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晏卓》市井青莲

4、如影随形

　　班主任罗杰强森站在教室前面发表热情的讲说，欢迎同学们走进布里斯托尔大学的校园。下面的学生神态各异，这是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人，肤色和着装风格已经暴露出他们的身份，但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凭借实力走进布里斯托尔大学的校园，他们或张扬性格身着奇装异服，或沉稳淡定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响，每个年轻人身上都带着足够的自信。不过大家的素养还是很好的，不断配合台上大叔的演讲适时给予掌声，这让罗杰的兴致更高涨，连续说了二十多分钟都没有停下，下面几个活跃的学生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嗨，你好！你就是那个从中国来的学生吗？我叫皮特，皮特布莱恩从美国来，很高兴认识你！”穿一件浅蓝色磨白牛仔上衣的金发男孩伸出热情的右手，脸上洋溢着真诚友善的笑容。
　　晏卓矜持地伸出右手轻轻地和对方行使一下简单的见面礼仪，慢慢收起礼貌性的微笑，继续保持低调的表情，默默整理自己的书本。
　　皮特笑笑，明白晏卓是礼貌地保持距离，转过身趴回自己课桌上。同桌的吉普赛女孩——有着一头过腰浓密卷发的漂亮宝贝，转过脸来和晏卓说话，“你好，我是碧姬，碧姬班顿，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
　　她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笑容很真挚，深褐色的眼睛很透彻，可以一眼看到底，漂亮的五官和笑容散发出热情迷人的魅力。晏卓喜欢眼前这个身材玲珑穿着大花长裙的女孩，第一眼就认定对方将成为自己的挚友。
　　两人花了几分钟自我介绍后，已经在对方身上找到许多共同点，都是AB型血，都喜欢看书，都喜欢古典音乐。能在上课的第一天就认识好朋友，老天真是太眷顾了。她们会心地笑，两只不同肤色的小手随时准备勾在一起了。
　　放学路上，碧姬陪在晏卓身边往宿舍走，身高一米七七的碧姬很高挑，相比之下娇小的晏卓好像一个中学女生一样，不过这不妨碍她们来自心灵深处的默契，边走边轻松随意地聊着天，交换来到新环境的感受。
　　“嗨！晏，你看那个男生！”碧姬惊喜地发现了新大陆，“瞧，晏，那小子长得多帅！”
　　晏卓心里淡然，只在嘴角挂起附和的微笑，顺着碧姬眼睛盯住的方向瞅过去。
　　距离她们一百米不到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中长风衣的高个男生斜靠在草坪的长椅上，一脸冷肃，眼睛看着校园西北角的一片树木。他一手搭在长椅靠背上，右腿脚踝外侧随意地叠在左腿膝盖上，深金色的头发在风中微微舞动，湛蓝的眸子像大海一样深沉，晏卓看着这眸子就记起了什么，心里像有电流通过一样剧烈颤动起来。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那他就是我的了！”碧姬深褐色的眼睛发着光，一脸神往地看着前面的帅哥。
　　晏卓只是听到了她的话，却并没有听到脑子里。“恩？你说什么？”
　　碧姬有些奇怪地看着晏卓，“他很帅！不是吗？我说我喜欢他！”
　　晏卓有些慌乱地扭过头，“哦”了一声，又偷偷看了一眼帅哥。这时怦怦乱跳的心脏已经不那么紧张狂乱，让她多一些客观的理性观察那双蓝眼睛。那个坐姿不羁的男孩，带几分邪气却不失高贵优雅，冰雪一样的皮肤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他的肩膀和脖子呈放松状态，有一种平和的淡然，白而长的手指看起来有力却不粗鄙。而他英俊的五官，不仅仅是那双蓝眼睛，鼻子、嘴唇、眉毛，甚至耳朵都长得如此迷人。第一次有男孩让晏卓的心脏狂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更引发晏卓的猜测，“是什么问题让他皱眉沉思？那眉眼好漂亮，他比小贝长得还要帅！他会认出我吗？天，希望他不要认出我！可是他如果不认出我又怎么有机会结识他？”晏卓内心已闪过很多个念头，最终被碧姬打断，“晏，我想认识他，能帮我吗？”
　　晏卓不愿听到碧姬的这句话，可是自尊和矜持让自己不能拒绝碧姬。她轻轻支吾一声，“好啊！”碧姬好似得到巨大鼓励，马上拉着她的小手大步朝帅哥走过去。
　　并不像想象的顺利，她们刚朝帅哥走了几步，帅哥就蓦地站起来朝她们大步走过来。他个子很高，应该有一百九十公分，晏卓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
　　晏卓有些发愣，脚步明显停顿，碧姬被她影响，不得不停下，“怎么了，晏？”
　　晏卓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已经靠近，即将与她们擦身而过。碧姬有些失望，帅哥根本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好像是与一团空气相遇而已，她的自信和骄傲受挫，脸上流露出失望。
　　就在三人的位置快要形成一条直线的时候，男孩微微一偏头，两道冷冽的目光向她们投射过来，那双冰冷的蓝眼睛让晏卓忍不住一个寒颤，碧姬也感到汗毛微竖。
