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后》即墨·鸣廊

14、（十三）攻击-反救

　　古堡正中央是一道庞大的铁门，我奔过去，用力捶打了一下铁门。耳边却只有沉闷的啪的一声。我迅速意识到，哪怕我敲到手骨碎裂，也进不去。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七八只大鸟，直冲我飞来。我定睛一看，不禁周身冒汗，那是秃鹰，眼疾爪快，凶恶迅猛，稍不留神就能啄瞎我的眼睛，它们张着翅俯冲过来，我来不及闪躲，胡乱挥舞着的手臂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鹰毛掉落，我眼前灰蒙一片。忙乱中我看到蜥蜴灯向一道偏廊爬去。我不管那些秃鹰，拿出运动场上跑50米的速度向前飞奔，差点没蹬穿了道路！蜥蜴灯爬进一扇开着的门，我立时跑进去，反身“砰”地一声带上门。
　　秃鹰被挡在门外，翻出撞门的啪啪声。我向古堡里望去。这是一通向大堂的侧门，有一个小房间在我的正前方。里面仿佛有秃鹰翅膀发出的啪啪声。我小心地走上前去，那儿有一扇窄窄的窗口。我踮着脚向里张望，却不自觉地发起抖来，这是一间牢狱，而用铁锁缚在墙上动弹不得的，是殒夜！他仿佛已经不省人事了，但他的头又是向一边偏去，仿佛是受了莫大耻辱。他把斗篷给了我，单薄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他一向冷漠孤傲，现在却被全身束缚了。折磨他的是个似人非人，似鹰非鹰的怪物。
　　那人体格庞大，四肢健壮，身上只有几块兽皮做的难以蔽体的布，那是在布边镶着宝石，想必他在他的古堡，也是奢侈的。那人，哦不，他不能称作是人，他生着一双鹰翅，正向殒夜的脸扫去。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黑冰仆向我提起，他是秃鹰魔王。这时，秃鹰魔王突然向我这边走来，我唯恐被他发现，想逃脱，却被一阵巨大的裂响震得寸步难行，我不敢回头，只转了个身。“哈哈哈……”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种悚人的笑声了。“你终于来了，殒夜王子，有个小傻子来救你啦！”我心里一阵气愤，一回身，却不尽咋舌。
　　牢狱的一面墙已经被他拆下来了！我立刻意识到，秃鹰魔王很难对付。我响起了陶瓷戒指，立刻将它对准了秃鹰的眼睛。我也看清了他的模样。野人一样的头发乱蓬蓬的支着，那双眼，全是嗜血成性杀人狂的本色，鼻子如同鹰钩一般，赤裸的胸膛是一只秃鹰的刺青。天，这比人类口中的狼人还要可怖。
　　秃鹰见我拿出戒指，先是一愣，接着又狞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殒夜，对我说：“你们一样蠢，到了我的地盘，你们的魔法都是徒劳。”他走到殒夜眼前，扳过他的脸，用一种异样的亲热捶了一下殒夜的前胸说：“王子殿下，去吧，好好犒赏一下你的小傻子。”他说完，回到了他的宝座，一条腿支在扶手上，以一种看戏的姿态。“给你剑吧，你那小儿科的魔法，太丢人了！”一把闪有寒光的利剑向殒夜飞过来，与绑他的铁锁“咯吱”一下擦出火花。铁锁立刻咔嚓断成两截。那把剑不是魔法铸成的就是削铁如泥，比蜥蜴灯的牙齿还厉害得多。我心想，却没注意殒夜已经恢复意识了。
　　他拾起那把剑向我走来，我心中一片茫然。“你怎么了？”殒夜的眼睛像是中了邪一样，有一种走火入魔的错乱与残忍。他的剑尖已从地上慢慢划出半弧来。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朝秃鹰大吼：“你卑鄙！”秃鹰却极其恶心地点头说：“小傻子，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我最喜欢的一出戏就是自己人残杀自己人了，王子殿下，我看好你哦！”我来不及骂他一句，殒夜的利剑像一把斧头一样向我劈来，我赶忙狼狈地向边上一闪，殒夜的剑讲墙壁划裂了一条缝，我真担心被他劈成两半。我在危难当头，竟徒增一种哭笑不得的悲凉，在人类世界我好歹也学过武术，也拿了挺高分，现在看来连拳都没出就被千刀万剐了，我冰夜一世英名，若死在自己人手下，化作剑下冤魂，无颜见已故的祖先！
