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2012.01A ...
-
妖孽前夫滚滚来
文/欢喜熊
楔子
在上界,众仙们如果有什么宝贝或是什么灵丹妙药,都不敢张扬。只在自己的仙宫中藏着掖着宝贝着,待关了宫门才敢拿出来偷偷把玩。
这就奇怪了,明明是自个儿的东西,为啥得这么鬼鬼祟祟?
众仙咬牙,无奈说:“还不是因为那个天奴众万渡。”
说起这个众万渡,在天界好歹也待了五百年了,好的不学偏偏就学了这个偷鸡摸狗的把戏,昨日偷太上老君的丹药,今日偷七仙女裁织的绫罗绸缎……责问起来又那么理直气壮,多说她几句这还红了眼眶,弄得众仙是于心不忍,加上又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也只好认亏作罢,就当是给众万渡的赏赐。
无人严惩,这众万渡就更是肆无忌惮了,竟然把爪子伸向了天帝的爱子——三殿下渊洛。
这位三殿下又那是什么省油的灯,照凡人的话说,就是那坐拥金山的纨绔子弟,敢在这位太岁爷上“动土”,他不得把众万渡给生吞活剥了,以上纯粹是众仙无良的猜测。
NO.1
宽敞明亮的寝殿。
空气中弥漫着莲花仙子精心栽培的莲花香,有些清甜略带丝丝甘苦,是很好闻的味儿;从敞开的窗口望出,能看见院落的青藤蔓延至墙角,有风吹过,带起层层青色涟漪,是好看的令人沉醉的风景。
众万渡偷偷地打着哈欠有些犯困,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好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三殿下,您就饶了小的这次,小的下次不敢了。”
紫衫金冠的三殿下昂首高坐在榻上,隔着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子,看不大清面容。却听见他对这显然不诚恳的说辞反问:“听说天奴众万渡偷遍了上界的仙家,如今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了?是不是该说你好胆量。”
声音七分慵懒三分凌厉。
“小的实在需要殿下手中的丹药,才敢如此斗胆。”本想偷了便跑,哪知道这位本该在瑶池赴宴的三殿下又提前回来,当场被逮了个正着。见装可怜这招对他不受用,众万渡也干脆,索性挺起胸膛抬起头,说的是义正词严,哪还有方才的可怜样儿。
“那我是不是得因为你的情有可原,原谅你?”
又是反问,又是这种半询问半嘲讽的口气,天帝老子的儿子就了不起啊!众万渡不爽:“三殿下,您原不原谅小的,是您自个的事,小的只关心这丹药能不能赏给小的。”
一旁恭敬折着腰的天奴偷偷咬着袖子,眼里既是羡慕也是恨:这众万渡也太嚣张了!
这时,翠玉折扇轻敲木椅的声音自帘后响起,随后珍珠帘自中间向两边慢慢掀开,俊美的三殿下就这么缓缓地印上了众万渡的眼里,一点点的,从握着扇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到微仰着棱角分明的脸,从俊挺的鼻梁到入鬓的剑眉。
指尖,轻颤。
心口,骤紧。
众万渡神色恍惚,那么熟悉的眉眼,几百年来一直在记忆中叫嚣不停的人,此刻正顶着天界三殿下的头衔站在自己面前……那么近,那么远。
那么近的是人,那么远的是回忆。
“你众万渡凭什么让我把丹药赏你。”手中扇挑起她细尖的下巴,三殿下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哪个女子见他不都是一脸痴迷?何况是区区的一个女奴。
“啪——”杏色的宽袖挥开了折扇,众万渡几乎是怒目圆睁地瞪他,水红色的唇咬得泛白:“三殿下?你看清楚我是谁?”
突如其来的敌意倒让一贯交际了得的三殿下也发愣了,又调侃道:“不就是胆大包天的众万渡。”
手中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反复复。知道他没理由要骗她,或许只是长得相似也不一定,众万渡一下子有些颓然。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便在其他天奴惊骇的表情中转身离开,倒也洒脱。
渊洛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欣赏众万渡的率性,她还是第一个敢对他这个堂堂三殿下横眉冷对的人,以至于还笑问:“怎么?丹药不要了?”
