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旅行者》九途

31、008朝香

　　打她的人不是五十岚彩，而是白川凉夏。

　　白川朝香捂着脸，腥红的血瞳目光愈发凌厉，“够了？怎么会够呢！凉夏姐姐，你还是那么天真，只是被我说了几句就出来了啊。凉夏姐姐，你可真傻，安安分分待在这个女孩的身体里不是挺好的吗？”

　　可白川凉夏又似乎是感觉到了白川朝香的不怀好意，马上又陷入了沉睡。因此五十岚彩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白川朝香一脸愤怒地望着自己，而四周的人也满脸惊讶。

　　“凉夏，还是老样子啊，喜欢逃避问题。”白川朝香又自顾自地耸肩，在原地绕着三人来回踱步，“白川茗，没想到你能够撑这么多天，还能走来告密啊……我不是说过这样做是不可以的吗？嗯？”

　　“反正都要死，这种死法说不定还好看点。”白川茗扶着树的手忽然无力地滑下，她自然也失去了支柱，半瘫在地上。高桥慎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摸到白川茗冰凉且无脉搏的手时也强忍着心中莫大的惊恐。

　　就算是他，身边站着一个活死人也会吓一大跳的。

　　“白川朝香，你做这么多事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高桥慎不明白，从白川茗的话中所知，最有可能是连环凶杀案的幕后凶手应当是白川朝香，她做这么多事情牺牲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预料中无所谓的单纯微笑或是讥笑，白川朝香难得地露出怔然的神情，尔后依旧是招牌式地莞尔一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我想留在凉介身边，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再讨厌我。”

　　没错，只是单纯地希望对方不要再讨厌自己，不要再对自己露出那么温柔却又疏离的笑容，想要对方和她多说几句话。

　　可是凉介是不会喜欢白川朝香的，她只能不断地吸人血，不断地去模仿别人，不断地去摸索凉介所喜欢的人格。如果真的要有什么目的，那不过是，她爱他。

　　对啊，只是因为她爱他。

　　高桥慎许久才扯出一丝苦笑，“先不管你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有像你这么爱他的人存在，那家伙真幸福。”他的眼底里，浮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怅然。

　　“这样的爱太自私。”五十岚彩淡淡地回答。

　　“爱情本身不就是自私的吗？至少我做不到这么伟大地把心爱的人拱手让出！五十岚同学，你可以做到亲眼把你最爱的人送给别人吗？所以，求求你，求你把凉介让给我可以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好爱凉介……”

　　「呐，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景吾。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啊。」

　　躺在病床上，头发渐渐因为化疗而脱落，脸也日渐憔悴的花间九因为命运的捉弄没能和迹部景吾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白川朝香呢？在没有凉夏的情况下，她可以用她的爱感动凉介吗？可她做了这么多错事……

　　花间九与白川朝香黯然的脸重合起来。

　　一时之间，带领人们走上正确道途的旅人迷茫了。

　　“为了与凉介再次相遇，我和千年樱的灵做了交易。”白川朝香嫣然一笑，她的掌心，一朵娇柔的樱花徐徐绽放，“因为身上的妖气越来越重，我到底是被阴阳师封印在一棵千年樱上，当我的妖气被封印完全净化后，我才能重获自由。我在樱花树上看着来去的人，终于有一天，再次让我遇见了凉介。于是我跟千年樱上的灵做了交易，我愿意用五千年的自由交换和凉介再会的机会。”

　　——我用五千年的寂寞，只为换来与你的一次擦肩而过。

　　记忆中，五十岚秋弥虽然常常都是那么没头没脑的，性格也很恶劣，可她的确也有叫人心疼的一面。在村里有许多关于她的流言，大多都是说她年轻的故事。

　　五十岚秋弥也有过一段爱情。身为金瞳，又拥有预知这么强大的能力，五十岚秋弥一直备受瞩目。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金瞳一族的圣女，最后又成为神社的首席巫女，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谁都没想过，这么优秀的五十岚秋弥会看上一个不得志的，在村子里被公认为废物的家伙。

　　像极了在普通时空里，高贵的公主与卑微的乞丐的爱恋。

　　这样的爱情，当然不会有好结果。对方离开了村子，不知去往何处。而五十岚秋弥则一直留在神社，不知多少年过去了，她从未踏出神社一步。五十岚秋弥说，她一直在等人，等了好多好多年，想必她是在等她心里的那个他吧。

　　“凉介在哪里。”如果她真的可以帮上忙，那么试一试也无妨。即使这个选择是错误的，她还是想看一次白川朝香真正幸福的笑脸。

　　「彩，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的善良。不过啊，如果善良得过分，会很容易伤到自己哦。有时候你要学会拒绝。」

　　白川朝香的双眼霎那被点亮，眼中的腥红也全然褪去，依旧是碧绿得宛若春日阳光下的绿叶，“你不知道吗？不二周助君就是凉介啊，他的长相一点也没变呢。”