　　就在我暗自思忖，一边连连退后躲闪殒夜的剑影，我无法反抗只能自卫，我从未见过殒夜用剑，可是竟发现除去魔法，他的剑法出势之妙、快、猛，比我看古装3D片里的还要传神。不要以为我是视死如归的英雄，我是以免自己被恐惧先杀死才这么想。秃鹰在一旁看得几近垂涎。殒夜的发丝在剑风中凌乱，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殒夜的眼神越来越凶恶，他仿佛失忆了，将我当成千年难等的大敌。其实是如此，我是人类，我本不应该卷入魔法的纷争，可我来了，就还是殒夜的敌人。退到死角，我的衣背已经冷汗湿透了。绝望终于漫上来，我也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自我安慰的话了。整个空间静的令人难受。断壁残垣中，只有殒夜步步逼近的脚步发出细微的响声。希望在风雨飘摇，最终几近陨灭，殒夜的间尽在咫尺。我无助地闭上眼，我的袖口，我的手臂虽然没有断，也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殒夜露出牙齿，仿佛刚嚼过人肉一样冷血。突然，我脑中回忆起殒夜临走时说过的话，又听到殒夜发出一声低吼，剑划破空气，朝我径直刺过来。“殒夜你真的忘了你也应该是个人类吗！”眼泪和那句话一起冲出来……剑尖就在我的喉际，我的脸上滑过两道冰冷。那一刻，天地静默，血液也仿佛凝固。
　　骤然之间，利剑落地，殒夜的眼又重回原先的冷漠，但瞬间变化成警觉，他望着我，仿佛在辨认我是敌是友。秃鹰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悄无声息地跪倒在地上，终于哽咽出生。还好，终于脱离了死亡。“冰夜！”殒夜失神地忘了我整整一分钟，脱口而出。他冲过来想抓住我，不料秃鹰魔王抢先一步抓住我的肩膀，伸出一只手向右侧举起，古堡的中央塌陷下去，地砖都熔化成了岩浆，向下滑去，一口巨大的熔炉在中央出现。
　　里面的热气向我们袭来，我险些被烫熟了，本能得向后一退，却撞倒了秃鹰宝座边上的一个透明半圆型的密封罩。我回头一看，那里是用丝绸紧紧包裹又用冰封的一件物品。那半圆形的罩子十分脆弱，已碎裂成了一摊碎片，我想用手去触碰那件物品，却奇异地发现周围是一层无形的空间，我将手试探性的伸入，奇异的是随着我戒指上的流星晶体的绚丽光彩迸发，那一道无形的空间竟化作有形的玻璃一般，立即碎裂。于是我惊愕地看到，那重重冰封的戒指，上面的图腾竟也是那个中箭的男孩的场景，只是跑马的方向迥然不同。
　　“封印！”我激动地叫出声。殒夜也惊呆了，他从未料到过封印真的有望解除，那枚戒指也终于显现出来。在它脱离真空的那一刻，万丈光芒从水晶的各面射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古堡，几乎在同一刻，殒夜右手上的戒指像被唤醒了一样，竟也映射出更为璀璨的光芒。殒夜的胸口映现出那个男孩跑马的一幕，异常清晰，但是，那个男孩奇迹般地复活了。
　　秃鹰魔王懊悔至极地咆哮了一声，立刻把我扯过来，我把戒指抓在掌心，还未反应过来，一脚差点踏进熔炉。“万恶的人类，向着死亡的深渊无助地哭泣吧！”他一把将我提起。巨大的热浪在我脚下，我感到一阵窒息。上帝捉弄了我，他又要将我推向死亡吗？在千钧一发之际，热浪中殒夜的脸渐次模糊。
　　“冰夜，别怕，把手给我！”我已在接近熔炉中央了，秃鹰正在运行法力，熔炉越来越烫了。我将手努力伸长，但还是有一段距离。“冰夜，把戒指拿下来，与我的黑宝石戒指扣在一起，赶快！”殒夜的黑宝石戒指已经离我的手近在咫尺。我知道，秃鹰一松手，我将立即消失了。热浪袭来，我感到手中的戒指又遥远了。殒夜歇斯底里地喊我的名字，一厘米的距离，我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冰夜，相信我！”在殒夜最后一个话音，秃鹰终于松开了手，我连一声叫喊也没有发出，只是闭上了眼，但一阵清脆的碰撞声真实地响起，就如同教堂的钟声一样美妙动听。殒夜的戒指和我的那枚水晶戒指终于扣到一起了！我落下熔炉的一瞬，封印解除了！巨大的熔炉消失了，古堡轰轰隆隆地坍塌，我重重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殒夜奋力拉起我向出口奔去。恍然间，我只是奔跑，再奔跑，秃鹰已经掩埋在乱石之中，我们冲出了古堡，世界竟明亮起来，月亮、繁星都从夜幕中出现。芦苇、湖泊仿佛获得了重生。而在奔跑着的殒夜和我面前，黑夜城堡外厚重的枷锁全部碎裂。我耳边的世界仿佛重生，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我着我的一只手竟渐渐有了温度，我不确定是否沉沉睡去，只知道，我和殒夜已经泅渡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