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06 ...

  •   -03:52:18

      不知是第几次,自己被击飞到了半空中。

      不知是第几次,自己被毫不费力的打倒在地。

      Saber已经放弃计数,因为她已经记不清了。

      什么最强的执剑Servant,这是谁湖边连造出来的——现在的他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面对Berserker挥舞的黑色长剑,他只能放弃抵抗遭受攻击,连一次象样的反击都做不到。她甚至不会因此而感到不甘。沉寂在绝望中的内心在就没有了一点斗志。她不再是那个被称作龙的化身地英勇骑士王。这实在太过悲惨命令人悲叹。

      自己应该是要去救爱丽丝菲尔的,他们曾发誓共举圣杯。不能在这里低头,他心里明明很清楚。

      但是,赢不了。面对那个男人,那把剑,根本不可能取胜。

      「无毁的湖光」——与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成对,人们从精灵处得到的至高宝剑。

      那把剑被染的漆黑,他身上充满了怨念的魔力堕落成了狂战士地剑。

      他原本是那个受众人景仰,独一无二的「完美骑士」,他是绽放在骑士道险峻峰顶上的花朵。他的身影和做派,曾是所有骑士为志向的人们的至宝。

      而他却委身于狂乱。红色的双眸翻滚着憎恶,同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吼着,我恨你。

      他吼着,我诅咒你。

      究竟怎样才能躲开他充满憎恶挥下的剑呢?

      无法增势。是现在泪水中朦胧,双腿无力的弯下。 Saber此时拼劲全力所能做到的,只有在受到致命一击前护住身体。

      兰斯洛特卿。湖之骑士。

      现在想来,能看出其真身的线索其实比比皆是。

      他曾为了朋友的名誉而隐匿姓名,乔装参加赛马。即使落入陷阱,赤手空拳面对敌人的利刃,他凭借高超的武艺仅仅使用了榆树枝便取得了胜利。

      但就算察觉到了,原先的Saber也一定不会承认。受人敬仰的她,居然会沦落为Berserker——他怎么可能就是那个湖之骑士?

      Saber原本相信,他们是朋友。就算是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理由而兵戎相见,但内心依然是相同的。一方是体现骑士道的臣子,一方是体现骑士道的王者。

      但是,难道这样的羁绊,也只是他一个人天真的幻想吗?

      他不曾原谅,不能接受。他死了之后,还在用怨恨诅咒那样的结局,那样的悲惨命运。

      兰斯洛特与格尼薇儿相爱——阿尔托莉亚却没有见者无可解脱的不义行为视作背信弃义,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隐匿了性别造成的。必须终身背负这一矛盾的,是格尼薇儿。

      阿尔托莉亚理解这份城中的牺牲,并对他表示感谢。同时,戏中也有愧意。但对于爱上她的人兰斯洛特这一点,她甚至感到欣慰。这个与王有着同样理想的人不会令国家陷入危机,她相信他会与自己共同分担责任。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虽然身陷踏入不义之道的苦恼,但他还是在暗中支撑着格尼薇儿,支撑着王。

      之所以会被当作丑闻揭露,是的二人不得不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也是那些仇视卡莫洛特的叛徒们一手策划的。由于兰斯洛特无法坐视心爱的女子被杀,阿尔托莉亚不得不以王的身份将其进行处决。

      谁都没错,正因为每个人都是正确的,才酿成了悲剧。

      这样说来,阿尔托莉亚一直都以王的身份抬头挺胸战斗到了最后。

      所以,在面对那个山丘上,被鲜血染红的战场是,她能与上天争辩命运的不公。

      如果贯彻了争取的道路却无法得到正确的结果,那么有错的一定是上天。

      那么如果有可以实现奇迹的圣杯,他才能永远高昂着头。正因为坚信,他才会战斗。

      但是——

      「■■■■■■!!」

      在无毁的湖光不厌其烦的猛攻下,Saber的圣剑发出了呻吟。这柄约定了胜利的光之剑,在失去斗志的主人手里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Berserker不停的斥责着无法反击只是一味逃避的,Saber。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解放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其剑术根本不是以前的水平可以相比的。就算Saber此刻无伤,也未必能抵抗住它强大的气势。

      但面对对手凶猛的攻势以及手脚早已麻痹的痛楚, Saber根本不为所动,敌人高于自己数倍的强大实力和无情攻击,正在逐步瓦解他的精神。

      啊啊,我的朋友……这就是你的本意吗?

