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残物语(HE、非虐)》回曲流觞

5、那个疯子和傻子（四）

　　深秋的夜晚很干爽，天空高，几乎看不到星星，李南宇找了一个露天阳台上的长椅坐下来，夏哲笑着顺势坐在他旁边。
　　“南宇，王晓欣怎么样？”夏哲揣摩着开口。
　　“什么怎么样，又不是我挑媳妇。”李南宇仰头，舒服地靠在长凳上。
　　“我是想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不要问我，自己拿主意。”虽说李南宇可以说那个女孩的坏话，然后把爱情的萌芽掐死在襁褓。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是别人的人生，他拿不了主，只能给意见，就像他不能强迫夏哲爱上同样性别的自己。
　　“很漂亮的女孩吧？”夏哲把一支搭到另一支上，“可是，没有你可爱。”
　　“不要说男生可爱。”李南宇红了脸，他把头轻轻的撇到一边。
　　夏哲嘴角轻扬，伸出一只手轻轻揉着李南宇翘起来的头发。
　　“南宇，我是个含蓄的人，很多事不知道该怎么说，而现在我却在想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么久所坚持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有很多朋友抱怨过李南宇神经大条，不仅健忘，有时候，根本不懂得倾听。这些评论，李南宇似懂非懂，他不是不想听，而是怕掀开那鲜亮的包装，里面是带着血的伤口。
　　没有理会李南宇的反驳，夏哲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下去，“我想了很久，真的。南宇，再这样继续下去未来的路太难走了，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家庭的压力，还有舆论、前途，不是吗？。”
　　李南宇无言以对，他一把抓住夏哲抚摸自己的手，说，“你总是在温柔的说着话，不管是好是坏。”
　　夏哲笑笑，“可能吧。我不想有人受伤。”
　　“你一直都是矛盾的人，那么好强，却又那么温柔。”
　　夏哲叹了口气，“这样对双方都好啊。”
　　“所以不想因为我毁了你的未来吗？”李南宇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是的，我……”夏哲张口想解释，却无言以对。
　　“夏哲，没事的，不用在乎我，我比你想得要坚强。你高中的时候比谁都努力才能考到这所大学来。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耽误了前途。”李南宇深吸一口气，平息着自己情绪，努力装出笑脸，“王晓欣是个很好的女孩呢。”
　　“是啊，她前几天向我告白了。”
　　“你准备答应她？”
　　“恩，但我觉得应该先跟你说说。”
　　四周一片静谧，李南宇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秋天的夜晚是不是总这么寂寞？就像是世界末日，一瞬间天崩地陷，然后，举世安宁。
　　“挺好的，不是吗？”李南宇在笑，笑得很开心，一派天真烂漫。那是夏哲曾经最熟悉的笑容。小时候的自己其实很孤单，因为好强，因为倔强，因为固执，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是邻居家的男孩首先走进了他的世界，他那么小而可爱，尤其是笑的时候，能够照亮他的天空。
　　“是的，你能理解就好。”夏哲抿了唇。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太见外了。”李南宇如是说。
　　他们继续聊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李南宇感觉自己有些听不进去了。他扯了个谎，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找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李南宇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俱乐部挺大的，四处转着，他有点晕，心里不舒服，所有的思绪就像卡带一样，全部停滞在夏哲最后跟他说的话里。
　　拐过一个墙角他看到了孙莱的背影。在一片泛着蓝光的泳池旁，孙莱正背对着他，和某个不认识的人争吵着，吵得似乎很激烈。
　　李南宇本来想上去向孙莱问问路的，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到他，偷听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吧，李南宇想了想，甩掉那点好奇心，准备顺着另一边绕出去。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李南宇挣扎了一下，他往后瞟了一眼，看到姜尹航一脸奸笑地探出头。
　　“嘘”姜尹航翘起一个手指放在嘴前，调皮似地朝他眨眨眼。李南宇很囧的拍了下他捂着自己的手，姜尹航松开放在他嘴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腰上，弓着身，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你在干嘛？”李南宇很蛋疼，好像他自从遇上姜尹航就没啥好事。
　　“偷听啊。”姜尹航答。
　　“你认识他们？”
　　“当然。都是发小呢。”原来孙莱嘴里的姜尹航真的是眼前的这位。
　　姜尹航把头搁在李南宇的肩上，声音带着笑，“我们都是一个院子里，那边是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陆翔。孙莱小我们两岁，相信不用我介绍你也认识吧。”
　　李南宇有点搞不清楚姜尹航是在撒娇吗？他很喜欢抱着自己，把脸蹭在他身上。李南宇有问过姜尹航为什么总爱抱着自己，姜尹航答得一脸理所当然，你喜欢被抱，而我喜欢抱人，这不正好吗？
　　那时，李南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姜尹航的反问。姜尹航就是这样的人，他从不把话说直，捏拿得恰到好处，在不经意间触及心底。即使不是理，在他面前也能顺理成章。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孙莱？”李南宇有点好奇。
　　“他带你们来的吧。”姜尹航非常肯定，“这种事问问刘伯伯就知道了，就是带你们来玩因此错过了陆翔的生日宴会，他可真狠心啊。”
　　李南宇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仿佛一旦说下去就会触及某些人的秘密。关于别人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面对不必要的麻烦。
　　孙莱和陆翔吵得很凶，陆翔大声质问孙莱为什么不来参加他的宴会，孙莱憋红了脸，一脸悲伤，吼回去，“不为什么，你总是管我，做什么都要过问你。”
　　陆翔顿时青了，孙莱顾不得陆翔的表情，继续说，“陆翔，我就是不想来你的生日宴会，没有原因。我想和朋友们玩一玩，不想再和你们再一起混了”。
　　陆翔怒目相对，一瞬间抿住了呼吸。他说，“是因为姜尹航吗？你还爱着他吗？”。
　　孙莱被他最不想知道的人揭了底，立刻大叫起来想要覆盖陆翔的声音，他不想再听到这个事实。
　　“孙莱，你清醒一点，姜尹航不爱你，他从来就没爱过任何人。”陆翔的声音像本世纪最恶毒的诅咒，一句句敲打着孙莱原本就脆弱的心。
　　李南宇有点看不下去，孙莱就像自己，守着过去的圈子一步也踏不出去，不是他没勇气，不是他太笨，太傻，有些事他们都清楚，可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全部的世界，他不能违背自己曾经以为的美好。
　　李南宇抬头去看姜尹航的表情，那个男人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将脸蹭着他的衣襟，一脸舒适。李南宇都要开始可怜孙莱了。
　　“姜尹航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李南宇不自觉吐出一句没头没脑地话。
　　“肉做的呀。”姜尹航很蛋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南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我不想说些没必要的谎话。我可以对他很好，但我骗不了他一辈子。”
　　姜尹航揉揉李南宇的头发，笑嘻嘻地说，“你跟着孙莱有什么好玩的，走吧，哥带你去玩。”
　　“但是。”李南宇有点犹豫。
　　“没事啦，待会发个短信就行了。”姜尹航安慰他。
　　“但是……”
　　姜尹航拽着李南宇的手很紧，而他并不想甩掉他。
　　李南宇沉默地任由姜尹航拉着朝门口走，他不想留在这里，无论是因为夏哲，还是孙莱。今晚发生太多事了，他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一旦一个人静下来，他就会感到悲伤，开始回忆。
　　他要逃走，远远地逃离这个悲伤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