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校长上任记》阿踢仔

7、第七回

　　今年夏天来的早，而且温度上来的特别快。城市的钢筋混凝土散热慢，到这个点数还觉得地上往空气中返热气。
　　拿着打包的银耳羹，黎央北站在张梓皎后面，张梓皎帮那姑娘指挥着倒车，如果姑娘不挪开，他和黎央北都别想走了。
　　路灯照射，张梓皎的影子就落在黎央北身边。黎央北低头看地上，那家伙的影子和自己影子腰一般高。一时二缺，蹲下来，伸手照出影子，让自己手的影子在张梓皎影子的头顶上摸摸、拍拍，跟逗小狗似的。
　　黎央北手的影子随着张梓皎的身形而动，玩高兴了，蹲了下来，嘟着嘴伸出去，影子里就变成了章鱼嘴，向着张梓皎的影子慢慢进发。
　　啵！黎央北的脑补出这个拟声词来，哈哈哈哈，影子嘴亲到张梓皎啦！真人没亲到，影子绝不放过你！
　　“黎央北，蹲着干嘛？”张梓皎就奇怪了，终于挪走了姑娘的车，黎央北一点儿不着急蹲在地上干嘛？一脸的傻乐。
　　“啊……嗯，我站着说话腰疼。”黎央北心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
　　“……”张梓皎完全没听明白，以为他还郁闷同意要在课的最后写读后感，便说：“同意请你吃一次饭，还同意一起去玩水，还不愿意加上这个环节？”
　　“请我吃饭是应该的，周末一起去玩水，是我看着你折腾小枚不忍心，才建议带着孩子们去玩的，我还搭上我家双胞胎陪客的。这两个才不是跟你讲的条件。”黎央北转着车钥匙走过张梓皎面前，一口气把道理说的明明白白。
　　“那什么才是条件？”张梓皎郁闷了，黎央北这个狡猾的家伙啊，抢白一通倒像向自己欠他天大个人情似的。
　　让我亲两口！
　　黎央北被偷袭失败蒙蔽了心，想的当然是这个。不过嘛……刚才已经亲到影子了呵呵呵……“算了，我黎央北从来都是为君分忧的好人，无条件同意加上写的环节，不过写什么，你得听我的。”黎央北拉开车门跳了上去，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张梓皎。
　　张梓皎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撇嘴角笑笑，不作回答，径直上了自己的车。黎央北率先开了出去，等到两人分别的路口，黎央北那家伙开窗户挥手，一点也不注意交通安全。张梓皎想批评他却没机会，人家的宝马左转才多一会儿啊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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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前边是锦江，沿河岸而行才能回去。明明小区入口就在前面，张梓皎却是一点儿不慌，踩刹车缓缓靠边，落下靠江边的窗户，让沁心凉的江风灌进来，手臂上陡然的就立起了汗毛。张梓皎缓缓靠在座椅上，黎央北那家伙说的每句话都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张梓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叹息了出来，对面来车十分没有道德的没关大灯，灯光晃眼，晃的张梓皎抬手遮住，就这一瞬，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和吓得的一直哭的小枚小脸毫无预警就冲进头脑里来，张梓皎抿嘴、闭眼，眼前却出现滴着血的断指，怎么也无法躲开！
　　深呼吸！
　　张梓皎不停告诉自己，身体也遵守这个指令，可是不管深呼吸多少次，那些影像还是在头脑中不断重现。张梓皎痛苦的要紧嘴唇，捏起拳头，全身微微发颤。
　　突然想起地电话铃声扮演了救星的角色，张梓皎盯着手机屏幕足足五秒钟，才僵硬着伸出手来接通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张梓皎立刻就喊央北，这一声喊出来，所有的糟糕影像顿时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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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你到家了么？我到了，我想到要写什么了，喂，你在听没有？”自己说了半天那边怎么没有反应，黎央北住嘴，听到了重重的呼吸声，“领导，你……”
　　“我在听，你说。”
　　“喘气很厉害啊，你在干嘛？”
　　“上楼，人老了不中用，让你见笑了。”
　　“妄自菲薄，你不老，年轻着呢，起码还能折腾我们这些小老师二十年。”黎央北躺在沙发上给他打电话，说到这儿不自觉翻了个身，趴着打了，“我想让他们重写结尾，用尽量简短的话重写结尾并且尽量和课文不同，要把这么写的理由说给大家听，是不是比读后感有趣多了？”
　　“不错的想法。”听到黎央北的声音之后，张梓皎迅速平复了呼吸状态，淡淡的表扬他。
　　“你又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直接说清楚好不好？小的没有慧根，领导你要明示啊！”知道他说那话的意思是自己这个想法待定，黎央北不依不饶了，装傻充愣也要个说法。
　　“当做计划A好了，明天讨论过后，集思广益万一有跟更好的……黎央北，装傻呢？”张梓皎脑子里突然出现那家伙小眉小眼看你的可怜样子，就爱演。
　　“领导英明！”黎央北被拆穿了也不生气，笑嘻嘻回话，“你说了算，我不敢装傻。呵呵，你记得给小枚买游泳衣哟，我们要去的可是天然游泳池！”
　　“我周五接她的时候再告诉她，免得玩心起了，这个星期都不好好上学。”话题偏了张梓皎知道，可是忍不住。
　　“你要跟她说黎叔叔带了两个小帅哥来陪她哟！”黎央北躺在沙发上的动作又换了，这回是双腿靠在沙发背上，头倒着悬在空中了，“友情提示，如果想让小姑娘高兴，你千万不要提前买泳衣给他惊喜！”
　　“嗯？！”张梓皎郁闷了，他就是这样想的啊！突然拿给小枚泳衣并告诉她要去虹台玩水，应该会很高兴吧？“为什么？”
　　“唉……”黎央北做作的叹口气，说：“小舅，你以为你的欣赏水平入得了小枚的眼么？”
　　张梓皎直接被黎央北说得默了，小舅的自尊心严重受伤。
　　“欺负手下就厉害的很，对付小姑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哈哈哈！还是带着小姑娘自己去挑吧！”黎央北说前半句的时候，高兴地双脚乱蹬，别提多高兴了。
