本能的感情压住了：“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做奴才。。。”
“只要殿下不怪我们头儿，末将怎样都好，殿下要末将干什么末将就干什么！” 赵破奴拼命忍着疼，嘴上依然说得带劲。
刘妍被他这忠心不二越发弄得哭笑不得，哪里还顾着生气，赶紧让侍女去扶他起来，“你先别说话了，去躺着才是真的，罚你也得等你伤好了吧，我可不想我这府里真出条人命。”
刘妍唤了自己的侍女去安置赵破奴，便又打起精神去了曹襄那儿。坐下来跟他用膳，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听说，那赵破奴还留在府里。。”曹襄不动声色地一问。
“啊，是。。他被罚了五十军棍，还要留下来做府上的奴才。。。” 说到这儿刘妍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曹襄，我知道他有罪，他着实不该伤你，可我见他承认得也诚恳，而且他也受了罚了，能不能。。能不能就这么罢了。。。”
曹襄愣了一愣，继而爽快地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你也说他要留在我们府上做奴才，只要他别再乱来就好。。。”
“不会的，他已经知罪了。。。其实我也了解这人几分，他是个好心性的人，就是做事冲动了些，那也是跟着。。嫖姚校尉。。。给纵容出来的。”
曹襄看了一眼她，装作没放在心上，心中却是在苦笑：“你看你，我都说没什么了，你这一句句的，还吃不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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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刘妍经过院子，竟发现赵破奴正在里面伸展身子。
“你倒是经得住，这么快就能动了，还真是上过战场的人。” 刘妍走近他，赵破奴一看是她立刻就恭敬地叩首下跪，这一跪又是“嘶嘶”的低吟响起。
“你赶紧起来，别才夸你一句，这一跪又跪回去了。”
“谢公主殿下。” 赵破奴憨厚地一笑，小心地站了起来。
“我跟侯爷说过了，不会再拿你怎么样，往后你就专心在这儿当‘奴才’便是。。等当够了还是回你的军营去。。”
“谢殿下，也谢——平阳侯。。。那殿下也不生头儿的气了吧？”
刘妍坐到一边，白了他一眼：“你心里还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你的头儿。。。。” 这一听他提起，她又想起了昨晚。。到后来已经算不得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了，确切的说，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要变成怎样。。又不禁低低叹了口气。
“殿下，末将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赵破奴的声音缓缓响起。
“有一次，我们这支队伍被强行关在军营里操练了整整一天一夜。。头儿治军严厉是出了名的，但是那一次，我们都发觉不一样，他跟我们一起练，简直跟不要命似的。。。。后来兄弟们一个个都撑不住了但是头儿也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要不是第二天一早大将军提前来巡查，只怕包括头儿在内，我们全队的将士都得累死在那儿了。。。事后大将军为此还暂撤了头儿的权力，罚他跟我们普通士兵一起行军做事。。。”
说到这儿，赵破奴停了下来，凝神望着刘妍又道：“您知道那一次是为什么吗？”
刘妍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她从不知道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别人不知道，但末将知道得很清楚——”
“因为那天是您成亲的日子。”
！
夕阳的光越发的亮，院落里的人和草木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刘妍这样看过去，光线正好笼罩住了赵破奴的身影，一片闪烁下，这里似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的心也仿佛瞬间被光圈环绕。
“殿下，您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光芒渐渐散开，赵破奴的身影又重新出现，这次她听得很真切。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