      对命运如此绝望吗?难道你在用憎恨诅咒为你带来绝望的王和国家吗?

      我们原本抱有同样的梦想,都为救国搭上了生命。

      如果我们的志向没有差异,那么你会遮掩憎恨,你后悔了吗?

      ——光救赎是无法领导的——

      不是的。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兰斯洛特。只有你。我希望你能理解。因为你才是人们理想中的骑士。

      我希望你能点头认同,我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丢下迷失了道路的人民,想独自当圣人——

      「住手!!」

      Saber依靠最后的理智地挡住了重重落下的黑剑,同时使出浑身力气喊道。

      「……快住手……求你……」

      呜咽声中,乞丐软软的轨道了地面。

      动不了了,已经到了极限。无法防御下一次攻击了。

      或许,只有这样才是唯一的救赎。

      既然他如此不甘,如此痛恨—那么除了用身体接下他回来的利剑,没有别的补偿办法。

      就在Saber决定完全放弃抵抗的同时,忽然,Berserker停下了动作。

      Saber和Berserker无从得知,就在数十秒前,潜伏在地下停车场机械室里的间桐雁夜体内的刻映虫停止了活动。为了维持Berserkwe的现象,雁夜体内原本就不多的魔力贝大量吸收,而在最终宝具的解放下魔力量更是比增,终于刻印虫由于负荷太重而精疲力竭。

      而原本能使Servant在Msater不在的情况下也能保持现界数小时的预备魔力,也因为在Berserker的暴走在十秒内便消耗殆尽。这一瞬间,驱使着这个杀戮机器的魔力突然枯竭,导致Berserker就像发生故障一般紧急停止了下来。

      唐突造访的寂静中, Saber的手清晰的感受到了Berserker逐渐消失的心跳。剑柄紧握在手中,爱剑的利刃以贯穿了黑色甲胄。

      这一结果实在太过讽刺,又有谁能预料到呢?

      这一段段的瞬间,胜负已分,浅薄的贪念令Saber自身感到羞耻,他不禁哭了起来。

      明知道自己不该杀他,但自己还是对这个不该被杀的人下了杀手, Saber现在只是一个执念的俘虏—就像迪卢木多在最后时刻对他的斥责那样,踏过了众多尸体的她想要的就只有愿望机的奇迹而已。这就是此刻Saber最真实的一面。

      「即使这样,我还是要得到圣杯。」

      泪珠滴落在颤抖的护手甲上,与顺着剑刃滑落的Berserker的鲜血混在一起。

      「如果不这样做,我的朋友……如果不这样做,我就根本无法对你做出任何补偿。」

      「——真是让人难过。都到现在了,你还为自己战斗寻找借口吗?」

      令人怀念的声音。

      抬头看去,骑士正用一如既往的,如同平静的湖面般沉稳的目光注视着满脸泪水的王。废弃了与Master的契约,趁着还未消失的间隙,他从疯狂的咒语中解放了出来。

      「兰斯洛特……」

      「是的,不胜感激。或许,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传达我的思念吧……」

      用充满慈悲的目光注视着贯穿了他身体的利剑,兰斯洛特苦笑着继续说道。

      「其实……我当时是想让你亲自惩罚我。王啊……我当时真希望你因为自身的愤怒向我问罪……」

      背叛的骑士,被称为圆桌破绽元凶的兰斯洛特,向直到最后都不曾责备他的唯一友人悲切地诉说着。

      「如果能够被你制裁……如果你能向我要求补偿……那么我也一定会相信赎罪……我一定会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王妃应该也是同样吧……」

      这便是——某个男人和某个女人的后悔。他们怀抱着与王同样的理想,却因为太过软弱而无法贯彻这个理想。

      而这二人直到死也没能得到救赎。因为背叛了最为重要的人而深深自责,这一自责,他们背负了一生。

      这样的痛苦该去向谁诉说呢,究竟谁该怎样责备谁才能获得解脱呢。

      深深地叹了口气,兰斯洛特放松了身体,倒在骑士王怀中。怀中的身体很轻,Saber不禁觉得喉咙发堵。Servant逐渐消失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了重量。

      「虽然是以这样的形式,但最后我还是借用了你的胸口……」

      仿佛在小睡中做了梦一般,湖之骑士平静地呢喃、叹息道。

      「在王的怀中,王的眼前死去……哈哈,这样的我简直……就像一个忠义的骑士那样……」

      「你——不要这么说——」

      Saber焦急地回答。在他消失前,自己还有话必须告诉他。她希望他能明白。

      不是「简直就像」,而是「根本就是」。

      她想告诉他,你就是一位忠义的骑士。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对国家,对王奉献出的真诚。

