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玛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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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告诉艾伦，这种装着妖精的小球是从学校书店买来的。
艾伦想到星期五开学，正好有魔药的实践课，而实践课的教学楼就在书店斜对面，还是挺方便的。之前去书店的时候，只专注于课本价格，倒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
下定决心要买个妖精之后，在真正得到手之前的时间就会变成一种甜蜜的折磨。怀着美好的期待，想象着要怎么进行挑选。艾伦顿时就觉得连血液的流动都加速了一样，心情格外亢奋，好像一分钟都不能多等。
也多亏了他提前预习了好几遍，就算听课的时候不在状态，最后实践的时候，还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这次课上要求做的是无属性的基础魔药。这种魔药没什么用，做起来也简单。基础魔药的调配通常只是用来让新生练习器具的使用,完全不考验制作者对于魔法元素的控制。因为无属性，不需要加注魔力，只要按规则加入指定材料，注意一下火候和时间就可以了。
不过也有人会失败。火候和时间很多时候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值，而是要凭感觉，这也是有些考验天赋的。也许是艾伦曾经用魔药器材做饭的原因，他对这些的直觉相当准确。
这礼拜的作业，就是私下做几份基础魔药，然后练习向内添加魔法元素。木水火风四大系每种都要做出一份成品。只不过毕竟每个人不可能所有方面都擅长，所以只以最好的一份作为评分依据。
能掌握全属性魔法的人才格外罕见，大多数人只擅长一方面，对其他种类的魔法元素控制力很差，但也不是完全无法使用。莫里尔学院的宗旨，是要发扬长处，但对自己的弱点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毕竟经过练习，无论有没有天赋，总是能有进步的。真正经历过战场血腥的人就会知道，即使是平时看起来完全没有用处的一点点差距，关键时刻也能决定生死。尽管魔药师不是那么危险的职业，但也是同样的道理。
每个学生都领取了八份免费的材料，平均下来每样只能失败一次。这些经费已经包含在学费里，若是不能在配给的份额内成功，可就要自己再花钱了。
下了课，艾伦直奔书店。果然在显眼处，摆放了很多朴素的小木盒，后面一个亚麻色长发的人惬意地斜倚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不过艾伦稍一走进，他就立刻察觉到了。睁开眼，深绿的眸子扫了艾伦一眼，懒洋洋地向一旁指了指：“自己看，可以带走。”
艾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排绿色封面的小册子，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不就是乔伊斯几天前看了一天的东西嘛。亏自己还以为他在学习。
艾伦拿过一本小册子，一边偷偷打量眼前的人。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也就是睫毛比一般人长一点，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是感觉和别人不一样。有点像跟着旅商从异国来的舞姬。那是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同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就是乔伊斯所说的大美人啊。确实，皮肤白皙，长得好看又不媚俗，尤其是那双被乔伊斯拿来和翡翠耳坠做比较的眼睛，让人看一眼就陷了进去。的确是让人不会因为“唉，是个男人啊”而感到遗憾的样貌。不过，那双好像矿石一样的有着冰冷质感的眼睛，也让他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注意：严禁和妖精结成血契或类似的强制契约关系。乖乖建立普通主仆契约，对妖精好，也是对自己负责。”
“对待妖精要爱惜他呵护他，若有人真把妖精当作仆人对待，本店店长有权追讨责任，强制解除契约。”
这是什么啊……简直太狡猾了！艾伦本以为这些妖精小球买来以后就像买了一张卖身契，把人类和妖精绑在了一起……没想到，是花钱给别人带孩子啊。
“我说店长大人，你这个条款对人类太不公平了吧，万一养大了小东西就跑了……”
大美人嗤笑道：“你当妖精也跟人类似的，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呃……好像也有，但不属于我这里售出的种族。对妖精来说契约是格外重要的，即使是违背了也没有惩罚的那种，也会认真执行的。”
“……不要用你在人前的面具对待你的妖精。要知道，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也好过一个虚伪的感情骗子。不用担心妖精可能嫌弃你的真面目，恰恰相反，在他眼里，你就是对的。”
“本店妖精品种繁多，从小褐妖到乌狄妮，凭直觉挑选，不得挑剔。若开封后不满意，尽可退还，恕不退款。别去嫉妒其他人的运气，这不是幸运，是缘分。”
