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月云霜曙

14、13

　　十三

　　素还真疲倦地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久侯在一旁的叶小钗见他醒来，连忙去扶他，被素还真摆摆手拒绝了。叶小钗坐到床边，给素还真揉了揉腰，问他要不要吃东西。素还真还是摇头，他趴在床上，半天不想动弹，情绪有些低落。看他这幅模样，叶小钗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将苍上午来过的事告诉他。素还真一听，要下床去见他，被叶小钗拦下。
　　先吃东西。
　　素还真本是吃不下，但叶小钗格外坚持，只好勉强着吃了一点。吃完立刻赶往苍的寝宫，苍才午睡起来，知道他急着知道结果，便也没多花时间梳妆，让翠山行将人直接带进内室。
　　“如何？”素还真一见他便如此问，苍使了个眼角叫叶小钗与翠山行守在外面，拉着他躺在了软铺之上，又拿了个垫子给他垫着腰，才道：“还算顺利。”话虽如此，可是想到从银锽朱武那探听来的消息，苍却轻松不起来。
　　事情要追溯至十几年前，那个时候三国之间还处于敌对，尤其是异度魔国时常在边境劫掠，引得三方大战不休，那个时候银锽朱武因为受伤而暂隐，异度魔国当家的乃是九祸。九祸虽是女子，但在战场之上却丝毫不让须眉，让玄国与琉璃国很是头疼，当时为了抵御魔国的兵燹，玄国与琉璃国曾经有过短暂的联合，共抗魔军，而在那一役中，九祸的二子——长子螣邪郎与次子赦生皆战死沙场，此后魔国退守境内不敢再犯边境。与此同时，银锽朱武重掌皇权，亦不许九祸干政。他不再与其他两国交战，反而开展边境贸易，由此三国之间开启了短暂的和平时代。但是蛰伏于后宫的九祸心痛爱子之死，并不甘心就此收手，反而暗中策划报复一事，甚至为此不惜自身性命，利用朱武诞下圣魔元胎，引得异度魔神弃天帝下凡，附身在朱武的小儿子身上。待朱武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无法抗衡弃天之威，接下来，便是两人早已查到的，异度国内人事变更，江山易主。
　　“异度魔神……”素还真低吟这句话，犹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神族降世，这太匪夷所思。
　　“按朱武所言，要杀弃天帝只能从圣魔元胎的弱点入手。圣魔元胎乃是银锽一族特有的体质，其特点就是可纳双体三魂，利用元胎所成的分身同时进行战斗，好处一则是攻击之时，双体可以分开发力，不须如普通人般需蓄劲，二则是受伤之时，利用分身进行元神移位，大大加快了恢复的速度。圣魔元胎乃是专为弃天帝降临而准备，这一点连银锽朱武自己也不知道，也不知九祸从哪查得。”苍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世间哪容神魔之力，弃天帝的力量普通人体无法承受，因而创造了圣魔元胎。但是圣魔元胎虽然难以对付，却并非不可能。按银锽朱武所言，圣魔元胎的弱点便在中丹之处，只要破坏此处，便可影响圣魔元胎聚气与恢复的能力，这是我们唯一可利用之处。”
　　“可既然是魔神，又哪里这么容易对付？”
　　“弃天帝虽是魔神，圣魔元胎却是完完全全的肉体凡胎，只要毁坏圣魔元胎，使之无法承受弃天帝的力量，弃天帝自然无法继续兴风作浪。”
　　“听来可行。”
　　苍点头：“唯一的问题便是人选。银锽朱武自然要亲自参与。琉璃国是一页书，至于玄国……”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素还真以为他要自己上，便说：“你之功体恐怕难以支持长时间的激烈战斗，金鎏影如何？”
　　“……素还真，吾这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吾已经十来天没有接到从玄国传来的消息了。”
　　素还真愕然：“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或是玄国在此的情报点出了问题？”
　　“不，玄国内乱了。”苍说得异常肯定，素还真虽不知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但想来玄国必有内忧，苍才会这样说。素还真正犹豫要不要追问下去，便又听苍说：“玄国看上去铁桶一块，实际上若非有吾强力压制，早就分裂了。你知道，玄国掌权分为六弦四奇两派，六弦自然以吾为首，而四奇内部又有两分，名义上金鎏影是四奇之冠，但这是玄国内权利平衡的结果。金鎏影对吾不满多时，吾在的时候，还可以压制住他的野心，吾长时间不在，金鎏影恐怕要坐不住了。如今玄国音讯不通，究竟发展成什么样子吾也很难预料，第三名人选恐怕要另寻他人。”
　　“这……”
　　苍接着说：“为了不让弃天帝起疑，吾并没有将银锽朱武带出，他有三魂，将一魂化成分身黑羽恨长风随吾出万年牢，黑羽恨长风的功体如何虽吾无法具体衡量，依照常理而言，应要逊于全盛时期的银锽朱武。而一页书之前为了抗衡弃天帝，使用禁招八部龙神火，此招虽然强横，却会损害根基，他此时恢复得如何亦不可知，但几年内要恢复成未伤的状态应是不可能的了，此一武力亦要打个折扣。”
　　“吾知玄国有另一用剑高手……”
　　“那人数年前过世，明玥剑已挂入天波宫。”
　　素还真咬牙：“若是再加上叶小钗、青阳子等高手呢？”
　　苍叹了口气：“人数越多，配合上就越困难，更何况弃天帝若是采取个个击破的方法，先除功力略逊之人，此做法就无异自寻死路。”
　　素还真抿紧了唇，久久说不出话，半晌，他扭过头去，不甘道：“难道你我就这样一辈子？”
　　“素还真……”苍再度开口，语气却颇多迟疑：“你未来之前吾思考了许多，也许有一方法可行。”素还真听他这样讲，本是欣喜，可见他神色犹豫，便知这方法定然有异。他没有问，只是示意苍继续说明。
　　“吾早发现你之特殊体质与道门功法十分契合，玄宗有一特殊的双修之法，或许可以助吾恢复功体。由吾与一页书、银锽朱武两人配合，诛杀弃天帝的成功率便会大大提高。”
　　素还真越听，心越沉下去，听完默然许多。苍叹息道：“你若不愿，吾也不勉强，吾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接受。”
　　“素某需要再考虑一下。”
　　苍提出这种方案，其实心里也没抱很大希望，听到素还真如此说也不意外，没有多作劝说。两人又说了些其他话，素还真兴致不高，没坐多久，便叫叶小钗进来同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