　　原来，凉介是不二君啊。

　　微风轻拂湖面，漾起点点涟漪，模糊了月影。身着水蓝大振袖的少女手执一把蝙蝠扇，优雅地掩住微微翘起的嘴角，发间插着一支蝴蝶荷纹银簪，流苏落在她漆黑的发间，宛如银河中闪烁的星光。

　　听到过道上的动静，少女回眸，那双妖娆艳极的桃花眼叫人目光流连。发现对方的身份，她满足地弯起双眸，微微上挑的眼角有如二月桃李，美得动人心魄。

　　“考验终于开始了呢，有好戏看了。”少女精致的容颜原本应是相当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然在来人眼中倒显得特别……碍眼。

　　黑发少年烦躁地抓抓头，一屁股坐在少女身边，与她大眼瞪小眼，“秋弥！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笑！彩所在的时空出现了异变，被一股奇怪的结界笼罩着，我又无法联系她，你说她会不会是出事了……”

　　五十岚秋弥用蝙蝠扇狠狠地在五十岚优脑袋上一敲，“那你还丢下彩一个人跑回村子里？不是说再也不管彩那个笨蛋了吗，怎么最近天天到我这里追着问彩的下落啊？你这个臭小子，扰我清梦是不？”

　　被对方的话彻底噎住，五十岚优无言以对，只得冷哼一声。

　　“我说，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思考过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彩的事情？为啥你对村子里其他姑娘都没这么在意，就是对彩特别关心啊。”五十岚秋弥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特想拿蝙蝠扇再敲一次。

　　五十岚优觉得脸有点热，什么答案呼之欲出，然自己又不想承认，“……什么在意不在意啊，那家伙的性格这么欠扁这么可恶，想让人不注意她都不行吧。一点儿都不像个女孩子，倔强得要死，就不会依赖人家一下么。”

　　“唔……依赖人的话，彩不是学会了吗？那个叫慎君的男孩啊，唔，有前途呢！彩难得会这么在意人类哟。”五十岚秋弥笑眯眯地用手指着月亮，“我在之前已经看见过了呢，那孩子会成为彩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员。”

　　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员？

　　五十岚优心中一阵烦躁，“什么人啊，这么了不起？”

　　“哎呀，不知道哦。”五十岚秋弥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甩到五十岚优脸上，“今天姐姐心情不错，这个就送你啦。有时候，把自己看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那双璀璨的眼眸好似温柔的月光，照亮了黑夜。若放在几千年前，谁会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金瞳圣女大人会变成如今知性温柔的模样。

　　她倒是开始怀念起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爱一个废物小子爱得天崩地裂的自己了。

　　“臭小子，不要再等了啊，这样等下去可不会有结果的唷。像我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也不过是春去秋来，日转星移。再不主动你就输了喔，亲。”五十岚秋弥牌忠告新鲜出炉，附赠一个美女飞吻。

　　五十岚优用“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不晓得害臊”的目光瞪着五十岚秋弥，轻声嘟囔着，“哼，主动什么啊，我有什么好主动的。”

　　“因为这次彩恐怕凶多吉少哦，妖气很强呢。这么久没见了，白川家那个小姑娘要不要还是这么变态？以前她任性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加上了人格分裂？人说时代在进步，精神病原来也会进步的啊。”

　　晚风中，五十岚秋弥玩味的表情印入五十岚优的眼中。

　　“……彩应该能应付的吧，她可以听到对方的想法啊。”不知为甚，这话相当地底气不足。

　　五十岚秋弥一脸鄙视状，“白川家那小姑娘可是活了上千年了，以彩那种离五百岁还差一大截的小丫头能应付她吗？先不说阅历吧，就说灵力的高低，彩再多活几百年也读不到她的心的。哦，倒是你可以易个容去玩美男计，这样还有点希望。”

　　五十岚优：……

　　上下打量了五十岚优一番后，五十岚秋弥满脸严肃道，“优，真的，我觉得你非常有潜力！你完全可以去牛郎店打工，绝壁是头牌的料啊！”

　　五十岚优：……我去年买了个表！

　　“唉，我看我还是走一趟吧。没我在身边，彩那丫头绝对会乱来的。”五十岚优说罢，正欲圆润地滚。

　　“那个时空已经暂时被封锁住了，你进不去的，你还是陪姐姐赏赏月还实际点。白川朝香那性格扭曲的小姑娘竟然也能找到这么强的帮手，还真是难得啊。她姐姐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伤心死了吧。”

　　“秋弥，你认识对方？”

　　“绿色是妖瞳的颜色吧？某种情况来说，绿色比红色更叫人觉得恐怖呢。”五十岚秋弥的答非所问让五十岚优越发地觉得后怕，五十岚秋弥绝对是知道后续发展的，她在提示他什么。

　　忽略五十岚优局促不安的表情，五十岚秋弥将蝙蝠扇放在木板上，倚着门抬头望向夜空。凉风阵阵，险些乱了她精心梳好的头发。五十岚优注意到，秋弥的发间插着的，是一支樱花发簪。

　　那鲜红似血的花瓣，在发丝的掩埋之下肆意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