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祭》kyotodo

2、第 2 章

　　「您，还真是堕落了啊」
　　楚江天悄悄睁开眼睛，绝望地发现万一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几个人。
　　而那咏叹调一般的陈述句是从身后传来的。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身前万一的手，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他的女朋友，就要这样被带走了吗？
　　「李斯特。」万一回握他的手，冷冷地念出一个名字。
　　楚江天一愣，李斯特不是死了吗？
　　「嗯哼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啊」身后的男人再一次开口。
　　楚江天心里发寒，这声音和前一个李斯特的声音非常像。前一个李斯特失去理智嘶吼地模样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正常说话的声音，但是，相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反正只有一个名字，记住也不难——你，是要与我为敌？」万一的右手上，略带点弧度的刀替代了手枪。
　　「为敌？可是呀——先举刀相向的那个人，不是您吗？」
　　男人的语调仍然一波三折，但是楚江天感觉出一股明显的怨念。
　　「但这并不足以成为你背叛我的理由，李斯特，你不是忘了吧——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情况。」
　　「。。我必将永远忠诚于您。」李斯特不甘不愿地接下去。
　　「我永远是你的赐能者——李斯特，你的手里还握着我赐给你的刀呢，看看，这一模一样的刀。」万一举起手中的刀，横握在胸前。
　　李斯特一时没有说话。
　　「退下。」万一冷冷地命令。
　　「。。是。」
　　楚江天看着他们周围的人分列成两队，中间留出足够两人并肩通行的道路，不由得感叹自己女友的，那个什么，王霸之气。
　　万一牵着他的手走过这两队人，楚江天偷偷瞄了一眼，然后惊悚地发现——
　　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打了个寒战，用力握紧女友的手。
　　终于走完了这短短的几米路，楚江天松了口气，但背后近乎实质化的目光让他不由得挺直了背。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总算看见转角了，他拉着万一几乎是跑着冲到了转角，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
　　「姐姐！」
　　他僵了僵，万一倒是没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万一拖着楚江天走出校门，楚江天自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他是你弟弟？」
　　「是，但首先是我的氏族。」万一不咸不淡地回答。
　　「赐能者。。氏族。。」楚江天一遍一遍地念着，又问道：「那之前那个呢？」
　　「李斯特的能力是分裂，就像细胞一样。」万一简短地解释。
　　两个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楚江天忽然意识到，貌似追杀她的人已经住手了？才这么想，就听见万一遗憾地说：「半个小时。。」
　　尖锐的爆鸣声划过，整个学校在四起的烟雾中轰然倒塌。
　　「。。都等不了了呢。」万一带着一点无奈叹息。
　　楚江天木然地看着片刻之前还矗立着的学校。五十多年的历史，就这样灰飞烟灭。
　　他凝视着烟尘。一个小时以前他还在咒骂着上课的老师，希望能够自由支配时间，但是现在。。他却开始怀念一个小时之前。也许真的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他苦涩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握紧了一直没放开的万一的手。
　　万一轻轻地回握。
　　柔软的手指搭在手心和手背的边缘稍稍用力。楚江天侧头看着万一，心里一片柔软。
　　他的一一，谁也抢不走。
　　万一抬头看了看身侧一米八的男孩，不由得微微一笑。这孩子再怎么孤僻内向，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今天的事情，足够他消化半天了。右手被用力的握紧，他在不安吗？在寻求安慰？
　　万一的微笑开始掺上嘲讽。
　　无所谓。。只要他不背叛。是的，只要不背叛，她不介意投入。
　　她温柔地回握，视线却被余光里的黑影牵着走。她知道是李斯特，几年没见，李斯特和他的那帮分裂体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们像是风中的塑料袋一样悠扬地飞行着，渐渐消失。
　　这就走了吗？不，怎么可能。
　　她猛地抽出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握，熟稔的力量流向手心。快速地思考，她让这些力量汇聚成一把手枪。向楚江天的前方跨出一步，右手抬起的同时左手抓住男孩的左手。
　　嗯。。一切都做得很好。万一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卡罗琳。」
　　对面的男人大约二十出头，没什么表情，举止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四个人，神情举止和他很像。
　　楚江天的手又开始用力了。
　　很好，很乖。她满意地在心里表扬着楚江天，淡淡地开口：「科特。」
　　男人审视地看着她，睫毛剧烈地抖动着，良久才轻轻叹气：「。。宝贝。」
　　做戏做的十足十，若不是那四个人悄无声息地环绕住他们，万一几乎要鼓掌。
　　感受着楚江天瞬间增大的力量，万一仍旧淡淡地说：「你就算这样叫我，我也只会叫你科特的。」
　　「你以前还不是这样的。」男人依旧冷着脸。
　　「你倒是没怎么变，虚伪得恶心。」万一由着自己刻薄。
　　男人闻言，也没什么反应，顿了顿，新开了个话题：「也玩够了吧？」
　　「怎么可能。」
　　「该收心了，」男人摆明了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回来吧。」四个人齐刷刷地逼进一步。
　　「我要是说不你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左不过杀个人告诫我，而反正我怎样选择你都不会放过他。所以。。当然是不了。」万一冷静地分析着。
　　「你在害怕，」男人用较低的音域说话，「你的手枪一次只能杀死一个人，而你扣动四次板机的时间足够你的小男朋友死四次了。」
　　「扣动五次扳机谢谢。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所以能够建立自己的氏族，并不是凭着这把枪吧？」万一最终还是把吐槽放在了前面。
　　「哦？」男人简单地应了一声。
　　万一的右手仍然举着，松开。略大的手枪凭空消失。手掌向下，万一感受着集聚的能量，食指轻轻指着科特。
　　「你说。。我召唤出什么最好呢？」她绽放出一个笑容。
　　「你每次这么笑的时候，我都想把你圈养起来。。」科特答非所问。
　　「可惜你做不到。」万一维持着灿烂的笑容，手心积聚的能量像堤坝崩溃时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虽然很没有新意但是。。很有效不是吗？」万一低声笑了起来。
　　她的右手搭在科特背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科特，腹部被剖开，然而却没有内脏之类的掉出来。
　　全是触手，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触手，覆盖住方圆五米。
　　「啊啊啊啊啊！！！」四声长短不一的叫声很快地消失。
　　她的手离开科特的背，刚才的触手就像一个水泡一样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站在她面前的科特脸色不太好，大量的触手涌出他的腹部，包围着他。
　　几乎是万一的科特消失的一刹那，科特的触手就收回了。他的腹部飞快地愈合，只有破裂的衣衫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
　　「你。。」科特的眼神变幻莫测。
　　「你会回来的。。我发誓。」
　　男人上前一步，阴毒地留下堪称诅咒的誓言，足尖点地。
　　等身长的羽翼带着他离开。这下，整件上衣都被撕破了，飘落在地上。
　　「好帅。。一一你好厉害！」
　　楚江天用力地抱紧她。
　　「当然。」万一笑容灿烂地一甩头，然后认真地说：「要去哪儿玩？」
　　楚江天犹豫了。他看看废墟，又看看万一，觉得把万一带到哪儿去都不合适。最后他尴尬地说：「要不我们就在学校呆着吧，肯定会有幸存者什么的。。」
　　「那就回去呗。」万一无所谓地往回走。
　　「对了，那个，你们，不会被抓起来吗？」楚江天吞吞吐吐地问。
　　「嗯。。也说不好吧。」万一用空闲的手挠挠头，「一般来说我的族人们会善后的。」
　　楚江天提心吊胆地登了半天也没等到「二般情况」，于是只好任由万一牵着，向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