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华章 梦延》乐阙

7、Chapter 7

　　餐厅布置得十分典雅独特，招牌上用魔法刻着一行字，中间竟然有“洛斯华”的名字。流金的主色调配上黑色的钻石装点，奢华却不庸俗。

　　洛斯华殿下品味就是不一般，来吃饭的地方都这么有格调。

　　不过话说回来，洛斯华殿下平时不是一般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吗？不是有传言说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吗？干嘛到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意外的，餐厅内只有两桌客人在用餐。他们抬起头来见到洛斯华，并无太大的惊讶，都赶忙行礼。洛斯华淡淡的冲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连忙点头，几分钟之后，整个餐厅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和侍者。

　　这时一位侍者冲我们走来：“殿下，去您的专用包间吗？”

　　洛斯华点点头，说了句他随后再去，侍者对我礼貌一笑：“请这边走。”

　　我随他往里走，这餐厅修的跟座宫殿似的，窗棂洒进夜晚的第一缕月光，打在地上流水似的清亮。要不是洛斯华这种地方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进来。

　　内部的装潢精致，焰火的光五颜六色的打在我们身上，一颗颗夜明珠似的圆形球状物发着明亮的蓝光。四处摆设的烛台星火一般的缭绕，整个餐厅内光耀似白昼。

　　“请问，在这里工作工资高吗？怎么应聘？我可以来这里打零工吗？”我低声问那位侍者。虽然面子很重要，但是肚子同样重要。我现在就叫机不可失，要是在种种地方找份兼职，以后的三餐应该不成问题。

　　他惊讶的愣了愣，大概没想到有钱来这里的人还需要打工赚钱。看我认真的神情，他只得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这里工作的人必须是中级以上魔法师，曾经在骑士团接受过200年以上的训练。”

　　200年以上？！浪费生命呐！我立刻闭了嘴。还得是中级魔法师，贵族的地盘果真不是我能涉足的。

　　走进隔间，洛斯华很快也进来，领我坐下。连桌面都是白玉石制的，上面竟然还摆着嵌有宝石的天鹅型烛台。

　　洛斯华看了看菜单，对侍者说：“一份鹅肝，海鲜蟹肉，酱汁牛排，两份奶油浓汤……一瓶罂粟寞酒，一杯……伊儿，你可以喝低度数的红酒吗？”

　　……嗯，红酒？我点点头。饿的虚软无力，现在对我来说连干面包都是美味。

　　洛斯华道了声谢，付了三枚金币当小费。也许这种地方薪水虽不高，但收的小费却是极其可观的。我看得眼都直了，我工作一天赚五枚银币，他们点个菜就有金币当小费，果真服侍有钱人就是好。

　　我们面对面坐在桌前。洛斯华也不看我，视线移向窗外，好像思索着什么。我也不敢吭声，只是有些尴尬，刚开始还刻意的不看他，后来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他身上，移也移不开了。

　　都说有的人的美，是让人看了一眼后，就绝对不敢再看第二眼，但是他的容颜已经永久的烙印于心。洛斯华不属于这种人，他的绝艳，是在人看上一眼后，就想要永远的看上一辈子。

　　主菜上来后，我的饥饿感一下子复苏了，看着盘子里摆放精致的炸虾，恨不得全部塞进嘴里，但碍于面子不得不尽量放慢速度。

　　洛斯华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酒，低头轻抿，优雅的姿势如同舞蹈般高贵。

　　看到真正的高雅，我也不装模作样了，索性由着性子狂吃一通，三下五除二的将我盘子里的全部消灭。多日每天只靠面包片和蓝莓酱度日，几乎都快忘了熟食的味道。

　　“你很饿吗？”洛斯华把他没动过的盘子挪到面前，切了块牛排，也不往嘴里放。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

　　“你午饭吃了吗？”

　　“没有。”

　　“早饭呢？”看到我摇头，又问，“为什么？”

　　“没什么，有点忙……我想找份兼职。”

　　“想来这里么？这家餐厅规模不大，但环境比较安静。”

　　他说什么……？规模不太大？

　　我摆摆手，“谢谢殿下。但我不符合要求，我没参加过骑士团，更不是中级魔法师。”

　　看到我还要说什么呢，他把切下来的大块牛排伸到我嘴边，我木木的向后缩。“张嘴，我没使过餐具。”

　　我不是嫌你！我刚要张口解释，牛排就喂到我嘴里。我瞪大眼睛，惊愕的望着他，木讷讷的都快忘了咀嚼。

　　一丝笑意掠过他的脸庞，他很惬意的看着我嚼东西说不出话来，十指交叉抵住下颚：“没关系，明天你有空来就可以，我批准了。”

　　我终于嚼完 ，有权势就是好。但是……“这家店的老板不会反对么？”

　　“……”他深邃的眼睛直射入我的心脏，“你没看见招牌么？”

　　“……我不认字。”

　　洛斯华惊讶的愣着看我，我也无辜的朝他微笑。

　　“呵呵，殿下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说要我教你魔法，你为什么想学？”他转移了话题。