　　“你说的对，差点儿又惹到了。”张梓皎虚心接受，对付半大的小姑娘，自己真是不如他。
　　“听我的没错。怎么样，讲课要不要听我的？”
　　“你的想法备选。”张主任可讲原则了，不管你怎么绕就是绕不进去。
　　“那明天你决定好了通知我，不许太晚，万一改的厉害我还要修改PPT，你不是吩咐了说后天再试讲么。”
　　“这个会的，有决定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张梓皎答应他。
　　“那，再见咯！”黎央北其实不想挂电话。
　　“啊，再见。”张梓皎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晚安。”
　　“晚安。”黎央北说，看着电话屏幕通话计时秒数一直往前跳，张梓皎还没有挂电话，黎央北嘴巴管不住，“那个今天……”
　　“嘟嘟嘟……”张梓皎挂了。
　　黎央北后悔没早一点点开口让他听见一个字也不会挂啊，一激动，使劲蹬一脚沙发背，皮革太光滑，咚一声儿掉地上了。
　　躺地上的黎央北，望着客厅的大灯，不高兴的哼哼两声，在地毯上扭来扭去，好一会，爬起来，整整头发，理理衣裳，人模狗样的上楼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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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话，还愣了那么久才挂电话。张梓皎觉得要是被黎央北发觉了岂不是失态。说到失态，黎央北在阶梯教室的时候……是想要吻自己吧？
　　当时硬生生摁下去的想法这个时候冒了起来，张梓皎强迫自己去想最后环节还可以写什么，努力数次，失败。
　　心烦气躁，下车，站在江边的狠狠的抽了一支烟。末了告诉自己，课讲完之后不准再和黎央北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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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央北的课到底用怎样的结束环节，周二愁翻了教研办公室。张梓皎明明知道黎央北的建议，一个字也不露，等着大家给新的建议，给出一个，便异常专业的否定一个，那些主张要写的那些头都痛了，私聊表示技术型的领导伤不起，不好蒙混过关啊！
　　林溯给区里有名儿的教学高手打了电话，连退休了的教学专家都没有放过，一部分人觉得写两句读后感，挑写得好的学生的念一念，挺好，一部分人觉得挑好学生的读，岂不是让其他的孩子觉得这才是正解，自己的想法瞬间就被掩盖了，那这堂课还不如不上，最后的读后感不如不写，至少每个孩子心中有自己的不同的想法。到最后就变成写还是不写的争论了。
　　Q群里被抓上线的十几个人吵的不可开交，林溯头痛，虽然他在主持，可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抬头瞅张梓皎，他端着杯子喝水好不惬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林溯扛不住了，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嚎：“主任，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跟看诸侯兵荒马乱的褒姒娘娘一样啊！”
　　“噗哈哈哈！”思品科的教研员姐姐果断被林溯的比喻给搞喷了，“小林你够了哈哈哈……”老姐姐开了头，其他想笑没胆儿的跟着就上来，教研办公室瞬间就热闹了。
　　张梓皎看这林溯挺着急上火的样子，抬头看着他说：“昨天你不是要接孩子放学耽搁了么，我给你机会补上来。”
　　林溯深深的觉得自己错了。
　　“真是不好意思，林溯，我这人没什么幽默细胞，对于偷懒的语文教研员实在想不出什么幽默的效果进行教育……”
　　“您批评的是……我错了……”林溯听着那句没有幽默细胞怎么这么刺耳啊？是什么时候惹到主任了，难道是上周末没有答应加班同去改教案，等等……不会是黎央北这家伙搞的主任很难堪找自己泻火来了？啊，完全有可能，黎学弟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我上个厕所，回来立马跟进，结课的环节您老不用担心了！”林溯信誓旦旦过后果断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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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赛课的事还没有决断，那边数学学科的课题完结又是问题，张梓皎在白板上自己名字下面写上外出二字，往楼下停车场去，电话响，是黎央北。
　　张梓皎想黎老师着急了吧，这都下午了还没有给他个信儿，笑着接电话。
　　“领导，你居然出卖我！”黎央北这时候在操场角落树荫下偷闲，想到刚刚林学长跑来‘兴师问罪’，忍不住要打电话抱怨。
　　“你有什么好出卖的？多少钱一斤？价钱好我就卖。”黎央北邹眉头那样儿立刻浮现在张梓皎脑子里。
　　“你折腾林学长，他跑来问我是不是上周末得罪你了！”黎央北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得罪张梓皎了，就算昨天偷吻那也是未遂，未遂还有错么？
　　“你应该让他扪心自问有没有尽到武阳区语文教研员的责任，呵呵，他是做贼心虚，你别理他。”开了车锁，门卫伯伯看见了给他开门，张梓皎便说：“我要去趟龙小，马上要走，你放心，等我回来马上对你林学长进行批评教育，给你出气。”
　　“我求求你不要了，你教育手下还搭进我。我就勉强当回受委屈的小媳妇吧！我那课怎么办？”
　　“林溯给我拍胸膛了的，你可以折腾他了。”张梓皎觉得黎央北绝不会放过‘兴师问罪’的林溯，果然电话那头黎央北极其阴险的笑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对的，敢偷奸耍滑的手下就是要好好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