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娘子驯夫》苏紫七

49、49.药谷斗医

　　下午未时——

　　杏林堂前摆下了擂台，客栈里的大人孩子全部跑到了对面排起队来，寂静的大街一下子热闹起来。

　　因为袁宝珠她们住的地字一号房，窗户正朝西街，打开便可看到杏林堂前的景象。小蛮站在椅子上，倚在窗口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的场景，而袁宝珠则在给两个小孩喂奶。至于木头，则被打发出去，不知去向。

　　“宝珠姐，快来——那边来了一帮人……咦？他怎么在这……”

　　袁宝珠急忙放下孩子，走到窗前，一把捂住小蛮的嘴，只见一身白衣，摇着折扇的男子突然回头向袁宝珠所在的二层客栈看去。此时在二层像小蛮一样，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男子看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收回了视线，让易容的袁宝珠和小蛮逃过了一劫。

　　南宫枫怎么会参与神医药谷的内斗？

　　袁宝珠示意小蛮不要说话，静静地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直到他旁边的黑衣人摘下黑色的斗篷，袁宝珠的脸顿时变得惨白，那个人便是云雾山庄的“药鬼”，上官木。没想到他居然被南宫枫救了出来了。

　　该死——南宫枫他到底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杏林堂的老堂主慢慢走了出来，他怒目瞪着眼前的一群人，开口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神医药谷培养你们，难道都培养出狼了吗？”

　　上官木沙哑的声音嘿嘿地笑了起来：“谷主都不管的事情，你个老匹夫算什么东西？神医药谷规矩，斗医胜者，该杏林堂就归谁。这片应该是归上官绝管吧？三局我们已经连胜两局了，最后一局儿科，如果我们赢了，你们这片就归我们管了。”

　　“你……”老堂主气得胡子直翘，浑身颤抖，胸膛一鼓一鼓的，但是却拿上官木没有办法。

　　他说的话确实是神医药谷的规矩，只要神医药谷七大长老中有三人同意，那么就可以进行斗医，来决定杏林堂分号的归属。哪怕这家杏林堂归少谷主管辖也一样。

　　在神医药谷，只认医术不认身份！医术高超之人，可以有绝对的实权，哪怕谷主也无权干预，除非这人犯了谷内规矩，被逐出神医药谷并剥夺了医者身份。就目前来看很显然上官木还未被剥夺医者身份！

　　斗医的规矩是按照不同病种比试三场，踢馆一方如有一场输掉都算失败，需要三个月后才能重新前来斗医。每次参加斗医的医者不能重复，每人只能比试一场，直到将这个杏林堂派出的所有医者全部输掉，他们才能接管这片杏林堂。

　　这个城的杏林堂，应该是最后一个归上官绝管辖的分号了。如果上官木在这最后一场比赛中赢了，那么上官绝在神医药谷外面的势力将不再有了。

　　上官木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老规矩，这回由我亲自上场斗医，你们派出谁应战？”上官木沙哑的声音掺杂着志在必得，那轻蔑的眼神透着最后的兴奋。

　　杏林堂的老堂主，颤颤微微地想要上前一步，却被一个年轻的身影拦住了。

　　“我来——”冷淡的声音令上官木一颤，双眼瞬间瞪大，身子微微颤抖着。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当年轻人转过头来，如墨般的发丝轻轻披在身后，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睛，令上官木不禁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股山竹的清香似有似无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鼻尖。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位年轻人，恐怕公子如玉这类词都无法准确形容。他就像位世外仙人，干净缥缈，与世独立……

　　当小蛮看到挡在老堂主前面的年轻人，不禁低喃出声：“面如冠玉，肤似雪，发如泼墨，眼似……咦？怎么这么眼熟啊？”

　　小蛮刚说完，却见楼下的男子突然向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深邃如冰的眼睛，仿佛要让她沉溺其中。

　　小蛮急忙低下头，脸颊瞬间发烫，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

　　男子不由地勾了勾嘴角，破天荒地笑了起来，令熟悉他的上官木再次打了冷颤。

　　男子收回视线，转目冷漠地看着上官木，慢慢开口道：“上官木，我和你斗医！”那清冷的声线如翠玉般动听。

　　“上官绝，你竟然没死？”上官木沙哑的声音使劲地嘶吼出来，仿佛要将身体内的恐惧吼出来。

　　上官木的吼声，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长大嘴巴，没想到神医药谷少谷主上官绝居然是这么一个谪仙一样的男人……

　　“不会吧……他是上官绝？小屁孩……”小蛮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心脏再次“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原来是少谷主，在下锦州南宫枫，失敬失敬——”南宫枫上前向上官绝行了一个君子之礼。

　　上官绝这才将视线转向南宫枫，面无表情，颇有几分冷淡地说：“南宫枫么？神医药谷‘斗医’，闲杂人等退下——”说完，便不再看南宫枫，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木。

　　南宫枫被上官绝这么无视，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拂袖走远了几步。一脸阴沉地看着上官木说：“上官木，主上说必须赢！”

　　一看到上官绝出现，上官木就有些退缩了，但是那边南宫大人说必须赢，自己又不得不上前比试。

　　这时杏林堂的大夫，从排队的众人，挑出两个病的比较严重的小孩。他们正好都是相同症状，腹痛。

　　上官绝和上官木一人负责一个孩子诊治。两人不愧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诊治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先从孩子的面相：眼睛、舌头，再到脉搏，最后褪去两个小孩的衣服，用针灸开始治疗。治疗的时间将近一个时辰后，两人才收针。