众万渡好似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又转过身来,周遭是天界特有的云雾,缭绕着她妩媚的面容,竟也有几分柔情似水,却见她满脸不屑,朝他“呸”了一声,叉腰恶狠狠地说:“老娘不稀罕!”
天奴们这下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众万渡是不想要修为了?又有天奴偷偷抬头,他们家主子竟然不生气,还一脸笑意?又迅速地低下头,怎么可能?这天界,谁不知道最不好惹的就是三殿下。
翠玉折扇展开半遮住了脸,那个不好惹的三殿下笑得像深山中修炼成精的狐狸:“众万渡,我本想提个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你得到丹药,看来你是不想要了?”
“谁说的!”众万渡又又瞪了一眼。
三殿下轻笑,真是个别扭的姑娘呢。
NO.2
凡间初夏的夜晚总是令人着迷的,尤其是这夜市,让整个江南水乡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吆喝声,拨浪鼓鼓声,孩子的玩闹声不绝于耳。在这夜市里的人个个笑逐颜开,当然也有例外的。
“三少,小的拜托您了,您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吗?”
美艳的杏衣女子手提花灯站在石拱桥的台阶上,手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台阶接着往下三层,一身锦服手持翠玉扇的俊美公子,笑吟吟地说:“我许久才来人间一趟,觉得稀奇是自然的,要不怎会要你带路。”
这便是给她丹药的条件。
众万渡突然就不说话了,直直地看他,眸子明明是清亮的,可渊洛却觉得这双眸子里藏了太多叫人看不穿的东西,半晌才听见她问:“三少,你也曾到过凡间?”
“五百年前来过一趟,是为了应对命中劫数。”每个修仙得道之人,命中都有一个劫数,安然度过后,修为便更上一层楼。
众万渡又试探地问:“可还记得是何劫?”神色复杂,又有些……期待?
像是笑她的无知,渊洛嘴角钩起似嘲讽:“劫数一过,那段记忆自会被封存。”
桥下画舫自拱桥下过去,舫上引路的数盏灯经着湖水,折射在众万渡的脸上,忽明忽暗,没由来地让人觉得柔软。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渊洛颇感兴趣地问:“我的劫数可是有你?”
从天界下来的这段路,他走在她前面,时常能察觉她在身后看她的视线,很柔和,回头时,却见她有些慌乱转而瞪他,再满不在意地扭头看向别处。
如果不是曾经相识,她又何来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众万渡沉默了片刻,再想开口时,桥的对面有人朝他们这边跑来,手里拿着东西,嘴里还喊着“万渡小娘子”。
来人跑近,是个四十多岁的矮男人,一袭墨绿色的长马褂,背有些许佝偻,圆润的脸上画着惨白的妆。
渊洛眉头微蹙,这不是阴间最底层的游魂?还是有点娘娘腔的游魂。众万渡怎么跟他扯在一起?
“万渡小娘子,奴才终于找到您了。”游魂笑得谄媚,腰显得更弯了,“奴才之前在东边的小乡镇见过一个跟徐相公眉宇有几分相似的人。”
说完展开手中的两张图,絮絮叨叨地说:“这是您之前给画的徐相公的画像,这是奴才给那人画的,很像是吧?嘿嘿。”
众万渡看也不看,手一扬,夺过他手中的图随手就往桥下扔,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小颗夜明珠,冷淡地说:“不劳烦了,以后不用再为我找人了。”
游魂两眼放光:“谨遵娘……”又及时改口,“谨遵小娘子吩咐。”
“哦?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可以得到水神鞋上镶着的明珠。”戏谑的话自众万渡身后响起。
因为位置的关系,游魂这才注意到众万渡身后有人,于是探头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了,他脸皮颤了又颤,嘴唇抖了又抖:“这,这不是徐相公?”
