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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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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眉目,倨傲的眼神。
——顾惜朝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戚少商心中想着,洒然一笑,“不管是谁,我绝无可能助一个为一己私利大动干戈的人做事。”
顾惜朝也笑了,神思间满是不可一世的张狂,“你就那么相信诸葛小花和四大名捕?金风细雨楼说到底也只是江湖势力,此次事败,你戚少商多留了几年的人头还是要交出去,血染汴梁!”
顿了顿,顾惜朝长长吁出一口气。
“到时,若是蔡京要绝了金风细雨楼的命脉,你以为他们还会帮你做什么吗?”
“是!”
戚少商的眼神越过蒙蒙雨幕,掠过几重楼台,音量豪壮。
“你所说的都是事实,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去做。”
“戚少商,不会败。”
“好!”
琴弦绷断之声骤然传来,顾惜朝忽地起身,一掌拍在柱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好。”
到了第二个好字,顾惜朝面上又不见怒色,只立在那里含忧带笑,一字一顿。
“大当家不会败,我也不会。”
雨更大了,淅沥中隐隐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如吟如歌。
——极轻,连戚少商都听得不知真幻。
“我本要一展长才报天下,怎知七略染血少人识……如欲山中茅庐守芳冢,奈何江山破落无避所……”
“戚少商,顾惜朝,你们快给本王出来!”
似是从梦中惊醒,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一震。
一阵乱响过后,赵宁出现在不远处,身后是紧皱眉头的铁手。
赵宁呆立了片刻。
——这种极暧昧极旖旎又极锋芒毕露的气氛,让他不禁忘记了来由。
狠狠甩了甩头,赵宁走至亭前,用力拍在石几上。
“你们,对明岚有没有非分之想?”
急剧的大口喘气,该是怒到极点的表现。
戚少商闻言错愕。
这又是哪门子的事?
那边顾惜朝却闲淡地笑了,瞥向戚少商的眼神满满的揶揄。
“顾某一介布衣,不敢对亵渎公主。倒是戚大当家……”
目光玩味,看尽戚少商眼中压抑着的怒火,顾惜朝朗声道:“其实大当家,他早已有了心上人,绝不会是明岚公主。”
我哪里来的心上人?
戚少商歪歪头,看着顾惜朝信誓旦旦的样子,无奈地在心中问出这个问题。
赵宁神情先是一松,随后又紧张起来。
“大胆,你居然敢欺瞒本王,京师中谁不知道戚少商的名声,李师师的入幕之宾会不解风流?”
顾惜朝漾笑的眼转了转,淡淡道:“草民不敢欺骗王爷,戚大当家确实有了心上人,试问若是没有,哪个男子会将一个女儿家的画像夜夜欣赏呢?”
赵宁精神一振,抖擞着激声道:“真有此事?快把画像拿来让本王一观。”
戚少商瞪了顾惜朝一眼,心下苦笑。
他确实常将柳门主少女时的画像拿出来查找线索,又哪里扯上什么心上人的了?
“快啊,难道那画像是你们杜撰出来的不成?”
戚少商正欲解释,耳边却传来轻轻的一句话,“吵吵闹闹何时是头,把他打发走算了。”
抬眼一望,顾惜朝正笑吟吟地凭栏远眺景致。
戚少商摇了摇头,脚下却往自己住的客房行去。
秋水为神,美人如梦。
画边依旧是那句:柳色碧如新,相知未可疑。
赵宁先是一怔,旋即摇头晃脑,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果然是绝色佳人,戚少商你好眼光。”
不住赞叹着,赵宁踱步上前,细细打量。
“不错,不错,只比明岚差了那么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咦?”
赵宁手指狠狠停在画中一点,“这个耳坠?”
俯身细细端详,赵宁脸色不断变换,忽红忽白。
“好你个戚少商,以为画得似是而非就能瞒过我?这个耳坠你怎么解释?”
指腹之下,戚少商查访许久而不可得的耳坠处,几乎快被赵宁戳烂。
戚少商神情一肃,“王爷见过这个耳坠?”
“当然!”
赵宁语气忿忿,“明岚那里就有一个,不提耳坠便罢,本王注意到之后,再仔细看这幅画像,分明与明岚有相似之处。”
“王爷如何肯定画中人就是公主?这种耳坠虽然特别,也不能断言别家女子就没有。”顾惜朝不知何时走至近前,淡然问道。
赵宁合掌怒笑,“你还真问着了,明岚的侍女告诉本王,那耳坠她只见过一个。本王想让明岚开心,就派她将单个的耳坠偷出来,想给明岚再做一个。千方打听,才知道这坠子也是难得,天下若有,也只有这一对!”
“多年之前,也同今日一般,大宋的王爷陪着进京的金国人下了江南。王爷仰慕柳小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小姐失踪了一阵子再出现时就已经成了一门之主。”
昨夜顾惜朝的话回荡在戚少商耳边,此时赵宁言之凿凿,戚少商心头不由一凛。
“柳色新门主毕生也只得三瓶,一瓶只可杀一人。一在幽明殿,一在大宋皇宫藏珍阁内,最后一瓶……在门主的孩子手中。”
真如黛夫人所言,完颜明岚也许就是柳门主的女儿,她手中该有一瓶柳色新。
戚少商的眸一下子亮了。
不去管铁手如何将赵宁劝走,戚少商急急回到房中。
“你想做什么?”
随后跟来的顾惜朝一声轻喝,止住戚少商的动作。
“事隔多年,难道不准完颜明岚在哪里巧合买到,或是手下人送的?这些什么都证明不了!”
戚少商回身,沉声道:“查到完颜明岚身上,顾公子为何如此紧张?难道丞相女婿做不成,你要去改当金国驸马?”
一段话脱口而出,同时吓住了两个人。
尤其是戚少商。
这不是他。
不是九现神龙,不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那么是谁?
戚少商说的话自然是戚少商的心意。
顾惜朝脸色微白,嘴角轻笑未散,凛冽的杀意已从周身散发出来。
此时的顾惜朝不是温润的书生,浑身上下似乎都装上了刀枪利剑,锋芒尽显。
远则伤人,近则伤己。
小小方室中说不出的凝重,叫人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