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在说》带馅的馒头

5、第 5 章

　　“靠，你是有毛病是不是？平哥都叫你回去跟他们一起住了，你为什么不去？”萧烨俨然已经进入抓狂状态。
　　钟海安倒在沙发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我为什么要去？我都这么大了，还要我赖着他吗？”钟海安一边说着还一边打哈哈，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
　　萧烨最讨厌钟海安这样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站起来就骂：“是谁当初哭得要死要活的，啊？哦，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就一孬种呢？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倒好，打退堂鼓是吧？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说着，萧烨气得肝颤，双手叉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脸的不屑。
　　“呸，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承认我以前是很爱他，可是现在不一样啦，就好像你跟花瓶一样，我现在对他只有兄弟之情，没有别的。”钟海安被骂得莫名其妙，必定是要做起来辩论的。
　　只是对于钟海安的话，萧烨一点也不相信，他又一脸怀疑地看着钟海安的眼睛问道：“好端端地扯上花瓶做什么？”因为从高中开始钟海安就总是说什么已经放弃了，已经忘记了，已经过去了之类的话，可到头来都是骗人的，每一次都是给了萧烨希望，然后又一次次毁灭给你看。所以，萧烨再也不会上当了。“你就说吧你，反正我是不会再相信了。”
　　“拜托！这次是真的，老实说，我现在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怎么爱他的了，一点底都没有，都十年了，我能爱一个人爱那么久吗？我自己都不相信，你明白吗？”看出了萧烨的疑惑，钟海安只好更加耐心地解释道：“那天他对我笑了，叫我搬回去的那天，我原本以为我会跟过去一样，看到他的笑容会心中小鹿乱撞，可是，我发现没有，我一点兴奋或者感动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我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我居然感到，如释重负？不，大概就是出柜之后又被家人接受了一样，差不太多，总之，那绝对不是爱情，应该算是亲情的那种。”钟海安避开了萧烨的眼睛，低着头依旧十分认真地说：“回来之后我也想了很久，可能我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只是我还想当他的弟弟，跟小时候一样，被他照顾罢了，并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情。”说完，钟海安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又倒在沙发里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累了。
　　“钟海安，我觉得你应该做一个脑部CT，你绝对是有病。”萧烨有些失控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钟海安都能说出能让萧烨相信他已经不再爱着他的哥哥的话来，可是，哪次是真的？“要不然就是我有病。”萧烨说完便甩门而去。才刚出了门没走多远，萧烨的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下，萧烨已经记不起自己掉过多少眼泪了，但是他知道大多数还是为钟海安掉的，现在萧烨满脑子都是钟海安的那句——“并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情”，虽然萧烨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相信钟海安的这些鬼才信的话了，可是，在他心底里总是有一股力量在催促着他，让他相信钟海安的话。然而每次他就快要去相信的时候，又出现另一个声音，问他：“如果钟海安还是爱着他的哥哥呢？如果钟海安临时变卦后悔了呢？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你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撮合他跟他哥哥，那为什么不做到底呢？要半途而废吗？可笑吗？”萧烨的脑袋都快要炸开来了，可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钟海安，于是他决定去找钟海平，他这个局外人在这里焦头烂额，怎么能让当事人那么轻松呢？萧烨决定把事情交给他们当事人自己解决，萧烨再也不插手了，这样总行了吧！
　　有些人啊！总是只有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的。那时候，李灵笑着说：“我才不相信钟海安不喜欢钟海平了，你信吗？”当时李灵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后面跟的问句只是语气助词。我很高兴他已经不再生我的气了，上次对他发脾气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没想到李灵只是看到我在笑，他就能明白我在想什么，看着李灵大惊失色的脸，我有些慌乱，他总是能察觉出我的变化来，在他面前我就是个透明人，“不会是你搞的鬼吧？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我的这种做法是李灵最嗤之以鼻的，可是，没有办法啊！我就是一个坏人啊！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我也不会有半点的不安。