      所以不用再自责了。哪怕那是不能犯的过失。你的品质不是凭这样一个过失就能够颠覆的。

      我不想羞辱你,不想失去你。正因为我有这样的愿望,才能够真心否定你犯下的所谓罪过。

      这是阿尔托莉亚的真实想法,但——却无法成为那位骑士的救赎。

      骑士如同熟睡般闭上了双眼,他的身体在渐渐消散。眼见他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但Saber却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兰斯洛特,其实你……!」

      你不是什么罪人——这种话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有人否定了他的罪,但最为纠结于这份罪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为什么当时没能察觉到他这份孤独的思绪呢。为什么没能将这位骑士高洁的灵魂,从几近疯狂的自责中解放出来呢。

      ——王不会明白别人的心情——

      在离开圆桌的同时听到的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骑士的亡骸没有再多说什么,伴随着最后的残光,他消失了。

      「——等……等等……兰斯——」

      注视着失去了重量,空无一物的臂弯,Saber呜咽了起来。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不允许自己发出哪怕一点声音。面对忠诚的骑士的最后时刻,自己甚至没能对他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哭呢。

      王只能是孤独高傲的——

      对自己这样说着,寻找救国之路的同时,自己究竟忽略了多少人的想法和苦恼。

      英勇献身的高文,殉于使命的加拉哈德,他们在最后一刻都在想着什么呢。他们是否同样怀着后悔和不甘离世的呢。为什么自己就能一口咬定并非如此呢。

      Saber泣不成声,仿佛有无数荆棘割裂了内心一般痛苦。

      难道说身为王的自己根本不应该高高在上——

      如果这样,就不会带来破灭的结局了吗?所有人就能得救吗?

      「……还没完。」

      从呜咽的喉咙中发出的——是常胜之王执着的声音。

      「还能补偿……还来得及……我还有圣杯。我还有能够颠覆命运的奇迹……」

      Saber撑着胜利之剑,站起身。

      就算无法倾听人心,就算被斥责是孤高之王,那也完全没有关系。

      即使如此,只要能亲手为故乡和臣民取得胜利就行了——这便是她所要求自己的,身为「王」必须做到的事情。

      只要能得到圣杯,就可以弥补一切,就可以纠正所有的过失。

      现在,这个信念,是选择了王者之道的Saber的全部。

      带着满身伤痕,Saber迈开了脚步。

      -03:49:31

      Saber走在如炼狱般燃烧着的烈焰中。

      Berserker给她造成的创伤已经远远超出了自我再生能力可以治愈的范围。原本锃亮的白银之铠,也在Berserker的无数攻击下染上了黑色的污迹。失去了血色的皮肤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双膝无力,脚踝颤抖,呼吸急促,每踏出一步都会有种几乎令她失去意识的疼痛袭遍全身。

      即使步履艰难,Saber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她还背负着责任,背负着身为王者必须实现的诺言。为了实现这一诺言,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那就是得到圣杯。所以她必须前进,鞭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咬紧牙关向前走去。

      终于到达了一楼。通过入口,推开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是空旷的音乐礼堂。而正面的舞台中央,闪烁着夺目金色光芒的圣杯,正漂浮在烈焰的包围中。

      「啊……」

      一眼就能明白,这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渴望得到的圣杯。

      人造人的□□还原为无机物炼成的黄金容器。其过程Saber无从得知,便从眼前的光景她也已经能够察觉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她是「器的守护者」,决心要将圣杯交于切嗣与Saber。如果「器」可能被他人夺去,在那之前她必定会挺身而出以死守护圣杯。而现在的仪式现场没有出现爱丽丝菲尔的身影,圣杯在一只无形之手的操纵下即将降临。

