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同人哲君》格蕾思琳

8、我相信

　　自从上次被赤司突然袭击之后，黑子一直心有余悸。
　　私下去找了实渕玲央，请求他不要排夜里的班。
　　实渕看了看黑子破裂的薄唇，也没有说些什么，答应了黑子的请求，尽量安排他白天当差。
　　不过心里面却有些惊讶，要知道主上的卧室，已经整整半年没有人在夜里进去过。

　　在影卫里面，实渕玲央跟随赤司的时间最长，知道的事情也最多。
　　主上对于枕边人的挑剔程度，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曾经有内侍官为了邀功讨好，挑选了几名美貌的少年少女，敬献给了主上。
　　主上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就挑了两名乖巧安静的留下。
　　但是也只有在主上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召唤过去，用完之后就得收拾铺盖离开，片刻不得停留。
　　说白了，就是个工具。
　　而在半年前，主上对这些“工具”也彻底厌倦，让他们在视野中消失了。
　　这次突然对黑子出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看他本人并不乐意，也就帮他避一避，说不定过段时间主上就把这事给忘了。

　　最近赤司也忙于筹备对天野城的战事，似乎也把那天晚上的事抛于脑后了。
　　黑子每天都看他沉浸在各种各样的会议当中，要么就是被需要批示的堆积如山的奏折淹没。
　　但是即使这种情形，赤司依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全局，万军之中面不改色的气势，指点着一帮资历比他大很多的大臣将军们。
　　这种耀眼的光芒，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黑子发自内心地佩服他，这种光芒，只有赤司君才会有。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月。
　　今天早上，紫原拜别了赤司，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向了天野城。
　　黑子目睹了洛山军队的气势，将士们意气风发，个个充满着志在必得的眼神。
　　然而这一去，又意味着流血和牺牲。
　　黑子痛恨战争，不管以何种名义。
　　对于主动挑起战争的赤司，黑子佩服他的能力，却不是十分认同他的做法。

　　看完了白天的一幕，黑子思考了很多，但他依然感到迷茫。
　　讨厌战争，却留在了一个战争狂人的身边。
　　虽说身为影卫，唯一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主人。
　　但是在这样的人身边做事，算不算间接地推动了战争？
　　一直想到冷月西沉，也没想出个答案。
　　黑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渐渐睡去。

　　刚刚睡去不多久，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已经养成的高度警惕性，让他刷地睁开了眼睛。
　　站在眼前的，是今晚当值的实渕玲央。
　　“实渕前辈，找我有事么？”
　　“主上的青草油用完了，你送一瓶过去。”
　　黑子犹豫了一下：“前辈，我能明天再送过去吗？”
　　“主上要你现在过去。”
　　“是。”
　　知道逃不过，黑子只好起身穿衣。

　　这么晚叫他过去，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黑子记得前两天才呈送过一瓶青草油，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上一次被戏弄的事情又闪过脑海，心中不由得忐忑。
　　“怎么不进来？怕我会吃了你？”
　　黑子跪在门外迟迟不通报，倒是屋内的赤司先开了口。

　　黑子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属下拜见主上。”
　　赤司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看他——满身的防备。
　　“把你的青草油呈上来吧。”
　　“是。”
　　赤司接过黑子呈送的瓶子，像往常那样拔开瓶塞闻了闻，却未让他离开。

　　“今天你看到我洛山军队的阵容了，有何感想？”
　　黑子没有料到赤司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如实禀报：“军威凛凛，气势磅礴。”
　　“撒谎。”赤司冷声道，“我在城楼阅兵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你的轻鄙之意。”
　　黑子心里惊讶，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他居然能观察到藏在暗处的自己？
　　“回主上，属下是真心被众将士的气势所折服。只是想到有些人就此不能还乡，心生悲切之情。”

　　“这么说来，你觉得是我让那些人回不了家的？”
　　黑子没有回答。
　　“在你眼里，我是个发动战争来满足私欲的恶魔？”
　　“属下不敢。”
　　赤司起身，捏住黑子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黑子哲也，给我听着，留在我身边的人，必须身心臣服于我。我不需要那种嘴上臣服，心里反逆的家伙。”
　　“黑子哲也对主上不敢有所隐瞒，所言所想均是出自内心。”
　　——但是认不认同是另外一回事。

　　说得还真是讨巧啊。
　　赤司看着那双平淡如水又倔强似冰的双眼，心中腾起征服的欲望。
　　“你曾说过你活着的意义，是要阻止战争？”
　　“是。”
　　“那你有想过，怎么阻止吗？”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黑子，他孤身一人活在乱世，能存活下去就不错了，想要一人之力阻止战争，无异于螳臂当车。

　　“怎么，答不上来了？怎样让城邦之间的战争消失？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让那些城邦消失。整个霓虹只需要有一位王，那就是我——赤司征十郎。”
　　黑子看着那双笃定的双眼，这些话如果出自他人之口便是狂妄，但是由他来说，却是十分自然。
　　“任何方式都停止不了这些城主的贪欲，能阻止他们之间愚蠢的纷争，只有以战止战。在达到最终的统一之前，我的脚步不会停歇。”
　　说得是没错，但是又如何知道，您心中的宏图伟业，何尝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似乎看穿了黑子心里所想，赤司拿起桌上刚才在书写的文本，扔到黑子面前。
　　黑子拿起文本，仔细地看了起来。
　　里面详细地记载了将霓虹国划分的行政区域，如何让人民休养生息，用多长时间恢复国力……甚至连国民的教育，律法的制定都详细地罗列其中。
　　“这就是霓虹的未来。”赤司开口道，“十年之内，战争将在这片土地上消失。”

　　黑子看着这样的赤司，心潮暗涌。
　　他确实与众不同。
　　当别的统治者只知道如何从百姓身上掠夺，如何过上穷奢极侈的生活，而他却走在了前面，规划好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或许他的理想中尚有不足的地方，但他确实是一个希望。
　　以战止战，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

　　“实在抱歉，我误解主上了。”
　　黑子以额触地，表达自己的钦佩和深深的歉意。
　　赤司却看着窗外，夜色渐渐散去。
　　“去看日出吧，哲也。”
　　黑子疑惑地抬起了头，却看见赤司微微扬起的笑。
　　“会骑马吗？”
　　“会。”

　　两匹高头大马就这样冲出了城主的府邸。
　　枣红色骏马如离弦之箭，黑色的马紧随其后。
　　身后的侍卫们没有准备，匆匆上马，却被远远抛下。
　　两匹马出了城门，一路往郊外最高的山峰跑去。
　　耳边只有猎猎凉风，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明。

　　两人骑到半山腰，马匹不能前进。
　　赤司率先下马，借着微弱的晨光向上攀爬。
　　“跟上，哲也！”
　　黑子想不到平时斯文庄重的赤司君，行动起来居然如此矫健。
　　而自己的体力算不上好，跟在后面居然有些气喘吁吁。

　　顾不上眼前的景色，黑子只能紧紧跟着。
　　那赤红的身影像是一道光芒，指引着他前行。
　　终于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在了山的最顶峰。
　　身边的赤司十分安静，极目远眺前方的风景。

　　光明渐渐代替了黑暗，扫清了山上的雾气。
　　远处的薄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光芒似利剑刺穿天际，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一轮红日，从东方跃起。

　　霎时间，天地一片光亮。
　　沐浴在光芒下的两人，感到了光明带来的温暖。
　　“哲也，如果你相信我，我便许给你一个未来——一个太平盛世的未来。”
　　“嗯，我相信主上。”
　　那一年，在山顶上，在旭日下，两人做下了这样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