　　我喝了一口酒，感觉嗓子里一阵辛辣，晕晕乎乎的吐真言：“我之前误食过什么东西失忆了，也许殿下不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事情，毕竟人都应该活在当下。但是想不起来却经常受到干扰，比如莫名的熟悉感之类的，会让我感到很失落。我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想学习时间魔法回到过去，看看我的曾经。还有啊，我想参加巴洛克之眼。”

　　洛斯华点头。“你很像我过去的一个朋友，所以我想帮你。”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觉得矫情，可是从洛斯华嘴里听到就成了受宠若惊，我笑了笑，道：“那真好，反正我也不记得之前的事了，说不定我就是他的转世呢。”

　　其实我连这里的人有没有转世都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你丢失的记忆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洛斯华放下酒杯，抬眼望着我，平和而淡漠。

　　“但每个人的过去都是十分重要的宝物啊，我是小人物，自然跟殿下不同。但是我过去，有什么朋友、爱过谁，虽然都过去了，但我无法当做没发生过”我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很不安，我……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就像白纸一张……我连自己是谁都得别人告诉，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是什么种族的……我，我不会魔法，也没有钱，根本活不下去……”顷刻间所有的委屈全都呼之欲出，刚开始还能勉强保持声音平稳，到后来竟然都流露出哭腔。

　　我停不下来的把酒灌入喉咙。

　　面对洛斯华，我总是自然而然的胆怯。但我很仰慕他，很信任他，也很想依赖他。甚至只要他说一句话安慰我，我就能瞬间振作。

　　洛斯华皱着眉，眼底泄出当时的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不想然别人看不起……我也想学魔法，我努力了，但一点成果也没有！我连最基本的魔法也使不出！我过去是一名制酒师，但现在我连字都认不全……”

　　说着说着，越来越慌张，也越来越后悔。我在做些什么啊！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的，一点形象也没有，洛斯华殿下会怎么看我？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强者的，尤其像洛斯华这样的上位者，更是信奉实力。我什么实力也没有，差点还抹眼泪，真是丢死人了。

　　“……别哭。”

　　“我没哭！这里太热了，是我脑门上流的汗！”像个任性的孩子，得不到的东西日思夜想，为了一时痛快不惜毁坏所有防线。

　　“伊儿，你记住，没有人可以看不起你……总有一天，我保证，你可以站在顶峰，俯瞰所有的人们。”平静而坚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殿下愿意帮助我吗？”

　　“如果自知魔法并非强项，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问题是我不想饿肚子，连找份工作都的要魔法。我在佩特奥那里就是个摆设，根本什么都不会。”

　　洛斯华笑：“我说了，明天把那工作辞了，到这里上班。每天十五个金币，可以么？”

　　我茫然了，“我可不想吃闲饭。”

　　“你可以随便打杂，这里的事情本来就不多。”洛斯华想了想，叫来人，“拿一份纸笔来。”

　　“你在这上签上名字。”

　　我握住笔，顿了顿：“我不会写。”我赌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我虽不怎么认字，但自己名字还是会写的。

　　说完，手背上就覆上一阵温暖，洛斯华扣住我的手，紧紧握住……

　　我惊的手一抖，连笔都给扔了三米远。

　　他不过就是接触了一下我的手背，我却有那么大的反应……心脏以突破胸膛而出的力度，怦怦作响。

　　洛斯华没有办法，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拿起另一张纸，在上面重新写了我的名字。

　　“你照着描一遍吧。”

　　我本身会写，但洛斯华的字写的飘逸潇洒，我照着反倒写了半天。

　　写完后，我问：“这张纸我可以拿走吗？”

　　“随便。”

　　这人有些阴晴不定，但我高兴的顾不得那么多，脸上晴雨表一样变得飞快。我小心地把洛斯华写着我名字的纸折好，放在口袋里。看到他惊诧的神情，还装模作样的解释道：“我回家也练练字，省得以后连名字都不会写。”

　　前两天洛斯华对我来说还是远隔天涯的人物，今天他经邀请我一同吃饭，喂我吃东西，还安慰我给我找工作……这证明他还是有一点点在意我的，对吧？想到这，我又傻乎乎的笑了笑。

　　最后洛斯华坚持把我送回家，我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住这么破旧的地方，一路上我都没敢再说一句话。刚才头脑发热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现在不知如何收场。我跟在他身后，既不敢落得太远也不敢靠的太近。

　　我真的六神无主了，几次三番想开口问问洛斯华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但又觉得万一是我自作多情怎么办。于是微启的嘴唇又阖上，沉默不语的盯着自己的影子看。

　　就这样不尴不尬地走到了我家楼下，说实话当时我还希望这条路更长一些。即使不说话，有洛斯华在身边也觉得幸福。

　　“那我明天就去上班了。”我小心翼翼地说，很没有水平的加上了一句，“这家饭店很不错，我会好好干的。”

　　“谢谢。我没想到有人连识字都能忘掉。”

　　我默，委屈道：“我又不想……”

　　“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你要快点学会，要不然没法照顾自己。”

　　“晚安。”最后我嚅嗫的挤出最没水平的话来。

　　“……”

　　“谢谢殿下今天请我吃饭，我，很高兴。”我脸上升温，不争气的泛红。

　　他倒冲我淡淡一笑，眼睛柔柔的不见了疏离：“睡个好觉。”

　　……我知道今晚又注定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