　　上官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失力地坐在原地。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上官绝，见他面不改色，毫无任何不妥之处，很是诧异。

　　按道理说上官绝中了自己的噬魂毒，不死也要掉层皮，没想到他居然完好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点异样都没有。莫非真如大长老所说，他是医仙转世？

　　“这一局，上官绝胜，上官木‘斗医’失败，三个月后再来挑战——”这时神医药谷负责裁决的药医，走上前诊治一番后，并做出判决。

　　“为什么？这个根本看不出来效果。”上官木指着两个能坐起来的小娃喊道。

　　裁决的药医是神医药谷专门负责斗医的药医，医术与七位长老不分上下，说话有绝对的权威。就见他突然把小孩翻过身，指着两个小孩的屁股说道：“这两个小孩屁股上还有一大片湿疹，少谷主把他治好了，而你没有，所以少谷主胜！”

　　“呵呵……我还真没想到一向绝情的少谷主居然会多管闲事……”上官木说着，突然一个发力扫向裁决药医，掌风直击，就见药医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吐几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上官木，你好大的胆子……”

　　“闭嘴——”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了十多名身着劲装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团团围住杏林堂众人和上官绝。

　　一旁排队的百姓，吓得一窝蜂地冲回了客栈。热闹的大街顿时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四散开来，只剩对峙的两拨人。

　　“本来还想怎么抓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上官绝就算你是神医药谷第一人又如何？受了我的噬魂散，不死也得失去九成功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现在顶多只有两成的功力。想护着他们？哼？来人，给我活捉了上官绝！”

　　上官木发狠地看着眼前一脸淡漠的男人，想像着抓住上官绝后，要如何折磨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上官绝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容。

　　当上官木的手下，在离上官绝三尺远的距离时，突然全部身子发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断气而亡。

　　“上官绝，你竟然下毒……”上官木捂着胸口，努力压下翻滚的气血，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解毒丹服下，这才抑制住毒性，但是身体依旧软在地上。

　　“把他们都绑起来！送回神医药谷——”上官绝面无表情地下令。

　　这时，从杏林堂里冲出了十几名暗卫，利落地把倒在地上的上官木和他的手下，用天山蚕丝捆了起来，并拖回到杏林堂内。

　　此时街道就剩下上官绝和同样瘫坐在地上的南宫枫。这可能是南宫枫最狼狈的时候了。

　　“告诉你主子，神医药谷是不会参与皇家的事情，如有下次，绝不姑息——”

　　南宫枫脸色惨白的坐在原地，拼命运气地压下毒气。

　　“送南宫大人回军营。”

　　上官绝身旁的暗卫，单手提起南宫枫，抗在了肩上，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当所有事解决后，上官绝挺立的身子忽然踉跄了两下，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吓坏了杏林堂的众人，急忙团团围住了他。

　　“少谷主，你怎么样？少谷主——”

　　上官绝努力压下喉咙内的血腥，强忍着说出两个字：“过来——”

　　这时，杏林堂众人才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忧地看着这边。

　　“你怎么样？”小蛮微皱着眉头，走上前，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上官绝的大手，费劲地把他拽了起来。

　　就看上官绝那高大的身躯，踉踉跄跄地跟在小姑娘身后，艰难地走进了杏林堂对面的金字客栈里。

　　木头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背起上官绝，把他带到了二楼住宿的地方。虽然现在没客房了，但是客栈掌柜却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上官绝。

　　掌柜见上官绝已经安排妥当了，极有眼色地走出了房间，并且替他们拦住了众人好奇的脚步。

　　就连杏林堂的众人也在被拦截的人群里。他们只好守在门口，防止其他人闯进房间。

　　就在房间内只剩下上官绝、小蛮和木头三人时，上官绝又吐了一口血。

　　小蛮脸色一变，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为何心中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揪心之痛。

　　木头大步上前，扶起上官绝，让他背对着自己，运气就要拍向上官绝的后背。

　　“不可——会反噬的！”小蛮见状，立即大喊，木头急忙收功。

　　小蛮掏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抹在了上官绝的嘴里。

　　木头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木头，此事还请保密！”

　　半刻后，上官绝苍白的脸终于变得红润了一些。他盘起双腿，手指快速在自己身体几个部位点了几下，不一会儿“长大”的上官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小，又变成五六岁大的孩童。

　　小蛮惊得差点坐在了地上，双手颤抖地指着上官绝，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连木头那憨憨的脸，也不由地严肃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上官一族的绝学，缩骨功？但是又不太像啊？关键他的脸是怎么也变小的？

　　上官绝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直直地看着吓得浑身颤抖的小蛮，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落寞。

　　却没想到——

　　“你……身子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骨头或者肌肉？”

　　小蛮满脸担心地捏了捏他的脸和身子，边捏边吃惊，这可不像缩骨功！

　　上官绝竟然身体真的……变小了……就连骨头也变小了……这是什么能力？返老还童吗？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变小的上官绝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尤其是杏林堂那些人面前。小蛮绞尽脑汁看着上官绝那张可爱的脸，实在不知道怎么把他带出房间。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之前出去的木头，突然从窗户跳了进来，“少谷主，小蛮小姐，世女让俺带你们出去，咱们尽快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