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痴惘》涟透骨

7、柒

　　【柒】
　　集市上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边的茶馆里，楚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桌边谈笑风生。
　　先前和项家厨娘打了招呼便先一步回了城里，此时旷阡正和一名老妪坐在一桌旁喝茶。
　　“阿婆，蜀山……可还好？”她声音清浅，带着清晰可闻的忧心，在项府也是听说了些蜀山情况，从那些消息来看，情况并不怎么好。
　　眼前这位是蜀山的守山阿婆，后山一方水土的安宁向来由她保卫，还记得旷阡曾在后山被幻术迷了方向，还是麻烦阿婆引了路才出了那惑人的连环法阵。旷阡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回到二祭司身边时那副引人发笑的挫样……
　　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若只是些秦军铁骑倒也好说，蜀山险峰就能阻其前路，只是这随军的阴阳家弟子……蜀山众人合力布阵才将阴阳阵术抵挡开去，逃过一劫。”阿婆顿了顿，“可损失依旧惨重。三大长老和大祭司——都不在了。”
　　旷阡刚是微微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到了喉口：“那师父和师姐呢？”
　　“二祭司不过受了点轻伤，小虞也被即使送出了蜀山，至今还无消息回来，不过有五长老和三祭司随行，两人纵是豁了性命也会护公主周全的，大可放心。”阿婆抬起手揉了揉旷阡的脑袋：“莫要担心。”
　　【逝去的终会成为过去，唯有着眼现在，才有将来。】
　　这是大祭司初见旷阡时的劝诫之语，没想到这次竟是用在大祭司自己身上了。
　　旷阡黯了神色，白净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桌上的茶碗。
　　一时无言。
　　“阿婆此次来，是要带旷阡回蜀山的吗？”她迟疑了下还是开口询问。
　　不是早就等着蜀山来人带自己回去了么，然而此时想起龙且和少羽以及项府内遇上的友善之人，这些托付了真心情谊的人们，到当真有些放不下。
　　不料老妪却摇了摇头：“我此次来楚地，不过是为了寻一故人，哪想路过郢都恰巧遇了你。”
　　“故人？”旷阡暗自松了口气，复又问道。
　　“不过是一个顽冥不灵的糟老头罢了。”阿婆呵呵一笑，“蜀山现是无用我之处，老婆子我便偷闲出来了。”
　　心下也明白阿婆此次出山绝不只是偷闲寻友这么简单，旷阡点点头，却也不多言语。
　　“长则一年，短则数月。旷阡，莫要在这留下太多的念想。”
　　毫无让她再说什么的意思，老人拄着杖站起来，旷阡边想着她的话边上前搀扶：“阿婆小心。”
　　对方则摆摆手：“我虽说是一把老骨头了，却还不致这般体弱。你也别送了，那少年已在对面小巷等你许久了。”
　　旷阡一愣，才发现长街对面的巷口，红发少年正抚着自己的爱驹。
　　“切记我的话，快去罢。”
　　“阿婆走好。”
　　少年淡淡地看着老妪走远，又将目光移至正穿过人群的旷阡身上。
　　对他轻轻一笑，旷阡开口问道：“何时回来的？”
　　“没多久。”龙且言简意赅，“该回去了，晚宴要开始了。”
　　旷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龙且一把带上马。他一夹马肚，骏马便迈开长足奔出去。她微微侧头瞥到身后的龙且正冷着脸一言不发，识趣地低了低头。
　　他是，在生气？

　　回到项府龙且便被他的父亲找去了，旷阡也被老夫人叫了去。
　　接风宴很快便开始了，厅堂之上觥筹交错，笑声连连。
　　旷阡垂首站在老夫人身侧，小心翼翼地抬眸轻瞄下方众人，坐在客席的基本都是身披铠甲的将军，都是豪迈之人，吃酒吃肉好不畅快。
　　龙且上座的那位将军与太老爷和老爷交谈甚欢，还时不时与龙且低语片言，旷阡心下也猜此人八成便是龙且的父亲了。
　　不想龙将军生的粗犷，儿子倒是长的俊秀刚毅，想必龙夫人定是个佳人。
　　旷阡正这般暗自想着，忽闻项老夫人唤自己。
　　“在。”她忙应答，匆忙间她好似看见龙且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刚才龙将军提议行个酒令，你不若在一旁弹琴，一助众兴，如何？”
　　“若诸位不嫌旷阡技拙，旷阡便献个丑，以博一笑罢。”
　　问答间，家丁已将古琴搬上了厅堂中央。
　　旷阡走至琴后，敛裙端坐。
　　“那便麻烦旷阡姑娘了。”先前的那位将军笑道，看来的确是龙将军无疑了，“末将虽是不善文辞，但也愿起个头，不知老将军可允？”
　　“龙胜，只管作罢。”太老爷爽朗一笑，“诸位可要听清了，莫让龙将军轻松赢下。”
　　“谨遵将令！”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
　　几轮酒令下来，在座诸位将军也有些微醺，大约是都有些醉了，酒令不知何时也因某人的认输而止了。旷阡又是弹罢一曲，收手敛眸。
　　“好！”龙将军带头鼓起了掌。
　　“哪里。”旷阡低首浅笑：“将军谬赞。”
　　“我龙胜虽是一介武夫，听不出什么极深的意境，但这曲子也着实美妙，听了让人浑身舒爽。”龙将军放下酒筹，复又问一旁的龙且：“阿且，你可是如何认为的？”
　　“父亲说的极是。”
　　旷阡闻言看向龙且，正巧迎上后者投来的目光，其眼神一冷，便也不看她。
　　旷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龙且对自己一下子变了态度，心下疑惑万分，盘算着有机会要寻他好好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