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的神开展》轻清之青

3、大公子逃跑

　　乔灵惦记着腊肉的事，不敢怠慢，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呼吸声，不时亲自进去瞧一眼。直到听见里面略有鼾声，乔灵才安心了些。
　　要说姜弃的院子其实挺美的，院子后面种着不少梅花，眼下开的正好。尤其这阁楼建的极好，卧房的门前是回廊，干干净净的，坐在回廊上就能看见院中的梅花，景致十分不错。不过这地方冷清的很，只见到有两个扫撒的小厮，姜弃身边又没有人，真不知道这位大公子之前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乔灵活动了一下腿脚，隐约觉得里面的鼾声似是停了，便悄悄地走了进去。只见本应酣睡的姜弃居然起了身，还正在换衣服，而且还是换回他那件灰扑扑满是尘土的棉布衣服。
　　“公子。”乔灵俯身行礼。
　　姜弃微楞，似是没想到乔灵会进来，他笑了笑，一双水润光泽的眼眸望着乔灵道：“可有软些的鞋子？平日里穿这些习惯了，倒是这丝绸的东西穿着不适应。”
　　乔灵歪头，而后平静地回道：“公子，若是穿软鞋出门，怕是走不了远路的。”
　　姜弃轻笑，“你这丫头倒是乖觉。只是我出门奔波劳碌，自己还顾不过来，自是不会带着你的。四公子那边，我会与他说，不让他为难你。”
　　“请公子见谅，四公子嘱咐过了，奴婢虽然是服侍大公子的人，但是小命还是捏在四公子手里的，奴婢若是离了公子，府上就多了一具不能吃的腊肉。”
　　姜弃笑着摇了摇头，只得脱下那身灰扑扑的棉衣，再次套上了丝缎的袍子，叹道：“罢了罢了，便再多呆一个晚上吧。”
　　乔灵不回话，安静地站在房间里，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位大公子大大的狡猾，差点就给他溜了。
　　盯了不老实的大公子片刻，他似是有些不自在，转身往内室走。乔灵立刻警醒地抬头，姜弃顿住脚步，咳了一声，道：“我去如厕，不需要服侍。”
　　乔灵点了点头，却还是上前几步，走到内室门前，俯身伸手道了声“请。”
　　待姜弃进去了，乔灵几乎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不是她想这般猥琐，实在是姜弃这家伙不能让人放心。半天听不到那啥的声音，乔灵忍不住唤道：“公子？”
　　“我说过不需要服侍。”
　　乔灵听见回话，松了口气，却还是怕出什么意外。心想万一这公子跳窗跑了，她连追都追不上。恍然大悟的乔灵拍手，转身出门，准备在内室的窗口外等着。谁知出了走廊刚转弯，就瞧见姜弃从二楼跳下的轻盈身影。
　　乔灵大惊，立刻朝着偏院的马房奔去。许是她走的是近路，刚气喘吁吁地跑到马房，就见到那罪魁祸首策马跑出了姜府。
　　乔灵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离她最近的一匹马，不管不顾地爬了上去，扬起缰绳就追了出去。
　　姜弃在街道上策马疾驰，似是回头看了追上来的乔灵一眼。乔灵压下唯恐坠马的惊悸，咬牙硬着头皮，任由马儿追着姜弃狂奔，她还不时地挥动缰绳，拍拍马屁……
　　其实乔灵想，她要是落马被踩死了，没准儿会穿回去吧？而且落马摔死总比做成腊肉要好看些。这样想着，胆子也就大了些。
　　乔灵由着马儿没有方向地追着姜弃，一直到夕阳落下，夜幕出现，姜弃才停了下来。他调转马身面向乔灵，很是无辜地笑道：“小四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你这么个丫头的，年纪小小，骑术倒是了得。”
　　乔灵整个身子都僵在了马身上，声音还有些抖地说道：“回公子的话，奴婢这是第二次骑马。”
　　第一次是和同学去内蒙旅游时，坐在马背上照相而已。
　　“第二次？呵，一般女子便是练习骑乘两个月，也不见得能追的上我。”
　　“一般女子追不上您，也不会被做成腊肉。”
　　姜弃跳下马来，乔灵也哆哆嗦嗦地滑下了马背，为了感谢让她逃过一劫的马儿，她好生搂着马脖子蹭了蹭，马儿打了个响鼻。
　　见乔灵的腿还在抖，靠着马才站稳，姜弃勾起一抹笑，又上前了两步说：“你要知道，不止四公子可以把你做成腊肉，我也可以。”
　　乔灵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哦？那你还敢追着我？”
　　“因为做腊肉的工序很复杂。”
　　“？”
　　“做腊肉需要盐，还要用火熏，工序很复杂。若是奴婢留在府上，四公子只需命令下人动手，不出一天奴婢就成肉条可以被风干腌制了。可是大公子孤身一人，若是要做腊肉，先要亲手把奴婢刮成肉条，免不了会被糊一身血，还要费力去买盐腌制，然后再寻个大炉灶火烤奴婢的肉条……”
　　姜弃笑个不停，瞧着乔灵几乎无表情的脸，说：“你这小妮子，说到生死还如此镇定，倒是小瞧了你。”
　　“其实奴婢是想到腊肉，吓惨了，已经吓得脸都僵掉了，才会看上去这么镇静。”
