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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四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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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花信就风急火燎地冲进庄童房间,连门都没来得急敲。房中的庄童正对镜梳洗,被花信焦急的大叫吓了一跳。
“小姐,那戏子真是打过分了,明明刚被小姐教训过,却一点记性也不长,昨天夜里居然把少爷勾引上了床!”
庄童闻言赶忙转过头来,也顾不得脸上的水珠汇成水痕淌到身上,殷湿了大片的绣花。
“那个贱戏子,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也配和小姐争少爷!”花信说道时西,还不忘咬牙切齿以示忿恨。
庄童愣了一愣,很快冷静下来。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她早已经能够接受,只是这个祸患,不能留在她眼前一日日壮大。看来自己要在时西身上多下点功夫,尽快将他逼走。
想到这里,庄童凝眸看了一眼花信,露出纯真的笑容问道:“花信,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找过那个小戏子的麻烦?你不要乱说,万一被端城哥误会了怎么办?”
花信从小跟着庄童,跟庄童早已心有灵犀,立刻会意地向庄童道歉:“哦,小姐,是花信睡糊涂了再胡说呢,小姐不要当真。”
在端城面前,她永远都要是最天真善良的庄童。昨日一时气急骂了他,今天想想被端城知道对自己也很不利,不但对他没有用,反而还给了他一次促进关系的机会。对付时西,必须从背地里下手,不露声色地将他逼走,求他回头他都不肯。只要端城不知道这背后搞的鬼,就不会恨自己,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也不会受损。
反正端城生性风流,对于外面带回来的戏子入情深出情快,肯定没几天就把他给忘了,然后安心和自己在一起。
“花信,那小戏子是客人,以后咱们对他要以礼相待。”庄童意味深长地看了花信一眼。
花信立刻明白过来,点头应道:“是,我知道了。”
入秋,天色微凉。起床的时候二人都还有些疲惫,时西穿着薄薄的白色底衫,冻得有些发抖,而端城却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没有束发,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样子更显温柔。看见小小的身体都缩成一团的时西,又亲手认真地帮他穿衣。
时西看着端城近在咫尺的脸,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虽然因为纵情,下身还有些持续的疼痛,但心中却不由又一股暖流涌动,脸上泛起一抹羞怯的红晕。
穿戴好衣物之后,端城唤下人倒水洗漱,时西便转身去叠被。收拾一番之后,丫环了早茶。端城特意悄声嘱咐过丫环将陶安北家的米粮换成自家师傅做的点心,以免时西在这时想起那煞风景的安北。
两人对坐喝粥时西觉得有些尴尬,正与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化解气氛,端城便已开口打破沉默。
“时西,你先在这里住着,院中也可以随意逛,我给下面的人说了,以后见你如见我。这几日我还要打点当铺的事宜,不能多陪你。过几天就是秋祭了,到那时我再带你好生转转,你看成吗?”