      「爱丽丝菲尔……」

      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Saber哽咽着咬紧了嘴唇。

      以宝剑发誓要守护她,却没能做到。自己违背了誓言。

      就像自己没能拯救亲爱的祖国那样。

      就像没能化解朋友的痛苦那样。

      自责与屈辱撕裂着她的内心。Saber脑中一闪而过的,是那个常年被积雪覆盖的城市,以及交换誓约时爱丽丝菲尔的话语。

      ——Saber,要得到圣杯。为了你,和你的Master——

      「……是,至少我会遵守这个诺言。只有这个诺言……」

      是支撑着现在的Saber的一切。

      此刻她依然执着于手中的宝剑,依然在呼吸,心脏依然在跳动。这一切,都因为一个理由。

      Saber向前踏出了坚定的一步。就在这时。

      「——太慢了Saber。就算被养熟了的疯狗反咬一口,也不该让我等这么长时间。」

      一个令人绝望的金黄色身影伫立在观众席间的通道中央,阻挡了Saber的去路。

      「……Archer……」

      「呵呵,别做出这种表情。我知道你眼馋我的财宝,但还是收敛一点为好,这样露骨的表情实在欠缺品味,就像一只饿了好久的狗似的。」

      Saber并非没有预料到敌人的出现。

      这个市民会馆,是所有尚且幸存的Servant最后的集结地。就算其他敌人会彼此发动攻击,也不能天真地寄希望于他们会同归于尽。还剩一场战斗,敌人毫无疑问是Rider或Archer其中一人。

      不过——Archer完好无损的甲胄以及他从容而充足的魔力的气息,令Saber咬紧了牙。

      毫无疑问,这个黄金的Servant毫发无伤。岂止是无伤,简直可以说完全没有消耗。

      在与Berserker一战中受到重创的Saber如果想要击败Archer,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对手在与Rider的激斗中遭受相当程度的损耗。但在此刻,面前的Archer身上,却看不出一星半点一场战斗留下的创伤。

      没想到那个征服王居然没能报一剑之仇……这个依旧不明真身的Servant,难道真的那样强大吗??

      就在最后一丝希望也磨灭了的现在,Saber心中却油然升腾起一阵愤怒的火焰。

      什么胜算战术都不重要了。Saber只是觉得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时至今日依然有人阻挡在她与圣杯之间。

      「……你给我,让开……」

      Saber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了怨恨。疯狂的执念将她曾经清澈翠绿的双眸变为了混浊的黄褐色。

      「圣杯……是属于我的……!」

      身上的累累伤痕也无法阻挡Saber的行动,她怒吼着挥剑向Archer砍去,但刚向前迈了一步,却立刻被从空中投射出的宝具刺穿了左腿。

      Saber顿时摔倒在地,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环顾四周,只见陆续出现在空中的「王的财宝」的兵器群,已经全都将利刃对准了自己,随时都能发射。

      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无数的原初宝具就会一齐射向Saber,她已经名副其实地成为了众矢之的。由于之前左腿被刺穿,Saber就连回避也做不到。

      「Saber……你堕入狂妄执念伏身在地的样子,让你变得更美了。」

      Archer血色的双眸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情,注视着陷入绝境但依然企图作出最后挣扎的Saber。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执着于什么能实现奇迹的圣杯。Saber,你这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罕见的『奇迹』了,不对吗?」

      Archer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此刻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危险的敌人。这份平静,使得无路可退的Saber愈发警戒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

      「把剑扔了,做我的妻子。」

      在这一场景,这一状况下,Archer的这句话给了Saber一个措手不及。由于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她顿时愣在了当场。

      「……什,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就算不理解,但听了这话你不觉得开心吗?不是别人,是我,承认了你的价值。」

      或许只有Archer一个人会认为这样的结论是理所当然的吧。黄金的Servant高傲地仰着头,注视着眼前的这个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

      「抛弃无聊的理想和誓言吧。那种东西只会束缚着你,给你带来不幸。你以后只要渴求我,在我的庇护下生活就行了。这样的话,我以万象之王的名义起誓,一定会赐予你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快乐。」

      「……」

      他狂妄的语气,足以再次点燃陷入困惑的Saber心中的怒火。

      「你难道就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目的……与我争夺圣杯吗?」

      第二发宝具从上空掠过发出怒吼的Saber的鼻尖时炸裂。光是冲击的余波就将她炸飞了出去。

      「我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志,而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Archer的脸上带着嗜血的愉悦,仿佛在享受着Saber愤怒抵抗的样子。

      原本这位高傲的英灵就根本没有将对手视为与自己平等的竞争对象。敌人只配被玩弄,被羞辱,他喜欢欣赏他们向自己屈服的样子。Saber赌上全部的拼死反击,对Archer而言也不过是普通的余兴节目而已。

      「好了,让我听听你的回答。虽然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但我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亲口说出这句话。」

