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吴小达

6、爱过

　　方铭韦是怎样爱着她呢，几乎是溺爱般的疼宠。
　　那一日新生杯校园辩论赛，齐纹受邀出任主席，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耀得眼睛都花了，她却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当晚她兴奋地回去说与孙小湄听，孙小湄却淡淡地告诉她：“其实你主持的每一场辩论赛，参加过的每一场活动，方铭韦都有去看。”
　　齐纹的手机闹钟坏掉上课险些迟到，随口和孙小湄抱怨了两句，他就悄悄的买了一只新的小闹钟，托孙小湄带回寝室给她，娇嫩的粉红色，像春天里的桃花一样漂亮。她喜欢的作者出了新书，他神通广大的弄到了签名本，拿给她的时候小姑娘开心极了欢呼着跳了起来。要考四级了，方铭韦主动请缨监督着她每天用功背单词，后来齐纹高分通过，他奖了她一整套英文版的《Harry Potter》。那是陪伴她长大的故事，是她最喜欢的童话。
　　而齐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改变。他爱看推理，她就悄悄买来奎因、卡尔、东野圭吾，竖排繁体的台版书，像学习课本一样认真句读，然后热烈地和他讨论。他喜欢蓝白红三部曲，她便将所有的基耶斯洛夫斯基一一看过。
　　两颗年轻的心彼此慢慢靠近的感觉，让齐纹觉得生活中的每一天都美好而值得期待，方铭韦似乎是另一个她自己，一样的脾气，一样的喜好，一样的骄矜，甚至是一样的，羞于言说的深沉的爱。
　　我们都喜欢回忆年少时候的爱恋，在最美的年华里为着一个也许并不属于将来的人奋不顾身，就算日后情缘错落未能相携走过一生，但曾经热烈爱过的人终究会在你的血脉里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就像多年以后，齐纹仍然会习惯性地去买松本清张的新书，那些也许早已被他忘记的喜爱，却潜移默化地留存在了她的生命里。淡去了他的痕迹，成为她自己的坚持。
　　七年后的一个寒冷冬夜，齐纹站在窗前看着茫茫夜色中大雪纷飞，再想起方铭韦依旧心口锐痛。如果一切刚刚好，她本来可以成为他的新娘，那这长夜漫漫，便不再是她咬紧牙关独自捱过。南京城在沉默中守望了千年的红尘起落，悲欢离合，却独独没能叫她知晓，当年错过的也许是此生唯一的挚爱。
　　齐纹痛哭失声。
　　那年夏夜的秦淮河畔，在他们相识的第六个月里，晚风拂柳，月迷津渡。桨声灯影里，他捏住她手腕，含笑轻声问：“西子江边夜雨凉，吴宫深处可留香？”
　　她心口忽然一阵烫，羞得低下头去，两颊在夜色中迅速热起来，想回嘴，低声咕哝了两句，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他的气息近在耳畔，只消稍稍抬头他的吻就会落在唇间，可是她不敢。方铭韦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看着他因为逐渐靠近而慢慢放大的眉眼，心慌得无以复加，几次给自己加油打气屏住呼吸，终究还是在最后的时候用力扭过了脸去，他的吻擦着她耳廓的边缘落在颈侧，灼人的温度，烫得她一张脸几乎是瞬间就烧了起来。
　　女孩子有多介意自己初吻呢，在这个十九岁的夏夜，齐纹依旧没有勇敢的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或许当时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就叫做|爱，心跳的感觉剧烈又陌生，她几乎是本能地逃避开他的气息。
　　这个青涩的吻，就这样遗落在了岁月里，成为了她心口的朱砂痣。
　　至于方铭韦，她盼着他没有忘记，又盼着他永不记起。
　　她爱过他，爱过，在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心就已经给了出去。但是他们那么相像啊，那么骄傲的两个人，谁也不肯先说出口，于是生生错过在了最美的年纪。多年之后再相遇，都戴上了成年人的面具，微笑着客气寒暄，诉说着各自的得意失意，她只知道自己心底有淡淡遗憾，遗憾缺失了的七年时光，彼此的生命终于渐行渐远，再不可能回头。对面的人似乎不能再称之为男孩了，眼神中少了少年时的热烈，多了几分时间积淀出的镇静沉着。他变得更好了，却是她陌生的样子。
　　七年之后再相见，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明白了七年的等待和守候是为了谁，明白了为何在他之后再难爱上其他人，明白了这些年默默的挂念，午夜梦回的眼泪，心里还怀抱着最初的期待，等着一个渐行渐远再也不会回头的良人。是他，却永远不可能是他了。

作者有话说

　　深夜写完，没有修改，感觉越来越不顺手。跪求鼓励啊跪求表扬！
PS：上次那个饭局安然度过，感谢JJ给我的人品和力量。
PPS:想跳脱出自己的故事，却时时写自己的影子，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