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华章 梦延》乐阙

34、Chapter 34

　　麻烦归麻烦，洛斯华的礼数还是一点都不差的。当天晚上他就设了宴会盛情款待灵族使节。一般来说这种宴会我是没有立场去的，原来洛斯华也以“恋人”的身份将我介绍给奥森的高层人物，但效果不佳。

　　如果不是洛斯华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们早就集体进谏将我扔出华曦宫了。

　　但是这次不同，洛斯华执意把我带到宴会上，安排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并大大方方的向灵族的王介绍我：“这位是伊儿，我的未婚伴侣。”

　　我赶忙伸出手，心里准备再次看到鄙视的白眼。这么郑重的场合洛斯华也敢带我露面，真是一点也不善解人意！

　　埃利奥特陛下却十分客气，握着我的手没有一点不屑：“伊儿公子，幸会了。”灵族的使者对他们的陛下十分恭敬，看到陛下的反应，也纷纷向我致敬。看惯了别人对我的鄙夷，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洛斯华宣布宴会开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就招来红酒，对埃利奥特说：“早听说灵族生活清雅，不知参加这种反复的宴会是否不惯？”这话我听着都带刺，不就是说灵族人没见过世面么。

　　“洛斯华殿下多心了。自我登基以来从未去过别的国家，这次来奥森倒也见识一下奢华的盛景。”埃利奥特依旧维持着礼貌，他的许多部下都有些看不过去。

　　“早闻灵族新王登上宝座，就颁布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可见埃利奥特陛下也是胆识过人，勇于革新之人。不知您对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盛的圣域有何看法？”

　　“我个人认为，圣域的存在基于平衡制约，强盛只要建立在平衡的基础上，自然越盛越好。”

　　“但是仅我一人而言，之所以圣域长久以来发展得到制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不敢突破平衡。倘若在一定的牺牲和代价之后，探索一条新的发展模式，也不是为一个良策。”

　　“但是代价大小难以分辨，开拓也需要先驱者。”

　　洛斯华不动声色：“我愿意带领所有向往繁荣的人们，作为最新的开拓者。”

　　埃利奥特陛下但笑不语。

　　这开场白来的可真有气势。我插不上话，拿着叉子胡乱搅一道不知道叫什么的菜，毫无食欲。一会儿看看洛斯华一会儿看看埃利奥特，他的额印，真不是一般的熟悉。我很清楚自己在哪里见过。其实很想询问，但我总不能说“我再出现幻觉是看到过你……你跟我什么关系”吧。

　　宴会尽管气氛凝重，但还是平静的进行。

　　洛斯华杯里的红酒晃动，好半天也没喝一口。红色的美酒像是新鲜的血液，透明的酒杯泛着七色光彩。

　　会场里人很多，偶尔会发出一阵低笑，沉闷令人发狂。

　　我改为盯着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吊灯发呆。

　　埃利奥特陛下那边站着一位俊美的男孩，头发是少见的墨绿色，看起来年龄可能比我还小。他额前没有额印，坐在那儿同样很不自在，一直低着头，不经意间对上我的眼睛，对我腼腆一笑。洛斯华正在忙着寒暄，我隔着两个人，也对他绽放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嗨，我叫伊儿，来到奥森还习惯吗？”

　　他看到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奥森很好，伊……儿，公子。我叫欧恩，我早就想和您说话了！”说着露出可爱的酒窝，“……我曾听说您和洛斯华殿的很多趣事。”

　　“本来都是很普通的事，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唉，公众人物的恋人就是不好当。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现在是自由恋爱。”我假装没看见洛斯华警告的眼神，挪到他身边，一副甜蜜怨妇的小样。

　　“哇！您真帅！”他还一脸崇拜，仿佛被我的豪言壮语震住，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您真幸福，洛斯华殿下不愧是传言中圣域第一人，美得耀眼啊！比埃利奥特陛下还美！”

　　“那当然了，他是我的恋人嘛！”我是不是喝酒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你不是灵族人吧，我看你这里……”我指指额头，“没有印记。”

　　“嗯，是的。其实我是圣翼族人，但从小就被带到艾茨海岛，所以圣翼族的语言虽然会说但不认字。”

　　“你跟我一样，我刚开始也是说得很流利，可字认不了几个。”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奇怪带着探寻，想解释一下又觉得太复杂，还是闭了嘴。

　　我向洛斯华的方向望去，他正和埃利奥特小声交谈，神情几乎可以说是轻蔑和高傲，帕特里克和艾莉西亚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埃利奥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身边跟着的人已经愤愤不平了。

　　真希望他们说的再大声一点，就算吵起来也好啊，我什么都听不到。

　　一定有人听到了我的心声，那位使者终于按捺不住，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关于这点您分明就没有诚意，如果在这样下去也耗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还是明天再谈吧！”

　　他这一声喊使得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肃静。

　　洛斯华勾起骄傲的笑容，冷冷道：“悉听尊便。不过我的立场不会改变。”

　　第一天明显谈崩，灵族人一定指着三日后的晚宴。宴会上他们安分守己，大概是回去接受了他们头头的教育，再也不敢口出妄言。一个个尽力用食物塞住嘴，要不是他们都是来访使节，我还真以为他们是苦行僧出身。

　　我这两天一直想找埃利奥特陛下聊聊，毕竟我的过去一定和他有关。但洛斯华占有欲又一次变强，两天以来愣是没让我下了正殿的床，我今天也差点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宴会开的索然无味，难为了那些费尽心思准备菜肴的厨师，我们吃的毫无兴致。