      「我拒绝!我绝对不——」

      没等她说完,Archer飞速落下的宝具再次刺入了Saber已经受伤的左腿中。听着Saber因剧痛而发出的呻吟,Archer不禁哈哈大笑。

      「因为太害羞所以说不出口了?没关系,说错几次我都原谅你。首先要学会痛苦,才能体会到我给你的快乐。」

      浮在空中的宝具群威吓似地晃动着尖刃,向Saber逐渐逼近。

      无法克制的愤怒沸腾了Saber的思绪。与其在屈辱中被虐杀,还不如拼上一条命对仇敌还以颜色。

      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集中起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或许还能挤出发动最后一击「誓约的胜利之剑」的魔力。像Archer那样实力深不可测的英灵就算能够防御对城宝具的攻击也不足为奇,但此刻的他因为确信自己会获得胜利而掉以轻心,根本没曾想过Saber还会发动反击。

      但是——如果Saber要从现在的位置向Archer发动反攻的话,攻击会直接殃及舞台上的圣杯。哪怕Archer完全承受了攻击化为焦炭,圣杯也难免会同时遭到破坏。那样的话,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该怎么办……!」

      Saber面对两难的选择顿时陷入窘境,但这时,她注意到了出现在礼堂中的第三个人影。

      相当于二层高度的墙面上,没有向外突出的半圆形包厢。在火光的照射下,出现了一个如亡灵一般身穿长风衣的轮廓——他就是与Saber缔结了契约的真正Master——卫宫切嗣。

      绝望中,透出一丝曙光。

      切嗣手中依然留有令咒的强制权。如果可以借助他所拥有的这种能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魔术之力的话,或许就可以打破这一僵局。

      只要切嗣明白Saber此刻的处境,他极有可能会使用令咒。所幸的是,Archer并没有发现切嗣的存在。

      切嗣抬起右手,露出刻在手背上的令咒。

      究竟会发出怎样的命令,完全取决于切嗣。但Saber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他打算使用多么怪异的战术,她都会尽力去实施。只要能够反抗Archer,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

      哪怕他的命令是摒弃痛觉拼尽全力,Saber也可以不再理会□□的伤痛,发挥出体内的最大力量直至身体消亡。如果他命令她瞬间移动至圣杯旁边,那么她就能脱离现在这个极其不利的位置。或许还能在不伤害圣杯的情况下,通过精确调整挥摆「誓约的胜利之剑」打倒Archer。这就是令咒。如果在Master和Servant双方许可的情况下行使令咒,无论多么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够完成。Saber此刻将一切都托付在了这最后的希望上,因为只有它能为眼下的形势带来令人惊愕的逆转。

      ——卫宫切嗣以令咒命令Saber——

      低沉的话语从Saber的灵魂深处撼动了她的身体。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清楚而坚决地宣布。

      ——使用宝具,破坏圣杯——

      该怎样解释这句话的意义呢,该如何理解呢,Saber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什……?」

      卷起的旋风驱散了四周的火焰。从被解除的风王结界中心,现出了黄金之剑的身影。

      即便Saber的大脑拒绝理解,她身为Servant的□□依然忠实地接受了令咒的命令。宝剑开始织起光束,完全不理会执剑者的意志。

      「怎、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就连Archer此刻也瞠目结舌。他原本认为因为自己背对圣杯,所以Saber决不可能对自己进行反击。

      「……不……不是的!」

      Saber怒吼,那是她拼尽全力发出的惨叫。高高举起的黄金之剑,忽然在半空中停止不动了。

      作为传说中的骑士王,同时也是位于最优秀职阶的Servant,Saber拥有的特级抗魔力甚至能抵抗令咒的束缚。她用全身的力气阻止着自己挥下宝剑的动作。强权与抑制,两股相对的力量在Saber的体内激烈碰撞,她纤细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

      这种剧痛与无法想像的痛苦令Saber回忆起了迪卢木多·奥迪那临终的那一幕。那位悲剧的英灵所品尝到的苦闷与屈辱,此刻她也有了切身的体会。

      与强大的魔术对抗的同时,Saber凝视着站在包厢中的卫宫切嗣,大喊道。

      「为什么!?切嗣——为什么偏偏是你!?」

      不可能。他不可能发出这种命令。

      卫宫切嗣是那样渴望得到圣杯,那么此刻,他为什么又要拒绝圣杯呢?难道他要让爱妻用生命实现的仪式完全付诸东流?

