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中的列车》斯芬克斯MT

9、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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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尔曼醒来的时候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在哪儿。
　　他躺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泥土，四周的墙壁上有些微弱的光线传来，然后他看见了三个年轻人——
　　那是迪克的三个同伴。
　　布尔曼勉强从地上撑起身子，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他试图动动自己最痛的手指，却发现有些困难……凑在微弱的光亮前，布尔曼终于看清了自己那根可怜手指的模样——它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形态歪曲着——看来是骨折了。
　　放下了手臂，布尔曼开始打量起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的三个年轻人。
　　他记得他们是迪克的同伴，当然也记得他们在后来消失了踪影，他看向他们，“你们……”他正准备出声询问，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三个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空洞，就像木偶一样。
　　本能的，布尔曼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小心谨慎地观察起这三个人，最后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发现了那个他先前看过的水母……这东西正牢牢盘踞在男人的脖子上，透明的躯体令人很容易忽略——布尔曼几乎反射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以及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确认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后，他小小地呼了口气，接着开始观察起四周的一切。
　　这是个人工开凿成的地方，四周的墙壁上有些图案，不过由于光线太弱，布尔曼没法看清上面画得究竟是什么，空气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但是还算新鲜充足，起码短时间内他不必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缺氧而死亡。
　　但这里是个奇怪的地方，他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被地下的东西拽了下来，它卷着自己的身体，快速地在地下的密道里穿梭，然后最后的记忆，就是他被扔到了某个地方……布尔曼有些头疼地揉了下额头，他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梦，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在列车上，或者干脆在家里。
　　旁边的三个人发出微弱的呼吸声，布尔曼看向他们。
　　那个红男人的眼睛突然动了下。
　　布尔曼吓得后退一步。
　　红发男人有些费力地动了动眼球，布尔曼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你还活着？”
　　他微微眨了下眼睛。
　　布尔曼看向了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她们呢？”
　　这次，红发男人没有动。
　　“……已经死了？”布尔曼问。
　　红发男人又眨了下眼睛。
　　虽然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正知道的那一刻，布尔曼还是有些失落，他看着旁边的那两个年轻人，她们还那么年轻，“我能帮你什么？”布尔曼问，这次他靠近了那个男人的身边，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当他靠近的时候，那个水母突然微微动了下。
　　布尔曼挑眉，他把手伸到男人的脖子附近——
　　水母果然动了起来。
　　红发男人的喘息突然加重，喉咙里也开始发出“嗬嗬”的声音，他费力地翻着眼睛……布尔曼急忙把手伸了回来，但是男人的喉咙里，还是不断发出那种嗬嗬的声音，这次，布尔曼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让我拿下来？”
　　男人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布尔曼看向了那个水母，这个看上去孱弱得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撕碎的东西，此时正牢牢地缠绕在男人的脖子上，他的心底有些犹豫，毕竟无论这东西长得多么像它海底的那些同伴，它都不是水母，布尔曼记得列车上发生的一切，他觉得那一定都和这些水母有关，当然还有迪克以及那些突然爆炸的脑袋。
　　“嗬嗬。”男人祈求地看着布尔曼，他眼里的哀求更重了些，他知道布尔曼在犹豫什么，但是现在这里能够救他的只有布尔曼。
　　布尔曼看向他，他当然看见了这个年轻人眼里的哀求，他又看向了他旁边的两个姑娘，最后他吸了口气，冲那个水母伸出了手，但是还不等他真正碰到水母的身体，那个东西就已经快速地从年轻人的脖子上爬下，然后从房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意料不到的发展令布尔曼有些吃惊，然后他看向那个倒在了地上的年轻人，他走过去把他扶起，让他靠着墙壁坐下。
　　见那个年轻人似乎没事，布尔曼又走到了那两个姑娘的面前——
　　“杀死她们。”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布尔曼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那个还有些虚弱的年轻人。
　　“……她们已经被寄生了。”年轻人急切地对他说，“如果你现在剖开她们的肚子，那里一定都是那些恶心的东西。”
　　布尔曼走近了几步，确实，这两个姑娘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不过他没有理会这个年轻人的建议，他发现她们的身上并没有他在年轻人身上看见的水母，他的心理有了一个猜测，便回头询问那个年轻人，“那个像水母一样的东西在哪儿？”他问，“我在你的脖子上看见了那个。”
　　年轻人看向他，“在她们的肚子里。”
　　布尔曼看向这两个姑娘微微隆起的小腹，“为什么她们的会在肚子里？”
　　“这些东西需要孕育者。”年轻人毫不在意地说，“你最好快点杀死她们，否则那些东西很快就会从她们的肚子里出来。”
　　“我记得她们是你的朋友……”布尔曼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之前是。”他撇了下嘴说，“但是现在……谁知道她们已经变成了什么玩意儿。”他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布尔曼，“你最好快点，难道你想一起死在这里吗？”
　　布尔曼没有回应，他干脆坐在了年轻人的身边，“为什么你不动手。”他问。
　　那个年轻人看着布尔曼，他脸上的凶狠表情在布尔曼的注视下慢慢崩溃，最后他哭了起来，“你知道吗，这简直是一场噩梦，我们明明计划好了一切，我、迪克，还有她们，一起去我叔叔的度假小屋度假，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在度假的时候，和她说，我多么喜欢她，还有我的好兄弟迪克，他也会帮我，当然我是知道他是看上了萨拉的朋友……但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他抱着胳膊边哭边说，眼泪和鼻涕糊满了他整张脸。
　　布尔曼虽然不知道萨拉是谁，但是他想，肯定是这两个姑娘中的一个，就在布尔曼思索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的哭诉还在断断续续地继续。
　　“迪克变成了一个怪物，他嘴里长着许多锯齿，我看见他啃了那个男人的尸体，然后他把我们都带到了这儿，那些水母顿时涌了进来，它们冲向萨拉她们，无论我怎么挡在她们面前，那些水母都有法子钻进她们的身体，萨拉在我的耳边尖叫，她说她快死了，我想保护她们，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几乎快因为哭泣而没法说话，“如果……如果开始不坐这辆见鬼的列车就好了。”
　　布尔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这个年轻人，一夜之间，他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也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甚至现在，他不得不选择杀死她们。
　　就在布尔曼看向那两个姑娘，颤抖着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颤抖，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严寒气息，他惊诧地四处张望，最后听到了伯恩斯从隔壁传来的声音，“布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