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歌》宵*

45、第四十五章

　　弗兰和贝尔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将车停在了厂区之外，因此六道骸和云雀一走出厂区，就有黑曜的人走到他们面前要接他们回宅邸。六道骸和云雀上了车，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沉默着一路，二十分钟后回到了宅子。

　　宅中早已掌灯，厨师和保姆也早就睡下，巴利安众人也没有到这里打扰他们。水池中的偷袭部队已经被处理干净，水池被弄得有些脏乱，六道骸打算明日再让工匠来修葺。他直接带着云雀走到了浴室门口。两人工厂一行，身上皆是沾了浓重的水腥味，还有铁锈的腐蚀味道，十分难闻。六道骸甚至觉得，两人今日的一身行头都可以报废了。

　　六道骸让云雀坐在一边的木椅上休息，自己则是转身走进两人的衣帽间中，从里面拿出了两套浴衣、两条浴巾、两条毛巾和一卷纱布。六道骸先打开浴室的门，将东西全部都放进衣篮中，同时将纱布和解药搁在架子上，再走到浴缸边撩起袖子开始放洗澡水。等浴室里渐渐浮起一片雾气氤氲，六道骸才走出浴室，将门关上。

　　他走到云雀身边，问：“洗澡吗？”

　　“嗯。”云雀回答。然后，六道骸朝他伸出手想要给他一个支点站起来。云雀却固执地自行站了起来，虽然因为视线彻底失焦而有些跌跌撞撞，但幸而没有摔倒。

　　六道骸无所谓地笑笑，嘴上却嘟囔：“最后一次机会也不给，真小气。”

　　云雀的脸转向六道骸所在的方向，似乎对他的言语有些略微不满。不过，等六道骸殷勤地要带云雀跨进浴室的时候，云雀并没有拒绝。

　　进入浴室，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湿漉漉的水汽在空气中肆意盘旋。不知怎么了，云雀竟感觉到一丝惬意与放松，浴室便由着六道骸解开了他的衣带，甚至有帮他宽衣的意图。

　　从第一次外衣到最后一层里衣，六道骸的动作都很规矩，但就在这时，他却自觉地停了下来，说了声，“你自己来吧。”便转身走到浴缸边，打开隔热的帘幕，从旁边的玻璃架子里拿出一小瓶解乏用的精油，滴了两三滴在浴缸中。动作之熟稔都差点要让人以为他堂堂黑曜之主是习惯于伺候人洗澡的了。

　　随后，等六道骸回头的时候，就见已是不着一缕的云雀赫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微微一怔才恢复过来，刻意将视线从令人血脉喷张的部位移开，乖乖地扶着云雀坐进浴缸中。等到浴缸水和浓厚的雾气蒙上了云雀大半边的身体，六道骸才暗暗吐了一口气。

　　但是，当六道骸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云雀突然开口，语气似乎有些不解：“你不洗吗？”

　　“我，我去淋浴就可以了。”六道骸背着身，回答得有些促狭。

　　“过来。”半晌之后，云雀唤了声，于是六道骸便像着了魔似的走了过去，站在浴缸边。

　　“脱。”

　　“啊？”六道骸石化。

　　“洗澡。”云雀抬着头，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身边一大片“水域”。

　　就在六道骸的大脑思维还没有跟上的时候，云雀突然站了起来，简单粗暴地将六道骸的衣服除干净，再用力一拉将六道骸生生拉进了浴缸里。幸好浴缸够大，才没有让六道骸因为磕到脑袋而神志不清。

　　“咳咳咳......”六道骸的反应是在呛入一大口掺有树木味精油的洗澡水之后才恢复过来的。

　　六道骸转过眼，就看到云雀正泡在洗澡水中，享受着热水带来的放松，好像对刚才做的“坏事”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恭弥？”六道骸扑腾了两下，才将自己从别扭的姿势中恢复过来。