就跟画里走出来似的,只是这眉眼之间较画中人的冷酷多了些春色。
众万渡冷静地把游魂往回推:“走吧,有事再找你。”
那游魂不甘心,三步一回头,直嚷嚷着:“小娘子,奴才找了五百年都找不到,您是上哪儿找到的?”
众万渡脸色黑了沉了,抡起胳膊就要揍人,游魂这才识相地提起宽摆屁颠屁颠地跑了。
渊洛笑出了声,手中扇子轻摇,风度翩翩:“你找了徐相公五百年?又或者说是,你找了我五百年?”
语气却是极认真。
花灯里的蜡烛燃至尽头,扑闪了好几下,手中微光终是熄灭,喧闹的四周仿佛也因此沉寂下来,众万渡没有否认,一瞬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乱了调的缶,一遍遍地说:想尽办法留住他,留住他。
于是——
“呜哇。”
手中扇合住,等了好一会儿渊洛只等到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哭声,张牙舞爪嚣张跋扈得像小老虎的众万渡,竟然撩起了裙摆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用衣袖胡乱地擦着鼻涕眼泪,声音却巴不得叫所有人听见似的:“徐凡落,你个负心汉。”
NO.3
夏季是骤雨频发的季节,一场瓢泼大雨来得急也去得快。经过雨水洗涤的江南小镇越发显得诗意盎然,能闻到空气中绿色的土腥味。
小巷里的一家小茶馆,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百无聊赖地坐在铺前的台阶上,生意虽冷清,但还是有客人的,只是贵客禁止打扰。
“照你这么说,五百年前我是赤日国国君徐凡落,而你众万渡,是我的……宠妃?”
渊洛坐在长凳上挑眉问道,茶馆里简陋的摆设无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茶桌另一边仍是抓着袖子抹泪的众万渡,两相一对比,她实在是狼狈。
“恩,那是永安三年,我为秀女入宫面圣,在大殿上红衣长裙为你跳了一支凤凰舞。”说了一半,众万渡突然扭捏了起来,“那时,你对我,一见倾心。”
渊洛轻啜了香茗,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只当是风太大,吹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之后你纳我为妃,对我宠爱有加。就这样过了五年,邻国大军压境,那殿下早就贪图我的美色,点名要我当求和礼。你那恶毒的皇后早看我不顺眼,趁你不在顺水推舟就把我送了过去……”
众万渡这下哭得更是凄惨,手却自掩面的袖子探出偷偷地捻了桌上的几颗瓜子。
“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在天界任职,我会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在天界待得无聊的三殿下就当自己是看了一出苦情戏。
众万渡说得绘声绘色,却未免叫人觉得虚假。更何况她之前对他还是吹胡子瞪眼,用眼神一遍遍地把他来回凌迟。
“我是说真的。”众万渡一本正经地否决,然后掩面啜泣,“几百年来,我为了找你不肯堕入轮回。要找你我还得打点关系,抠水神鞋上的明珠,拽龙王的胡须。终是让我找到你这小冤家了。”
情至深时,众万渡一激动就以一个熊抱抱住了渊洛的腿。
三殿下也着实淡定,在这么生猛的动作面前仍面不改色地问:“那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之前是如何的恩爱,又有何意图?”
见他一副很好商量的口气,众万渡本性显露,下巴一扬,理所当然地说:“我对你情真意切,所以你三殿下要对我负责,要对我好。”
渊洛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站起来走至窗边,挺拔的身体遮挡了入室的些许日光,背着光俊容笼罩在阴影里,他张口说了句什么。
恍然间竟叫众万渡觉得回到了出事的那一年,他负手站在大殿上睥睨地看她,她在底下跪得膝盖骨发痛,才听见他说:“众万渡,你想得美。”
如出一辙的话。
渊洛又说:“五百年前的事,我虽不记得,可我要想知道也并非什么难事,众万渡,你编故事的本领也确实好,不过你找错对象了。”
众万渡脸色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只因他一句“要想知道也并非什么难事”。好一会儿,众万渡才撇撇嘴,满不在意地说:“故事的真假,靠自己发掘不是更有趣?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我今日所说的事绝对属实。”
不过是故事的主角另有他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