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夏本应

11、第 11 章

　　“初霁，我怕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度过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可好？”笙箫破天荒的不是揽初霁入怀，而是把头埋在初霁肩上，呼吸着他身上传来的与青草香混合的气息。
　　两眼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亮光，却再初霁的气息包围下觉得分外安心。能死在最爱的人怀中，此生，已无憾。
　　初霁温柔的“嗯”了一声，温顺乖巧的不似当初那个嚣张赖皮一脸蛮横的说着“就图你怎么了”的青衣少年。揽着笙箫，初霁侧首轻轻在笙箫额上印了一个吻，柔软而微凉。
　　笙箫只觉得头脑渐渐变得昏昏沉沉，神识在一点一点抽离出他的脑海，他努力的想睁大双眼，想再多看初霁几眼，尽管再怎么努力，眼前也只是模糊一片，尽管，初霁的脸，早已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
　　笙箫只觉置身于盘古未开天辟地之前的虚无之中，混沌一片，想开口呼唤些什么，却发现声音仿若被四周吸收了一般，杳无所终。一股巨大的空虚和寂寞感重重袭来，素来淡然的笙箫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惶惑不安。
　　突然，笙箫体内发出一点弱弱的亮光，继而亮光渐渐凝结，结成一个光球。光球缓缓升空，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周围黑暗汹涌流动，仿佛要吞噬这黑暗中的异类，却只见光球轰然绽裂，散成点点星芒，洋洋洒洒向四周飘去，黑暗渐褪，最终一片清明。
　　木质的屋顶，泛白陈旧的床和被子，朴质的木桌，桌子上一个茶壶配的两个茶杯，不过是最寻常人家的物件，却是那么亲切而熟悉。笙箫醒时，入眼的正是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木屋。
　　只是身边残留的气息依旧，人却已去。
　　笙箫推门出去，和煦的春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春日里百草百花的泥土清香。眼前仍是有些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却能感知着万物的轮廓。自己为何未入轮回？依稀听到一些人在对他打招呼，礼貌地颔首，微笑，回应，应该不是梦罢。
　　初霁呢？初霁又在哪里。
　　心急火燎的寻找，眼睛看不清的缘故，一路磕磕绊绊不晓得摔了多少跤。山涧时常一同采药的地方，初次见面的地方，共赏花灯的地方……只是仍旧感受不到初霁的气息，最后只能漫无方向无头苍蝇般的寻觅着。
　　夜幕渐渐降临，笙箫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只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心头的不安愈发的强烈，却不知该如何去寻找答案。
　　“或许，或许他只是去替我买食物出去了，现在说不定找不到我急着呢。”笙箫这般安慰自己道。抱着那么一点残存的希望，匆匆往家里赶去。
　　夜晚微弱的灯火让笙箫视线越发模糊，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着回去，满身污泥，发丝凌乱，只怕是村里的人见到他，也认不出这是那个清逸出尘、淡然雅致，永远都噙着温和笑意的陆大夫。
　　寻不到路，笙箫心头越发焦躁。第一次恨命运不公，恨自己没有与常人一般的健康身体，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恨如今明明担忧着他，却束手无策。
　　却见前面渐渐出现一片亮光，笙箫心头不由又燃起一丝希望。循着亮光走去，却是一路灯火通明，让人不由怀疑，这是哪家的狐妖鬼魅做着这迷惑人的法术，专又是骗那些夜间孤身上路的商人旅客挖了人心来吃的。
　　心下满是疑惑，却偏偏不肯放弃这一丝一缕的温暖和希望，渐听夜间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熟悉的村庄的气息，循着一路的灯光走去，竟回到了自家木屋门口。屋子里亮着的昏黄灯光让笙箫顿时觉得温馨而惊喜。
　　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桌上点燃的油灯映出的火光被门外的风吹的影影绰绰，桌边的人影也在半明半暗中显得模糊而不真切。
　　“初霁？”声音是那么欣喜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那人影与桌上的烛火一般，一不小心就会被门外的风吹散。
　　清冷淡漠的语调，眼前模糊却又分明是一袭红色的人影，让笙箫顿时觉得坠入冰窟，浑身冰凉。
　　“初霁违反天规，私自渡了全身仙气与修为与你，现已被罚在潜心崖静思己过，他让我带句话给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着笙箫颓然绝望的样子，不忍又加了一句，“你现在已有半副仙身，若能好好修道积善，待修得正果，初霁也能刑满释放，你们俩又何愁不能长相厮守呢？”
　　总算见到笙箫脸上露出一丝生气，明颜叹了口气，翩然而去。
　　“初霁，初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