　　“不是你说的吗？不要降低对幸福的要求啊！”我看着李灵那无法接受那个我去篡改了钟海安的记忆这一事实的表情，有些心痛，“给萧烨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不可以吗？”天知道我有多爱他，我可以为了他放弃我的一切，为了他，我可以连老天都不放在眼里，为了他，即使被贬除在三界六道之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我也不怕，为了他，我连我自己都杀死了，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他愿意爱我，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经历得太多了，我本来都打算放手了，可是李灵的话点醒了我，我不该放弃的，我的幸福离我其实并不远，我可以够到的，一定可以的。
　　钟海平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一，不过，他并不是什么坏人，不像我，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坏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说实话，有时候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滥好人，比如说现在，钟海平说：“别说了，小安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小安，到现在大概也还喜欢吧！虽然我还是希望小安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跟女孩子交往，但是至少比起我，你更能给小安幸福。”说完，钟海平便离开了。萧烨从钟海平那张面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就好像他真的只是把钟海安当弟弟看似的，可是，萧烨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钟海平不可能不爱钟海安。萧烨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明明相爱着，却又都不坦诚呢？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能像他这样，把爱恨都直接说出来呢？
　　萧烨真的愤怒了，他追上了钟海平，将包包狠狠地砸向钟海平的后脑勺，“钟海平你给我站住，你混蛋玩意儿，你别以为你藏着窝着别人就不知道，你的房间里满是钟海安的画，大大小小一共161幅半画，在看不见钟海安的这十三年里，你平均每个月画一幅钟海安的肖像画，你觉得这正常吗？那些画里难道不是满满的你的相思吗？我才不信你真的只把他当弟弟！死也不信！”萧烨算是豁出去了，话大声说出去就是不一样，最近萧烨也过的特别憋屈，现在总算是释放出来了，喊得嗓子都有点哑了都。
　　钟海平很想忽略萧烨在背后的大喊大叫，但是，他就是迈不开离开的步子。钟海平不知道萧烨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秘密，他只知道这些事绝对不能让他的弟弟知道，所以钟海平转身，捡起被摔倒地上去的包，递给萧烨，面带怒色，“别再用包砸人了，很痛的。”也不知道钟海平的心里是怎么变化的，他竟然一下子哭了起来，一个大老爷们当街就痛苦了起来，“我只是希望他能摆脱我，变回一个正常的人。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一直到钟海平说出这句话之前，萧烨都从来没有想过在钟海平这样一个大个子竟然有这番的细腻的心思，萧烨从来不知道原来钟海平不跟钟海安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钟海平觉得钟海安喜欢男人是因为他自己？萧烨一直以为钟海平是一个无比懦弱连说出自己的爱都不敢的人，一直萧烨都以为钟海平活该经历由王子变成乞丐的闹剧，萧烨觉得那是对钟海平的报应，其实暗地里萧烨一直都在嘲笑钟海平跟个妓女结了婚生了孩子，最后那个妓女还死了的悲剧，萧烨真的从未想过钟海平是那种会把责任都堆到自己身上的人，从未想过，萧烨还以为钟海平就是那种为了自己所谓的正常的生活，不惜昧着良心说不爱钟海安的同时娶了别人，还跟人有了孩子的人，萧烨从来都没有想过，钟海平竟然是为了赎罪不跟钟海安在一起，萧烨不知道钟海平只是为了惩罚自己才不跟钟海安在一起的，萧烨发誓，他绝对不知道。萧烨看着眼前这个蜷缩起来嘤嘤啜泣的男人，突然有总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萧烨才把钟海平拉了起来，有些哭笑不得地安慰着，“你不嫌丢人，我嫌！”看着已经围上来的看客们，萧烨就生气，“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哭是吧？回去自个儿照照镜子，有的是理由自个儿哭去！”边骂边拉着钟海平拉开人群，回到了咖啡厅。
　　至于后来他们回到咖啡厅都聊了什么，你能想象吗？他们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趴在桌子上不停的擤鼻涕和擦桌子，一个不能地帮忙抽纸巾。其实最令人奇怪的就是萧烨了，为什么萧烨不说些什么，哪怕是再骂几句也好，也是符合他的性格的，奈何那天萧烨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不说也不问了。倒是钟海平哭成了一滩泥，扶都扶不起来的那种，大概是憋了十几年的感情突然就都被激发出来了一般，一旦开启了就很难关上了吧！
　　李灵问我有没有像钟海平那样哭过，我笑了，我曾经哭得比他还难看，就在我看着他在我怀里断气之后。当一个人能微笑着述说着过去的痛苦的时候，说明那段伤心往事已经过去了，已经成为了过去，只可惜，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