      在明白了Saber不寻常的举动是令咒的作用之后,Archer终于察觉到了卫宫切嗣的存在。

      「你想要破坏我的婚礼吗,杂种!」

      原本瞄准了Saber的宝具群忽然一齐转向,瞄准了切嗣所在的包厢位置。

      但还没等宝具开始攻击,切嗣再次抬起右手向下方的Saber示意手背——那上面,还留有最后一道令咒。

      ——使用第三次令咒再次命令——

      「住手!!」

      眼见自己的骄傲与希望立刻就要在刹那间灰飞烟灭,Saber留着眼泪尖叫起来。

      ——Saber,破坏圣杯——

      这是完全无法反抗的绝对威力。

      双重令咒的巨大强制力蹂躏并压榨着Saber的身躯,同时将她体内残存的魔力引出,编入破灭之光中。

      被释放出的光束横断了整个礼堂,直击浮在舞台上的圣杯。Archer敏捷地避开了这一攻击,但由于及近距离的光束太过刺眼,他一是没能来得及对切嗣发动攻势。

      曾属于爱丽丝菲尔身体一部分的黄金圣杯在闪光的灼热中静静地失去了形态,接着小时了。Saber闭上了双眼,不敢正视这一幕——现在,最后的希望破灭。她的战斗也结束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睁着双眼目睹这悲惨的一幕呢。

      事实上,她再也没能睁开眼睛。违反本人意图强制发挥力量的宝具已将Saber的残存魔力全部耗尽,连维持Servant的□□形态也做不到了。Saber数去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和意志。当然,这同样因为身为契约者的Master并不打算将她留下。

      保持着挥下利剑的姿势,Saber开始脱离现世,很快,她的实体也消失不见了。

      在与现实世界逐渐失去交点的时刻,在Saber脑中一闪而过的最后感慨,是卫宫切嗣这个人物身上的谜团。

      宠爱女儿的可爱父亲,希望拯救世界的战士,对正义绝望了的杀人者,他展现的是各种互相矛盾的人性片段,却在最后背叛了一切,否定了一切。

      直到最后,对于这样一个男人,Saber能够确定的,只有他内心的冷酷与无情。

      直到最后,他与她都没能彼此了解并建筑信赖关系——不,或许应该说知道最后关头,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弄懂他的真正想法。

      但,这也无可厚非——

      逐渐消失的意识中,Saber自嘲道。

      一个除了对自己下三次命令之外都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自己又能怎样去了解呢?这样的自己,曾经就连身边的人们的信都没能读懂。

      这一切,或许都是煎熬着「不懂别人心情的王」——漫长而委婉的惩罚吧。

      尽管Saber带着满身伤痕,未能实现心中的抱负就离开了现世,但不用亲眼目睹随后发生的惨剧,或许对她而言就是一种补偿吧,

      毁灭了圣杯的「誓约的胜利之剑」的光束杂费了舞台的天花板,将整个市民会馆一劈为二。原本就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建筑物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上层构造被破坏,失去了支撑的房顶如雪崩一半落到了礼堂内。

      接着,透过如柱的瓦砾碎片,切嗣再暴露出的夜空中看到了「它」。

      黑色太阳——与黑泥接触时所见到过的,这个世界终焉的象征。

      那是切嗣没能看清楚,它的实体其实是个真正的「孔」。它就是被隐藏在降临仪式的祭坛,以及深山町东侧的圆藏山地下的,与「大圣杯」魔法阵相连接的空间隧道,六十年间吸取地脉的能量,现在更是得到了六名英灵魂魄的大身圣杯内部以及被填满,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这便是那个黑色的「孔」的正体。

      从艾因兹贝伦的人造人身上摘取的「器」,不过只是开启那个孔的钥匙,同时也是使孔维持安定状态的控制装置。对这一秘密毫不知情的切嗣犯下了知名的错误,他不应该命令Saber破坏圣杯,而应该让她使用「誓约的胜利之剑」烧毁天上的孔才对。由于失去了「器」的控制,黑色的太阳开始溶解,孔逐渐减小,但在它完全关闭之前,想要阻止黑泥从孔的内侧流出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原本那只是为了制造一个通向「外界」的突破口而被使用的无属性力量,由于之前切嗣的过失,将它无一遗漏地染上了漆黑的诅咒之色。