　　云雀没理睬他，继续闭眼休憩。

　　六道骸见了，也不再准备询问这厚脸皮的罪魁祸首。他朝云雀那边挪了挪，直接挨上了云雀的肩膀，然后伸手一捞，直接将人搂在了怀里。云雀的皮肤被洗澡水泡得有些发热了，非常舒服。六道骸见云雀没有反抗，更是心下大喜。

　　但就在六道骸乐滋滋的时候，云雀突然动了起来。他单手撑着浴缸底，让自己在水中稍微有些“腾空”，随后朝六道骸那边一移，直接是坐在了六道骸的怀里，后背舒舒服服地靠在六道骸的胸膛上，甚至还颇有些得意地蹭了蹭。

　　六道骸以为是自己吃错药了。

　　“肉垫。”云雀开口。

　　“kufufufu......”六道骸听了真是不知该如何评说自家这脾气古怪的小麻雀了，别扭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不再多说什么，六道骸只是伸出双臂环住云雀的身体，搂着他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惬意。

　　泡澡毕竟不能泡太久，否则容易头晕。过了二十多分钟，六道骸感觉洗澡水已经有变凉的趋势了，他侧过脸想要问云雀要不要出去。可却看到云雀已经昏昏欲睡，靠在自己怀里理所当然地打着瞌睡。这幅毫无防备的样子都快让六道骸怀疑云雀是不是真是浅眠易醒的体质了。

　　六道骸无奈地笑笑，于是便抱着云雀跨出了浴缸。用浴巾给意识迷离的云雀擦擦身体再将他用浴巾裹住，自己再抹抹身子随后再将浴巾裹住半身。两套浴衣算是白拿了，原本放在一边的纱布也要直接带出去。

　　六道骸却是任劳任怨，抱着快要睡着的云雀走出浴室，肩上挂着两人的浴衣，右手手心里攥着纱布和解药，就这样一路走进了卧室。

　　因为六道骸始终无法适应睡在地板上的习惯，所以只有六道骸的这间房间中摆着一架床。六道骸将云雀放到床上，再把两套浴衣放进一便的柜子里，最后坐到床边，看着云雀半睡不醒的表情，好不开心。

　　他推推泡得迷迷糊糊的云雀，柔声说：“醒醒，用了解药再睡。”

　　云雀也不扭捏，抬手揉揉额头便撑着床垫坐了起来，抓着裹在自己身上的浴巾，说：“解药拿过来。”

　　“别急。”六道骸失笑，连忙像献宝似的将解药递到云雀的面前让他能够摸到。

　　云雀伸手摸了摸，然后点点头，道：“来吧。”

　　六道骸听了之后，便让云雀睁开双眼，眼中已是光彩涣散。于心不忍之下，六道骸慢慢地将手中的玻璃瓶打开，扶着云雀的下颚让他微微抬起，再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滴入云雀的眼中。

　　“嘶......”解药似乎有些灼热的触感，让云雀本能地缩回了脖子，蹙起眉头。

　　“感觉怎么样？别睁眼啊。”说着，六道骸已经将手边的一小卷纱布打开，拉出了一小段。

　　云雀听了点点头，才闭上眼，放松下来。六道骸扯出纱布，一圈一圈地绕在云雀的眼上，逐渐将他的双眼全部被遮住。等缠完纱布之后，六道骸就将纱布撕开，将最后的一小截塞进里面，不让绷带松开。

　　“紧吗？”六道骸将纱布收进床头柜。

　　“可以。”

　　“回房间睡觉？我送你。”六道骸凑在云雀的身边，问。

　　云雀没有说话，他伸手一掀，就将六道骸原本铺在床上的被子掀开，然后一语不发地钻了进去。六道骸心下大喜，连忙跟着云雀钻进了被子，从后面将云雀搂在怀里，下巴蹭着云雀的肩膀，偷乐着。

　　“关灯。”云雀说。

　　“啪。”房间陷入黑暗。

　　“骸......”

　　“怎么了？”

　　“我会看见的。”

　　“当然......恭弥！......别乱摸......不想睡了！”

　　“刚才睡过了......骸......唔嗯......等......慢......”

　　“呼......明天我会让人下午再来修水池的。”

　　“好......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