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蜕》上岛初

22、驰援与解救

　　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与这样体型巨大的魔族交战了。它发出像是轻蔑笑声一般的喷气声，举起

　　武器就向着在最前方也向它直奔而来的我发起冲锋。木质楼房倒塌燃烧的声音和地面震颤的声音

　　融入刀剑交锋的鸣动里，我双手架住重重砸下来的战锤顺势向后退避过于沉重的打击，魔族眼中

　　跳动的血色光芒近在咫尺。昔日的村庄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魔族，那惨状足以令任何人做上一阵

　　噩梦。下定决心速战速决，我用以支撑身体的右腿屈下，待滑退的力量减弱便使上圣灵的力量重

　　踏地面，瞄准还没从自己的重击中恢复过来的魔物心脏的位置重新发起突击。双剑挟起带着腥味

　　的热风斩落所经之处魔族喽啰们的头颅，黑色的血液洒落在大地上。作为头目的魔族和以前见过

　　的一样具备反抗的神志，它晃动着带有巨角的脑袋高举战锤，同时抬脚向我踩踏过来。这样手脚

　　并用的招架只能说明它的思考仅此而已，因为过度沉重的锤子使得它的双手无法跟随行动的双

　　腿，在这之间暴露出巨大的破绽。在闪过粗壮的大腿的踩踏之后，在受到挥舞过来的战锤正面轰

　　击之前，我纵身跃起借助它的身体躯干抬高自己所在的高度，展开双剑旋身劈砍下去。砍落过不

　　计其数的魔族头颅的剑刃现在也是一样，冷酷地贯穿了它粗糙的皮肉，切断了鼓动着的器官。与

　　此同时，大股的黑血喷涌出来，染黑了我的衣服。

　　等到四处清剿完群龙无首却仍在游荡的魔族，我才返回事先说好的王国骑士集结地点。也就这样

　　从战斗中缓过神来抬头一望，竟然听见几乎近在咫尺的龙的咆哮声。原来动身之前卡丹大人说的

　　都是认真的，为了拯救库汉就让学姐为他准备最高规格的巨龙坐骑，现在他真的已经乘龙到达了

　　这里。“…你们知道王国骑士出动一次有多麻烦吗？”正在我发呆的时候，学姐训斥佣兵团的声音清

　　清楚楚地传递过来。再后来马利小声的嘟哝抱怨什么的，两人的针锋相对什么的，渐渐地回归了

　　魔族尚未入侵的日常状态。“所有人都回来了吗？”训斥时间结束，学姐转过身面向重新集结的王国

　　骑士的队伍，眼光在人群当中梭巡了片刻，最终落定在我身上。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像是卸下

　　了什么心中沉重的东西一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还是没有找到提尔吗？”这时卡丹大人明显焦躁

　　不安地折返回来，发出了个并没指望谁回答的提问后又语气匆匆地发布命令：“那么也就只能这样

　　了，返回吧。”学姐还是和往常一样利落标准地予以答复，在此期间我又悄悄观察了她数次，总觉

　　得有些微妙的不同但到底还是没有想明白。

　　学姐愿意为了拯救卡布兰佣兵团动用高贵的王国骑士的力量，这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决定让布拉

　　雯非常不习惯。在宿舍里几次碰面她都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只好装作没有看出她满腹

　　疑问，继续一心一意担心下落不明的提尔。不过，这种忧心并没有持续很久。提尔的爷爷在第二

　　天早上就赶来骑士团事务所，向我们报了提尔的平安。那天魔族入侵时提尔正好在郊外的教堂里

　　祈祷，库汉的一片狼藉对她的安全没有任何影响。“也许这是女神保护了我们的提尔。”爷爷一如既

　　往地露出温暖人心的笑容，可以感觉到这笑容——或者是提尔的安然无恙，抚慰了卡丹大人的

　　心，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不安的气场散去了。提尔平安无事，但卡布兰佣兵团在清点人数之后带

　　来坏消息，克劳迪娅失踪了。我在搜索村庄里的残余魔族时并没有见到克劳迪娅的踪影，或者再

　　坏一点说，也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人力无法做到的事情，向外力寻求帮助是所有人一致的共识。

　　我决定跟随卡丹大人一起重回库汉，去见见提尔。

　　这一次，去往库汉的途中气氛十分沉闷。魔族为什么会选择偷袭库汉这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但

　　也没有其他价值的小村庄？并且还掳走了克劳迪娅……难道说，这村里真的有魔族也无论如何想

　　要夺走的重要的人吗？

　　即使有千万种思绪尚未理清，我们已经到达了教堂。卡丹大人先行进入，我和学姐跟在后面走上

　　教堂的台阶。提尔确实毫发无伤，正在教堂的正厅里等着我们。“我知道的哦，因为好远就已经听

　　到埃德克勒斯的吼叫声了。”她也和所有从库汉撤离出来的人们一样保持着微笑，即使其中仍有家

　　乡被毁带来的淡淡的阴霾。卡丹大人早已没有了昨晚的略微失态，吃下定心丸后便开始询问克劳

　　迪娅失踪的事。我看见枝头的白鸟展开翅膀落在提尔伸出的手指上，叽叽啾啾地诉说着我听不懂

　　的话语。但我觉得提尔一定能明白，因为她在和鸟儿一问一答之后，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这孩子

　　说克劳迪娅被魔族掳走了，只要跟随着它就能找到她被关押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请平安无

　　事地带她回来，好吗？”卡丹大人一口应允，当即下令整队出行。我再次悄悄望向学姐，却见她神

　　色如常，眼中曾经向着卡丹大人熊熊燃起的火光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白鸟带领我们所走的方向，是魔族根据地深处的一处稍显崎岖的平原。刚刚走进这片土地，熟悉

　　的魔族气息就扑面而来。与往常不同的是，这股气息之强劲，远远胜过我迄今为止迎战过的所有

　　魔族。当然，身为魔神的艾尔库鲁斯不在此列。卡丹大人领队，谨慎地走向凸起的两处峭壁形成

　　的狭窄走廊。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的庞大身影，拥有着与众不同令人胆寒的气魄。那是酒馆里见过

　　的食人魔的同族，浑身披覆着闪亮的甲胄，和全副武装的卡丹大人装扮近似。刚一见面，这位食

　　人魔就做出了区别于其他所有魔族的举动，利用普通的投掷武器试探对手。卡丹大人身为人类，

　　一般来说必然是没有办法接下食人魔的全力投掷的。可他气势凛然丝毫不后退，硬是接下了直飞

　　而来的长矛并将它就地破坏。在长矛与他的手接触的一瞬间，我清晰地看见了一层激烈的气浪盘

　　旋在他的掌中。随后，他取下背在身后的巨剑，与举起战锤的食人魔展开了战斗。若不是还身负

　　寻找克劳迪娅的任务，我没准儿就要这样看呆下去了。可以轻易地调遣气息和力量的流动，甚至

　　毫不费力地接下食人魔的投枪，这就是骑士团指挥官的力量吗？虽然仍有距离，但此情此景我绝

　　忘不掉。这就是学姐曾憧憬的男人——

　　“莱恩德先生，小心！！”一愣神的工夫，只听得谁冲我大喊了一声，我赶紧由着本能向侧方闪身

　　回避，一个同样气息凶暴不俗的魔族挥舞的武器轰然砸落在身旁。地面崩裂砂石飞散，我看见一

　　个单手扛着双头战锤头戴枷具的魔族，正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