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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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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仗打完了,上边发了遣散费要我们回家,我这就先还钱来了。"刘籍擦干净脸拿毛巾蹭了蹭头发,把自己收拾的能看过眼了,才从怀里拿出碎银子,递过去,"每次见你的时候都灰头土脸的,哈哈,真不好意思,我还说先洗个脸来着,走近这村子一激动,就给忘了,嘿嘿。"
白雁归连道没有关系,怎么还叫刘兄弟多跑一趟。接过本以为一去不返的银钱,到底还是高兴,顺手就低头数了数,却发现有点不对,"咦?这……"
刘籍的脸这才突然红起来,"哦,本来遣散费是不少的,可我这一路找来又是迷路……就只剩下这些了,是差了一点……要不这样吧,我看白先生你细胳膊细腿的也下不了地,我反正空有一身力气,不如就在你家住上几个月,给你种地耕田,就当还债了怎么样?"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呀。那几个银钱…就算了罢。"白雁归忙苦笑着摆手,这本以为是来还钱的,怎么到头来反是个白吃住的强盗?这硬要住我也打不过他呀,心里只得暗暗叫苦。
"有啥使不得,白先生还跟我客气啥!"刘籍哈哈笑起来,没看出白雁归那脸上全是苦笑。
狗蛋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拽了刘籍蹲下咬耳朵,"你真笨还是假傻啊?都跟你说先生养他自己都紧张,你再添张嘴巴还要不要先生吃饭了。"
"哦哦,我怎么就给忘了这茬!"刘籍这才恍然大悟,"诶?我记得你这娃娃,你是叫狗蛋吧?大名叫什么?还真鬼精鬼精的,是比我聪明,哈哈哈!"
狗蛋也没理他,看着先生脸色不对,扭头一溜烟没了踪影,别的小孩子一看他跑,也跟着没了影。
"哎呀,那个小冤家,就会多嘴!"白雁归埋怨着,一脸尴尬,"刘兄弟,你看就这么个状况,实在是……"
"唉白先生不用发愁,我也不是来故意添乱的,我就是没了家乡不知道该回哪儿,看先生人好才动了些投靠的念头,如果你真要麻烦那我当然不——"刘籍道歉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白雁归家房后,"先生,这屋子后面的几小片竹子可是自己家的?"
"啊,那片地确实是我家的,不过竹子都是野生,村里人偶尔会砍两棵回去编些东西用,村里大家你的我的也分得没那么清楚,若说是自……"眼见白雁归又要摇头晃脑长篇大论起来,刘籍连忙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白先生你听我说,我跟人学过用竹子编东西,有段时间还拿这个当过活命的营生。你看这样,我每天就编些簸箩竹筐篓子,到了赶集的时候去换成吃用,这吃穿问题不就解决了?"
"嗯……"
"你也有田地,我给你好好经营耕种,等收成下来了,养活咱们俩人那是绝对足够,你说是不?"
"是……"
"哈哈,所以说这都不是问题嘛!先生,你就坐着,我去仔细洗刷一下换身衣服,这就挑几棵竹子砍了去!"
"啊……"
"诶,先生,这水桶是在哪儿来着?"
"这边……"
结果白雁归再次稀里糊涂就接受了这位不速之客,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快要睡着了,发现旁边的人半睡半醒还在打着蒲扇赶蚊虫扇凉风,这才自顾自叹了声气。
唉,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作孽啊,作孽…
刘籍这就心安理得住下了,说起来他也算上勤快人,每早起来先是到田里照看下,再回来白雁归也就热好了早饭,用完早饭便一个去了书院一个在家编竹器或下田干活,到了午饭晚饭也一起做一起吃。
几日下来,两人相处倒是出奇融洽,出乎白雁归的意料,渐渐地倒也觉得多个人干活没什么不好,又听刘籍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便再没提过赶他走的话。
附近的集市是每三天一小集,逢十一大集,正好刘籍这几日编了不少藤筐,恰逢今天就是三十的大集,于是天才麻麻亮就早早晃醒了白雁归,说要一起去赶集。
"哎呀,要去也不用这么早起呀,等吃了早饭我同孩子们交代一声再去就正好。让我再睡一下,再睡一下罢。"每天早起对白雁归来说都是个大灾难。
"懒死你。"刘籍看他迷糊的样子,觉得好笑,伸手就扯了他的脸来揉,边揉捏边盯着看,不自觉就蹦出一句,"白先生,你生的真好看。"
"什么?"白雁归听他说话清醒了七分,拍开刘籍的手,甚是不悦地反盯着他。
"呃,我是说,先生生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材……比村里的姑娘都好看。"刘籍一急,口不择言起来,不想踩了白雁归的痛脚。
"闭嘴。"难得翻脸的人一黑起脸来可不是说说的,嘴角说话就抿起来,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穿衣服。
白雁归从小就被取笑说长的像女娃,以为长大就好了,可没成想一张娃娃脸,怎么长也不显老;体毛稀疏蓄不起须髯,年近三十了还被同窗取了个"嫩豆腐"的绰号来调笑;到回了村里,以前的旧相识没事儿了也开他几句类似的玩笑,说他太好看没姑娘敢嫁给他。
所以说,相貌姣好美若妇人,这就成了白雁归全身上下最大的一片逆鳞。
刘籍发觉说错话,连忙前前后后地赔不是,可白雁归就是不理他,脸黑黑地穿衣做饭吃饭,然后到书院在门上贴了休课一天的纸条,扭头就抱着自己的一堆字画往集上走。刘籍背着大大小小一堆竹编的器具紧跟在后面,不停讲笑话讨好外加赔不是。
也是白雁归打定主意要生上一天的气,一路没有理刘籍,刚到人多的地方就远远把他甩开,在旁边老远的地方才支起自己的字画。
刘籍苦恼非常地蹲在地上发愁,却不想他编的东西大受欢迎,一下子就有好多人围上来要买,还不停地夸他小兄弟手艺真好。这下可把他乐得不知东南西北,等最后一个小竹筐卖完,他嘿嘿傻笑地望向白雁归,却只见那平日白生生的的脸这时又黑了好几层。
"娘诶,坏了坏了,火上浇油了,这可咋办。"刘籍再次开始犯难,只好先攥着钱往远处转悠。
待他买了几个包子和一捧酥糖回来,却见白雁归有些焦急地在四处观望,看到他回来才舒口气,又想起自己还在生气,连忙板起面孔。
"我的好先生诶,你就别再气了,我那真不是在嘲笑你,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敢调笑你呀,我那真是一时嘴快,口不择言。呐,吃肉包,别气了。"刘籍讨好地笑着,递过去一个包子。
白雁归也不推辞,接过肉包子就啃,脸色却还有些不自在,"下次别乱跑,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呢。"
咦?这应该就表示是原谅他了?刘籍一高兴,包子也不啃了,又憨笑起来,被白雁归瞪了几眼才收敛。
两人吃完包子算是解决了午饭,刘籍的箩筐早就卖完,俩人傻蹲在一堆字画里大眼瞪小眼,白雁归就起了回去的念头,却不想一双绣花鞋出现在他的眼前。
"先生这画可真好看,山水都像有灵性一般。"
白雁归一抬头,原来是位来集市上看热闹的小姐,身后丫鬟仆人围了一圈。往日赶集十次能有一次卖出字画便是撞大运,今天一看来了有钱的主顾,白雁归马上开心起来,一双桃花眼笑的成了对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