“一人只可购得一个妖精，退还后慢走不送，不得再次挑选购买，有钱你也不是大爷。”
“……”
这个小册子，与其说是介绍妖精，不如说是对人类劣根性的各种挑剔，亏乔伊斯能看得那么津津有味，他一定会是个模范主人。
艾伦一目十行扫过书页，终于落到最后一行：二百四十五金币，谢谢惠顾！
二百四十五！金币！明明是要给别人带孩子，怎么还这么贵！
艾伦摸摸怀里只装了五十个金币的小钱袋。
“店长，你这个价格，也太不合理了吧？”
“是么，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觉得贵。我做生意可是很有诚意地只在你们学校里卖，你们自然也要拿点诚意出来吧？对这里的学生，这点钱应该算不了什么吧，书店里最贵的一本书也是这个价钱，难道我们妖精的一个孩子连一本书都比不上了？”
艾伦现在脑子里很混乱，各种思绪纠缠着。
最贵的书，怎么能用一本顶十本的《近现代魔法史》来做比较啊……这个店长果然不是人，看他对人类各种刻薄的评论……这么贵，岂不是要去我喝西北风……
重点终于落在“二百四十五金币”上。
“真的不能便宜点吗？”
“谢绝还价，我这是做生意，不是搞慈善的。再说了，这里卖的都是我的同胞，怎么能让他们跟着个穷人受苦。”等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其实这些钱艾伦也不是拿不出，只是之后的日子更要节省些了。自己省吃省用这些日子，是怕下学期继母连基本生活费都不给，自己要用这些钱度过往后的日子……只是本来已经决定好要买了的……
艾伦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咬咬牙买下来好了。毕竟自己不能一直依赖着手上这些钱，花出去了反而更有动力自己去挣钱。而且据说孤独久了，人是会变软弱的，自己既然下定决心改变，就要对自己狠下心来。
想到这里，他转身向宿舍奔去——计划得再好有什么用，没带够钱还是要再折腾一趟！
在他身后，漂亮的店长大人隐约觉得有一丝失望，又慢慢闭上了眼。他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孩子还是有好感的，那双眼睛和自己的很像。不同于其他学生眼里对于妖精的好奇，那是一双沉淀着寂寞的眼睛，隐隐地渴望着救赎。
“连同胞都卖，无良商人！”艾伦把钱袋拍在桌子上，弯着腰气喘如牛。他是一路跑着过来的，生怕自己静下心再一考虑就没这魄力了。钱给出去了只觉一阵肉疼，看着店长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忍不住出言相激。
店长看他竟然回来了，嘴角稍稍上扬，莫名地感到好心情。
“你才知道？我的名字可是叫玛门哦。”
艾伦一愣，玛门不是传说中象征财富的邪神吗？怪不得他这么贪心。
玛门笑眯眯的，“我不止贪婪，还会让和我在一起的人类不幸呢，最好小心点，跟我保持距离。”贩卖妖精其实是妖精们商量后决定的保护孩子们的方式，但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和人类多说。
总是有人类唾骂他的种族，说这些宝石的妖精总用珠宝的璀璨光芒诱惑人类。而等人类爱上他们后，负心的妖精们就会带着他们的财产离去。这些是妖精坏心眼的恶作剧，然而经历了爱情和财富双重打击的人类，却是不幸地郁郁而终……
对这种扭曲事实的指责，他们实在是百口莫辩。就像他早年时候遇到的那个少年，贫穷却有着干净执著的眼睛。那时候他眼里的爱慕不是作假的。
只是作为宝石里生出来的妖精，天赋的能力就是给亲近的人带来财运，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要这种能力，一直两个人过着简朴的日子就好了。人类有钱了之后心就野了。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经结婚了，娶了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却还想和他在一起享受所谓的真爱。若不是作为妖精，容貌不是普通人类所能及的，如今“真爱”也轮不到他了吧。
哼，还真以为自己事业有成了，完全想不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初从他贫穷时一直陪在身边的妖精带来的吧？玛门自然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他才不会糟蹋自己，反正再过几十年那人就成糟老头子了，而自己还年轻着呢。只不过……他欠自己的还没还回来，自己怎么可能离开……心安理得住着对方提供的房子，等着看他身败名裂。
玛门默默回忆着，耻笑着人类为自己辩解的谎言。那头艾伦已经在小木盒堆里翻找开了——虽说缘分这种说法他也认同，艾伦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最特别的妖精，毕竟，他可是投入了几乎全部身家。
“咦……”透过小木盒中央镂空的图案，他发现有一个里面装的形状和别的不太一样。这个不是圆圆的球体，而是扁扁的奇怪的形状……绝对，是个不一般的妖精！艾伦当下决定就要这一个了。
玛门看到他选中的小木盒，不由感叹命运的奇妙。在飓风中偶然发现的小妖精，能被这个男孩选中需要多少的巧合呢。他完全忽视了，自己没有把小妖精放进统一的契约球里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