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半生不熟

1、楔子

　　青城是南方的小县城，一年四季总是比较温暖湿润。只是这年的冬天明显比往年冷了很多，冻得庭院前的大榕树也发起抖来，大片大片的榕叶抖下，落到地上再被风沙卷走，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一片灰霾。
　　唰唰的寒风灌进单薄的棉衣里，冻得发紫的嘴唇颤抖着说：“沈…沈延，你真的要走了吗？”
　　“嗯。”轻轻的一声，仿似空气一样轻不可闻，可是他还是听见了。
　　你以为说得小声，我就听不见了吗？是不是听不见了你就不走了？
　　沈延望着站在榕树底下的男孩，穿着粗布麻衣，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漂亮的大眼睛此时盈满了泪水，在月华下显得有些刺眼，沈延旋开眼光，看着那在风中飘摇的树叶，起起伏伏，一时沉默无语。
　　“我会回来看你的”说罢，脱下身上的羽裘递给小男孩。穿着绣金丝纹的绒鞋轻轻抬起，一跃便跳上了那紫身红顶的马车。听得一贵妇轻婉的嗓音传出，“走吧。”
　　说完，车夫马鞭一挥，落下，那马便吃疼地奔跑起来。
　　车轮辘辘地滚过，碾压过地面枯黄的榕叶，发出喳喳的声响，车上的流苏环佩相撞，叮铃作响。
　　看到马车走了，男孩一下急起来了，一跺脚，追着马车去,口里大喊，“停下，马车停下，我还有话没说完了？”
　　马车在离男孩约摸十米处的距离停下，男孩立马卷起飞毛腿冲上去。
　　帘子被撩起，露出沈延隽秀的脸庞，清俊温润的面庞一下子出现在男孩的面前，反而让他紧张地忘了要说什么，舌头一下子打起结来，“额，额...你吃饭了么？”
　　“扑哧”头上传来那人的笑声，一下子让男孩红透了脸。
　　略一定神，想要拿些东西让沈延留做纪念，才发觉方乱之间自己什么都没带，礼轻情意重，萧歌看到地上的一块小石头，上前将它拾起，掂在手心上，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被打磨的圆滑的灰黑色石头。“沈延，借我一把小刀。”他含笑将扎在裤腿上的小刀递给男孩。
　　萧歌接过小刀，三下五除二地在石上刻出两个俊逸的小楷“萧歌”。

　　“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哦。你是男孩如何嫁我？”

　　耳边仿佛响起两人在青城山上说过的话，一时头脑发热，萧歌对着沈延说：
　　“沈延，你要好好保存这块石子，要是你弄丢了，我就不嫁给你了。”说着将石头交到沈延手上，但见他将石头藏进怀里，眼睛里又是带着那如轻烟一般的怅然。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大手，连拍了那个黑黑的脑瓜子两下，才说，“傻瓜。”
　　“......”
　　“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