话中歉意流露自然。
时西识体笑笑:“全听你的便是。不过,我一个人怕闷的无聊,你晚上早些到我这里来,我给你煮些元宵,天寒的时候可以暖身,再好不过了。”
端城点头答应。
饭后端城便匆匆赶赴当铺。鸾凤阁的下人客套而疏远,时西无聊,想着要出门,便拿着银子去街上买了一些糕点,又去药铺抓了些枸杞,天麻,肉圆之类的东西。
一番折腾之后,等到回到顾家已过了中午。
顾家上下都已用过午饭,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只剩下些残羹冷饭。鸾凤阁的丫环小温小元知道自己少爷的脾气,不敢怠慢时西,便要出吵厨房的人让他们再做一份。
时西立刻拦住她们,宽慰道:“我就吃剩饭吧,以前在戏班做错了事经常被班主罚不许吃饭,都是大家偷偷送来剩饭给我吃,所以吃惯了剩饭也没有关系。而且回来晚了是我的责任,厨娘们刚做过午饭已经很累了需要午休,就不要打扰她们了。”
小温小元见时西如此温和,替别人考虑,便对他产生了一些亲切的好感,行礼道:“那我们下去热将饭菜热一下端过来。”
时西微微点头。虽然庄童对他态度不是很好,不过下人还是很好打交道,并没有结伙欺辱他的意思。
用过午饭后,时西慵懒地坐在院中晒太阳。离开戏班以后,他一直很不习惯,不知道该做什么。寒玉天天在戏班里忙碌,没有时间理他,安北歌还在乡下老家没有回来。前思后想,时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出去找份工作,不能赖在端城家里靠他养活。
毕竟在这鸾凤阁里养尊处优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样总让清高的时西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留在端城身边的话,那不就真成了庄童所说的那样吗。
正陷在思考之中,小温突然打断了他,说道:“时西少爷,庄童小姐说有事找您,让您去她那里一趟。”
时西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有追问什么,大概能猜到也就是赶自己走罢了。
小温带了路将时西引到庄童厢房的连廊,便礼貌地退下了。时西站在门口犹豫一会,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许久才鼓起勇气礼貌地敲门轻声唤道:“庄童小姐?在吗?”
门内起了一些骚动,很快门开了,是庄童亲自来开门。时西还未开口询问,庄童便从容笑道:“时西,你来了。进我厢房有些不方便,我们去莲池吧。”
“恩。”时西对于她态度的多次转变虽然奇怪,却不好问,只有顺着她接下去。
原来庄童厢房离莲池并不远,只是数十步路程便到了。庄童随意到了亭子里坐下,对时西笑道:“这里风景不错吧,不过可惜现在还不是最好的。”
“恩,已经很美了。”想起上一次端城带自己来这里,时西脸上不由挂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庄童望着满池残荷若有所思地回忆道:“这池子是端城哥姨母生前修的。姨母人极好,对我也视如己出。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花草,都说喜好花草的人心思都是细腻的,所以看人也极准。”
时西不知她想要说什么,而自己也是笨嘴笨舌的,于是只好一言不发,用眼神附和着她。
“姨母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见到端城哥完婚。只可惜,世事无常。端城哥虽然已经尽快为我们的婚事做了准备,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庄童眼露悲伤,接着说道,“当时端城哥身边还有一个景凉,为了与我完婚,端城哥提出要景凉离开顾家。景凉一直在心里记恨我,觉得是我从他身边抢走了端城哥。”
庄童苦涩一笑,眼神瞟向别处:“明明一开始庄童哥爱的就只有我,和他只是玩玩罢了,我却莫名要受这种指责。不过,作为端城哥的未婚妻,为他忍受一些小事也是应该的。景凉赖在顾家不肯走,还破坏了端城哥精心准备的婚礼。这件事后没多久,姨母便离世了。所以没能尽快完婚,一直是端城哥心中的遗憾。”
时西听完这话,才有些明白过来庄童对自己说这番话的用意。
“庄童小姐说有事叫时西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时西心情有些低落,十分想要尽快回鸾凤阁一个人清醒一下。
“当然不是。不好意思让你听我抱怨这么久。”庄童再转过头时,已是满面笑颜,“其实我今天是想要向你道歉。”
时西一下愣住了,道歉?
“上次在鸾凤阁,我对你出言不逊,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庄童凝视着时西的眼睛陈恳说道,“时西,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时西慌无足措,立刻点头如敲鼓:“没有关系!上次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哪有什么原不原谅。”
庄童唇角微扬,俏皮笑道:“时西你人真好。其实为了表示歉意,我准备了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言罢,手掌向时西张开,掌心中躺着一枚小小的珍珠坠子。珍珠色泽温润,被吊在做工精致的银挂钩上,下面一条小小的流苏。时西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还未推脱,便被庄童塞进怀里。
“一定要好好收着哦。”庄童用清秀的眉目挤眉弄眼道。
时西只好点头,也露出得体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