　　一个冰冷的声音穿过两个女孩的耳膜，“今晚有雨，不要出门！”——帅哥主动对她们说了一句话，碧姬忘了冰冷目光里的冷酷，美丽的眼睛里亮起希望，想要接帅哥的话头，但结果让人失望，帅哥只说了一句话，目光须臾之间已收回，再没有看碧姬一眼。晏卓感到对方扫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些刻意，冷得很刻意，看上去没有任何温度、情感，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惊讶。
　　擦肩之后，留下大步流星远去的背影，碧姬目送男孩，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那小子真够酷的，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晏卓掩饰着自己的激动，把手抄进棉布外套的口袋里，故作淡淡一笑，“走吧，他不是说晚上有雨吗？咱们吃了饭，就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英国的九月会这么寒冷，晏卓显然有些不适应，手脚冰冷的感觉让她无法忍受，她想吃过饭就赶紧回宿舍。
　　“这鬼天气，每天都这么阴晴不定，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一个晴天！”碧姬自顾自抱怨着，晏卓抱紧怀里的书本，心里仍想着那双蓝眼睛里的奇怪眼神。
　　西北角的树木长得茂密，一棵较高的靠近围墙的橡树断了一根小臂粗的枝桠，断口还很新鲜，上方三十几公分的地方就是围墙顶部，在那长出青苔的水泥面上有一个淡淡的掌印。
　　餐厅里的学生三五一群地坐在一起聊着天吃着东西，晏卓和碧姬捧着餐盘找个角落坐下，还是有人向她们投来探奇的目光。
　　皮特端着餐盘出现在晏卓、碧姬眼前，“嗨，两位漂亮女士，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坐在你们旁边？”碧姬含笑欢迎他落座，晏卓也无语表示默许。
　　皮特不忙着吃饭，先做起新闻喇叭，绘声绘色地说，“我刚才听说一个新闻，新闻系一个二年级学生在草坪上晕倒，晕倒之前像疯子一样在草坪上疯跑，据说那家伙平时神神叨叨的，总是喜欢折腾一些宗教的东西！”
　　碧姬显然来了兴趣，放下餐具聚精会神地听皮特八卦。晏卓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耳朵也开始仔细地收集信息。
　　“当时现场很混乱，有同学说是两个人在草坪上跑，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就突然晕倒了。”皮特说完放了些食物到嘴里，碧姬暂时没有发问，等他吃完这口东西再说。
　　晏卓回想起上午草坪上的一幕心有余悸，想到那双苍白的手，和潮湿恐怖的气味，晏卓恨不得把口中的食物给吐出来，碍于是公共场合，她拼命忍住，给自己的思想岔开话题，开始专注别的问题。是的，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蓝眼睛，冰冷的蓝眼睛。一天之内已经两次遇见他，晏卓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关于他的回忆碎片，尽可能地让他的形象在心里清晰饱满起来。
　　“皮特，你是怎么听说的，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呵呵，我曾经也想成为一名记者，但是很遗憾，我居然变成了一个‘挖墓者’！”
　　碧姬被他的幽默逗乐，想笑又急忙伸手掩饰一下包着食物的口部。晏卓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她感到一阵阵发冷，背上不停地泛起寒意。终于她忍不住回头，一个黑色身影向外面走去，高大健美的身材，矫健帅气的步伐，她立刻认出那人是谁。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他，回头了，蓝眼睛里射来两道寒光，再次让晏卓微微一颤。
　　“晏，你怎么了？”碧姬叫晏卓，将她带回正常状态。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冷，在腾冲老家，我还穿着短袖和单裙呢！”晏卓支开话题，掩饰慌乱。
　　“晏，你从中国什么地方来，那里一定是风景秀丽吧！”皮特好奇地打听。
　　“嗨，大家好！”一个黑皮肤的小伙子熟稔地和他们打招呼。
　　“嘿，安德鲁！”皮特笑着让那小子坐下，给他腾出点儿地方放餐盘。“我以为你早就来了呢！”
　　安德鲁将棒球帽的帽檐转到后脑勺吗，“我在走廊里听八卦，所以来晚了点！”
　　“呵呵，什么八卦，让你这么有兴趣！”
　　安德鲁诡异地笑笑，“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认识那个叫碧昂斯的女孩了，呵呵，不知道她高贵的裙子下面藏着一只什么样的牛奶桶，居然会到副校长办公室去收牛奶！”说完他脸上做出鄙夷不屑的表情。大家都只是笑笑，打听别人的隐私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爱好，安德鲁也就只是说到这里不再接着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