　　宴会过后，留下的只有少数人，大部分人都被遣退到外面。“各位都疲倦了，剩下的琐事就由个别几位留下商讨吧。其余的人可以回左殿休息，或者随意逛逛帝都的夜生活。”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有两件要事。第一件事，为了圣域整体的发展，也为了艾茨海岛的政权过渡时期能够平稳发展，我们希望洛斯华殿下能与我们保持五百年和平的期限，在五百年之内不作对艾茨的直接或间接攻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人之后，埃利奥特不再遮遮掩掩，明确地提出。

　　洛斯华盯着自己的指尖看，然后用余光扫着他，一言不发。不过今天灵族人留下的很明显没有冒失鬼，他们对洛斯华的高傲只是隐忍隐忍再隐忍。

　　“也就是说，我们希望殿下能够与我们签订五百年的和平协议。”

　　“这对奥森有什么好处？”洛斯华的长睫毛扇动，终于抬起眼帘，漫不经心道。

　　“相应的，在这五百年中，我们会无条件的支持奥森的一切行为。”见洛斯华不置一词，埃利奥特补充，“包括对外政策。”

　　也就是说，在五百年内，奥森想进攻别的国家，艾茨也必须以同盟国的立场加入战争。这显然对奥森百利而无一害，的确是个诱人的筹码。

　　洛斯华挑眉，左手支在脸颊上：“噢？可是艾茨海岛不是一直标榜维护圣域平衡而反对战争吗？”

　　“时机不同立场不同，想必对同为统治者的您来说一定不陌生。”

　　“继续。”

　　“第二件事，我们想带走伊儿殿下。”语出惊人。

　　一句话出口，温度降到冰点，洛斯华快速抓起我的手，又失态似的放开。大家全都看着我，怪异眼神将气压从我身边抽离。

　　我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伊儿。殿下？

　　且不说在这种关键场合，向对方的统治者要恋人有多不合理。就算是称呼也让人瞠目结舌。即使当了洛斯华的恋人，我也不够资格称为“殿下”。

　　洛斯华冰冷的散发出冻死人的寒气：“我为什么要同意？连同第一条在内，以奥森的实力，不需要和任何国家联盟也不会输。更何况毫无根据的第二点，你们想带走我的伴侣。”他自然的用手臂勾住我的肩，让我紧靠在他身上。不知为什么，我察觉到他的手在抖。我握住他的手，他完美的手指冰凉。

　　“殿下应该很明白，到时候就算你不同意，伊儿殿下也会自己和我们走。”

　　“荒谬！”我毫不犹豫的反驳，还想接着指责他们胡说八道，妄想把我从洛斯华身边带离，可还未言语便被洛斯华打断。

　　“伊儿，你们大家都出去，我要和埃利奥特陛下私谈。”他一贯不怒自威，更何况现在压抑着怒火。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起来，不管是不是圣翼族。

　　“为什么！洛斯华，这关系到我的人身问题，你还让我出去！”我不管不顾的叫道，情绪激动。

　　“帕特里克。”洛斯华提高语调，帕特里克拉着我的胳膊，直接将我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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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斯华这个讨厌鬼，自闭狂！没良心，缺心眼！”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叨唠了不知多少遍。

　　“原来就觉得你挺啰嗦，怎么才知道你原来是个复读机。”艾莉西亚无所谓的靠在沙发上。

　　“你是不在乎，他们没事干带走我干嘛？或者说，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会乖乖跟他们走？”我气急败坏，只想摔东西。洛斯华怎么舍得？他说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将我送人！

　　“你急也没用。”艾莉西亚无聊的耸耸肩，忽然来了兴致，“你想不想看看他们在谈什么？”

　　“怎么不想？但洛斯华这个强迫症一定早就下了防护魔法！”

　　艾莉西亚奸笑：“好歹我也是司防御出身，而且……你又忘了你手上戴的戒指是干什么用的了？”

　　我怀着十二个不情愿褪下了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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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凑活看吧，要是洛斯华的防护魔法这么容易破解的话，他也登不上现在的宝座。”显然艾莉西亚的魔法还是不过关，即使有了洛斯华的魔力流，屋中的景象还是模糊不清，声音也跟劣质音响过滤过一样，嘈杂不堪。

　　“伊儿的事没什么好谈，我爱他，我不可能让他离开我。”

　　“可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他还会爱你吗？”

　　“……”

　　“伊甸现在还没成年，封印记忆的咒语还有效。但倘若他成年了，自身魔力提升，封印也就不攻自破。”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们相爱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这一点伊儿和我看法相同。”

　　“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看法而已……”

　　洛斯华忽然厉声打断。

　　然后画面一片漆黑，防御魔法重新施加到极限。

　　我跪在地上，又像掩饰一样，呵呵苦笑了几声：“哎呀，艾莉西亚，咱们被发现了呢。一会儿洛斯华问起来，你负全责哦……嗯？艾莉西亚，你跑哪儿去了？”

　　其实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能看出洛斯华隐瞒了什么。但恋爱中的人智商比傻瓜还不如，连如此不加掩饰的言辞我都无法分辨。欺骗了什么，隐瞒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就像洛斯华所说的，我们相爱才是真理。

　　以爱之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对吧？

　　只是故事落幕时，是你要失去我了，还是我要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