      充满了「世上所有的恶」之一诅咒的黑泥。拥有烧毁一切生命的破灭之力,此刻,正如瀑布一半从市民会馆上方大量落下。

      站在一楼观众席上的Archer无法找出逃避这一洗礼的退路。

      「这……这是……!?」

      汹涌的黑色波涛卷走了无计可施的黄金之Servant。不,并不仅仅是卷走,在接触到黑泥的刹那他便不见了。Archer的身体再一眨眼间被黑泥分解并吸收,与汹涌的泥流化作了一体。

      海啸般的黑泥吞没了一楼观众席,站在包厢中得意躲过一劫的切嗣呆呆地注释着这一切。从空中落下的诅咒瀑布毫不停歇,黑泥通过会馆的入口化为河流涌出建筑物,向周围的街区扩散开去。

      于是,杀戮开始了。

      人们都在熟睡,嗅到了人类生命气息的死亡之泥,化为灼热的诅咒向他们的枕边袭来。

      烧毁房屋,烧毁庭院。无论是睡着的人还是醒来企图逃脱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被燃烧殆尽——在大圣杯内侧等待了六十年的它,仿佛在庆祝这短暂的获释一般,毫不留情地剥夺了所有它所接触到的生命。

      事后判明,遇难者有500多人,被烧毁的建筑物为134栋。这一始终原因不明的巨大灾难,给冬木市市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不一会儿天上的孔消失了,黑泥也不再涌出。但泥土却带来了大规模的火灾,没能拖拖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变为焦黑的尸骸。夜空被盛大的红莲之火渲染,地面无休止地上演着死亡的宴会。

      逃出逐渐崩塌的市民会馆,卫宫切嗣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趋于毁灭的生命,与在噩梦中煎熬着他的光景是那样相似。但跟前的,毫无疑问的是现实。

      她做了个梦,梦里世界在燃烧。

      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少女,裹着羽绒被睁开了双眼。

      被暖炉的温暖火光守护的卧室,依然是那样平静安然。窗外寒冷的夜,也绝不会对躺在床上的少女形成任何威胁。

      及时透过厚厚的玻璃窗依然能听见窗外寒风的呼啸,寒风透过窗户缝静悄悄钻进屋内。一定是这个声音,让自己误认为听见了被烧死的人们的痛哭吧。

      ——怎么了?伊利亚斯菲尔——

      母亲这样说着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无论什么时候都伴在少女身边的母亲的声音和触感,让她顿时放心了下来。

      少女以及她的母亲,都是以某位被称为「冬之女神」的魔术师人格为基础设计出来的存在。所以少女心中有母亲,有叔母。就连最早追溯到「最初的由斯苔萨」,都被记录在了少女心中。

      所以,即使是独自一人裹在羽绒被中安睡的夜晚,少女也绝不会孤单。只要呼唤,随时都能听见母亲的声音,随时都能看见母亲的身影。

      「妈妈……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伊利亚变成了杯子。」

      安心地注视着母亲柔顺的银发和温和的目光,少女继续述说起噩梦来。

      「伊利亚里面装进了七块很大很大的东西。伊利亚都快破掉了,很害怕但又不能逃走,那时我听到了由斯苔萨的声音,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大洞……然后,世界少了起来。切嗣看着世界,哭了。」

      是啊,还梦到了他。那个据说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处理棘手工作的父亲。

      一想到这儿,少女忽然察觉到刚才的噩梦似乎象征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再次不安起来。

      「妈妈……切嗣不会出事吧?会不会独自一个人害怕呢?」

      看着为父亲担心的少女,母亲温柔的微笑起来。

      ——没事的。那个人一定会为伊利亚而努力。为了不再让伊利亚拥有那样可怕的回忆,他一定会为我们实现愿望——

      「……嗯,对啊,对啊。」

      她知道,那个人是个好胜心极强的人。所以等他完成了那个重要的工作之后,一定会马上回到这里来的,少女掰着手指头计算着那天到来的期限,虽然一个人睡很冷,但即使如此,妈妈还是会陪在身边。她并不孤独——直到她能正确理解这一矛盾的那一天。