　　“你何须如此？我给你些银子，你自寻生路便是，总比冒着被我们兄弟做成腊肉的危险，跟着我受苦好。”
　　乔灵苦笑，恨不得说句“你以为我不想啊！”无奈叹了口气，乔灵抬头问：“公子认识好人吗？”
　　“嗯？”
　　乔灵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婢女衣裳，低声道：“奴婢也曾穿过锦衣华服的，还有一袋子价值不菲的宝石。然而我只拿了一颗宝石询问村民如何去镇上，就……”乔灵耸了耸肩，“就被抢了所有钱财，然后被卖给了人贩子，最后来到了贵府，冒着被做成腊肉的危险追着公子一路狂奔。所以，公子您认识好人吗？反正奴婢不认识。”
　　姜弃饶有兴趣地听着，面上一直带着笑，见乔灵停了话音，便笑道：“说完了？”
　　乔灵撇嘴，其实她还想说她自打穿越之后就没碰到过好人，那些坏人不只是那个村民和人贩子，还有白团子和姜弃！为什么这两个人让做婢女都成了这么难的工作？
　　“你怕离开姜府会遇到坏人，可你又怎么知道姜府里的不是坏人呢？”
　　我知道啊，你们都是坏人。乔灵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或许我比那抢银财的村夫和人贩子更坏呢，这样你可怎么办？”
　　乔灵轻叹一声，“那就努力不被做成腊肉好了。”
　　姜弃笑着摇了摇头，扔了锭银子给乔灵，转身从马背上解下行囊，说道：“你随时可以走，若想跟着也由着你，不过……食宿自付。哦，对了，生死……也自负。”
　　乔灵抬了抬眼，不可置否，主要是她累惨了，而且也消极了，实在没力气和这位大公子斗智斗勇了。
　　她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拍了拍马身，小声道：“马兄，今日多谢了，你歇歇去觅食吧！”
　　马儿又打了个响鼻，低头蹭了蹭乔灵。乔灵顿时有点儿红眼眶，搂着马头道：“虽然我至今都没遇到过一个好人，起码今天我遇见了一匹好马。”
　　两匹马各自寻了地方吃草，姜弃也升起了火堆，拿出包袱里的干粮吃着。乔灵坐在地上歇了半晌，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可她又渴又累，却不知去哪儿找食物。她一路追着姜弃跑了出来，除了刚刚姜弃扔给她的那锭银子，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乔灵踉跄地站起身来，望着月光下黑影幢幢的灌木丛，连去哪里找水源都不知道。她在地上捡了个还算粗壮的树枝，七扭八歪地走到姜弃面前，问：“奴婢可否借个火？”
　　姜弃颇为玩味地笑望着她，似在思考，忽而笑道：“借你火倒是可以，不过林间野兽多，便是有细弱的火光，也吓不到它们的。”
　　乔灵心里有气，却板着脸行礼道：“多谢公子垂怜。”
　　她点燃了那树枝，却也不敢按照先前的想法往树丛中去寻水源和食物。只是想到姜弃那调笑的神情，乔灵有些气不过。于是她举起燃着的树枝辨别了一下风向，随即以穿越过来之后最淡定的表情，点燃了逆风向一边干枯的灌木丛。然后，乔灵潇洒地拍了拍手，淡定地一骨碌爬上马背，安安稳稳地低头望向姜弃。
　　姜弃手中的烙饼才吃了不到一半，眼见着路边的火势腾起，还顺着风往这边蔓延，不由得目瞪口呆地望向乔灵，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是逼得我不得不再找个落脚处了。”
　　“其实奴婢只是想用火烧烤那些林中野兽，待火灭了，没准儿能找到些烤肉吃。”
　　“那你骑在马背上做什么？”
　　“唔……欣赏燎原之火？”
　　眼见着火势随着冬日的寒风越起越大，姜弃不得不站起身，利落地收拾好了包裹，翻身上了马。
　　“啊，公子您瞧，一个烤肉跑过去了！”只见一只身上略有火星的獾在他们面前夺命狂奔,逃避着大火。
　　姜弃摇头苦笑，扬鞭策马。
　　乔灵终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拍了拍马兄的脖子道：“马兄，咱们也随着公子去追烤肉吧！”
　　又行了几个时辰，这次姜弃停在了一个村口休息。乔灵大约是被折磨习惯了，下了马，竟然也能七扭八歪地走几步。姜弃并不理会她，只是自己靠着墙角坐了下来，又从包袱里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闭着眼就要休息了。
　　乔灵见状，稍稍琢磨了片刻，便牵了两匹马，往村子里走。
　　“牵马做什么？”姜弃忽的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询问。
　　“怕马兄打响鼻惹了您的美梦。”
　　“那你进村又要做什么？不怕再被坏人卖了？”
　　乔灵仰头，隐着笑容道：“公子许是不太了解行情，男子总是比女子值钱些的。再说您的样貌才情俱佳，奴婢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