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夏本应

5、第 5 章

　　初霁被带走已经三个月了，虽然笙箫还是像表面上那般平静，每天采药给人看病，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个个恍惚的瞬间，他的眼前出现的都是初霁的脸，笑着的，悲伤的，耍赖皮的，睡眼朦胧的，看着桌上饭菜流口水的，帮着采药专注认真的……天知道他是如何压抑住自己的心情若无其事的帮人治病采药。
　　这一日，笙箫正如往常一样给一位危急的病人救治，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红衣女子翩然而至，翻飞的裙裾如正在燃烧的火焰般仿佛要吞噬一切。女子莞尔一笑，如花的容颜似夏日盛开的芙蓉花，倾世倾城。只见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笙箫面容不惊，依旧平静而又熟练地替伤者包扎伤口。病榻上的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却在他苍白的脸上见出几分不服输的坚毅。为了摘十几米高悬崖处横生出来的果树上的新鲜果子，不慎跌落下来，凌厉的山石棱角划得他遍体凌伤，浑身上下七八处的伤口皮肉翻出，惊心触目，特别是小腿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额上的冷汗不断渗透出来，未见他吭一声，始终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着。
　　笙箫细细地替她清理完所有伤口并且包扎好，心疼地叮嘱道：“我知道你孝顺，想为你爹娘摘几个果子尝一尝鲜，但下次万不能做这等危险之事，否则岂不是更让他们担心。”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地聆听父母的训责。转眼却又是一脸决绝，他盯着红衣女子道：“我不知道姑娘与陆大夫有什么仇怨，但陆大夫是我们全村人的大恩人，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他。”红衣女子漠然道：“凡人以异途汲取仙气有违天地之道，陆笙箫凡人之躯阳寿已尽，初霁却仗仙人之资逆天而行，擅输仙气予你，如今初霁受罚，天帝仁厚，念你对此事毫不知情，故只责你入六道轮回，重新转世为人。”
　　少年愤然挡在笙箫面前：“难道杀一个济世救人仁心仁术之人就是你们所谓的天地之道吗？”红衣女子神情骤冷，斥道：“无知凡人，岂可以‘情’之一字干预天地运转平衡之道，你当你拦得住我吗？”说着，手中蓝光暴涨，女子纤手微抬，蓝光便似冷剑赫然发出，笙箫失声叫道：“小心！”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少年，身体硬生生接了蓝光一记。笙箫只觉身体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三个月来硬生生压抑住的思念与担忧却霎时间溃流成河。
　　“初霁……初霁……你……可还好吗？”
　　看着如落叶飘零般倒地的笙箫，红衣女子眉心微动，一向冷漠的脸上竟浮现出隐约的悲戚之色，她的眼中仿佛不见歇斯底里悲痛欲绝抱着笙箫的受伤少年，也不见周围那绽放飘落如烟花的蓝光，只失神喃喃道：“执念，竟是执念……。”那一刻，她仿佛回到许多许多年前，她还是那个未经世事单纯天真的少女，崖边的风吹舞她的青丝和衣襟，飘然出尘。 “我变强，是为了保护身边重要的人。” 他笑得洒脱却认真，“比如，你。”却没发现她泛红的双颊和眼角的欣喜。“你说过，要一直一直保护我，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本以为自他走后，自己已心如死灰，再不起一丝波澜，当年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如今已是天宫最无情的审判者，却不想被这凡人保护重要之人的执念乱了心神。红衣少女默然，只轻轻对少年说道：“他还没死，他的执念抵挡了我大半的法力，现下不过是昏过去罢了，只消静养不就便可苏醒。”说完，便翩然离去，红色的背影宛若夕阳残霞，美丽，却悲伤。
　　“颜儿，区区一界凡人，你怎会失手，告诉师父，发生何事？”“师父，他……非死不可吗？”“颜儿，这么多年来，你执行天规，从未问过这个问题。”“师父，我杀不了他，他想保护一个人的执念化解了我的法力。”“不，是你不想杀他。以你如今的修为，又怎会破不了他的执念？颜儿，你要明白，天地运转法则断不可被改变，否则天地平衡被破坏，到时三届混乱，生灵涂炭。若你仍有不忍，也可慢慢抽离他身上的仙气，使他恢复凡身，历经自然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