      少女在永远被封锁于大雪中的城里等待着。与父亲交换的约定,是她心中最为珍视的宝物。

      落日的天空是血色的。

      眼前的大地也是血色的。

      倒在地上的尸骸,是曾经相信一位少女并拥戴她为王,共同为他献上凯歌的人们。

      她们因为叛徒的挑拨而分为两派,彼此将对方视为仇敌进行着杀戮,然后,共同倒在了这片战场之上。亚瑟王的最终之地,卡姆兰丘的山脚。

      从时空另一面的梦境中醒来,再次颓丧地跪在血染的山丘上,阿尔托利亚呆呆地遥望着这荒凉的场景。

      为了改变这一结局,她将死后的灵魂托付给「世界」,为了寻求奇迹而踏上了征途。

      原本决定再不回这里,原本相信自己绝不会再看到这片光景。但少女此刻,还是跪在了这片土地上。

      可这却不是终点。只是五金循环的旅途中的一点。

      名为阿尔托利亚的英灵再从Servant的契约中解放之后,没有前往「英灵之座」,而是被带回了这片卡姆兰丘、因为她的命运还没有走完,她必须再这个地方做一个了断。

      也就是说,她在被召唤为Servant之前,并非那种在现实中真实死亡之后化作的正规英灵。

      在最后罐头与「世界」交换契约,将死后的灵魂变为守护者,其代价就是要得到圣杯——这、便是有关名为阿尔托利亚的Servant的事实真相。

      契约只有在获得圣杯的情况下才能被兑现。也就是说,如果阿尔托利亚得不到圣杯,这片土地的时间便会永远静止。永远的,连死亡都无法做到。在得到圣杯之前,她只能在时空的另一边持续参加夺取圣杯的战斗。

      所以,阿尔托利亚的时间在临死前便被定格了。除非获得圣杯,否则她只能一次次回到这个卡姆兰丘。一遍遍的重复,这个场景将会永远责备着她,煎熬着她。

      她缓缓打量着四周。

      死亡之丘上的她,还保持着缔结契约那一瞬间的动作。

      带着满脸的泪水,护手甲上浸透了敌人的鲜血,握在手中的□□穿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心脏。

      身为叛徒,同时却又继承了自身血脉的悲剧之子莫德雷德。因为爱恨纠葛,他失去了一切,画面被定格在了自己亲手杀死儿子的瞬间——

      「世界」的意志被凄惨的痛苦呼唤而来,与寻求奇迹的英雄缔结契约的瞬间——

      这是永远束缚着失去了时间的阿尔托利亚的牢笼。

      在失去了意义的时间中,在等同于永远的刹那中,她注视着夕阳下的战场,等待着下一次的召唤。

      她永远是正确的。她坚信着这一点。尽管如此,她还是忽略了那个导致眼前悲剧的火种,就像她忽略了兰斯洛特,以及格尼薇儿的痛苦一样。

      她想不透,并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不透——这是阿尔托利亚这个望着的极限。

      那么,难道说卡姆兰丘的惨状不是什么命运的捉弄,而是阿尔托利亚这个望着的治理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吗?

      「呜……」

      她难以自已地呜咽起来。

      她回忆起那些久远的日子。回忆起那个从不理会热闹的斗技场上男人们彼此较量,而只是独自一人面对那柄刺在岩石中的剑的少女。

      那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呢。

      究竟带着怎样的决心,才伸手握住了剑柄呢。

      回忆早已模糊,即使泪水朦胧了双眼也想不起来。

      那么——自己的过错,一定就是在那天犯下的。

      她任脸上的泪水尽情流淌。在这个没有时间流淌的地方,不管她想些什么,做些什么,都不会被记录进历史中。在这里,她不必再为自己安上王者的头衔。那么,即使示弱也没关系,即使丢脸也没关系。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向着没能完成的理想,向着没能被拯救的人们。

      向着因为她身为王者而消逝的一切。

      「……对不起……」

      虽然哏咽到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但她还是无法克制道歉的冲动。虽然明白自己的歉意无法传达到任何人心中,但少女依旧重复着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样的人……」

      总有一天,跨越无止境的战斗后,自己终将得到圣杯。那时,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都能通过奇迹抹去。

      这样的自己——根本就不该称为王。

      知道下一次被召唤前,少女都会在名为永远的刹那中,在名为安息的责难中——流泪忏悔。

      在无尽的惩罚中饱受煎熬。

      对无法偿还的罪过心生怯懦。

      接著,眼前似乎是出現了一道人影。

      「……Saber……」

      这是……

      「……抱歉……」

      并未能够完成最终的承诺,甚至,被令咒命令着毁坏了圣杯。

      「没关系哟,Saber……」

      「我……」

      这样温柔的救赎,已经不知道是来自于爱丽丝菲尔,还是来自于格温娜维尔。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