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吴小达

10、圣诞

　　圣诞夜到来的时候，满城都落了雪。
　　江南雪，轻素剪云端，冷影褫清欢。齐纹裹着厚厚的围巾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就看到飘飘洒洒的细小雪花点点落下，额头鼻尖一点点凉。圣诞夜的喧闹似乎都淡了下去，唯剩这一刻时空寂静，天地茫茫，看夜幕低垂，纷纷落雪，恍若置身另一个世界。
　　方铭韦，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遇到他是初春，离开他在盛夏，如今漫天飞雪已近隆冬，不知不觉一年就要过去。她的爱情倏忽花开，夏日里日日艳阳，长得这样好，哪怕后来风雨摧折都不曾凋谢，反而愈加浓艳芬芳。自遇到他，她的心仿佛就不再是自己的，镇日绕着他浮浮沉沉，快乐是他，甜蜜是他，心酸是他，疼痛也是他，爱情让人尝尽世间万般滋味，风月之中多少心碎与眼泪，都未能阻挡尘世万千男女不顾一切投身而入，更何况是她。
　　勇敢果决的狮子座姑娘，从来不害怕面对，所以她鼓起勇气约方铭韦见面，她要亲口告诉他她有多么想念他，她又多么放不下，她要亲口对他说一句圣诞快乐。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齐纹，此刻却有些紧张。要是他还是生气怎么办呢，他还是不肯同她和好，怎么办呢。齐纹咬咬唇，有些孤注一掷地想：那就悄悄亲他一下吧，悄悄亲一下脸颊，这样……该不会还生气吧……

　　正纠结犹豫间，孙小湄突然来电，齐纹接起来就听到她急急地问：“你是不是在图书馆门前？”
　　齐纹一愣。孙小湄的脾气急，但是甚少这样语气慌张，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快说自己在，问她怎么了。孙小湄气冲冲地吼：“待在那儿别动！等我过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齐纹一句话也来不及问，一边莫名其妙，一边又隐隐担心。
　　拿起电话正打算拨过去，忽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娇娇地叫了一句：“方铭韦~”
　　齐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来。身体仿佛因为站了太久冻得僵硬掉，她缓缓地转过身，一点一点回头，动作那么慢，齐纹仿佛能够听到身体里骨头喀拉拉转动的声音，冷风太重了，压得她呼吸都困难。
　　齐纹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弱地说了一句：“Hi。”
　　方铭韦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抿着唇没有说话。倒是梁晨学姐亲热的挽着他手臂，娇俏可人，笑眯眯地对着齐纹打招呼：“这么巧~圣诞快乐啊小学妹~”
　　齐纹揉了揉冻僵的脸，木木地说：“是啊，真巧。”手里的礼盒用力朝怀中掖了掖，手指冻僵了，血液在身体中呼啦啦的循环，撞击着鼓膜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齐纹只看见梁晨的嘴巴一张一合，红唇娇艳，说了什么已经统统听不见，她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突然明白孙小湄为什么那么慌张。
　　是谁都可以，为什么是梁晨。为什么是离她这样近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留一点时间给她。她那么那么想念他，那么那么想见到他，她给了自己机会，可是方铭韦，没有给她机会回头。
　　她想起了夏夜的晚风，在这样一个刺骨寒冷的冬夜里，那微风轻柔地拂在她心头，她想起夜色中他明亮的眼睛，他低声问他：“西子江边夜雨凉，吴宫深处可留香？”她以为自己是个足够幸运的姑娘，可得他怜惜疼爱，相知相惜，原来并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
　　那爱情呢，爱情可以替代吗。
　　他也会那样明朗地笑吗，他也会有那样温柔的吻吗，他还会有深邃如远星的眼神吗，对着另一个姑娘。
　　她想看看他的眼睛，可是雪下得那样大，他站得那样远，他的脸隐在夜色里，齐纹的视线仿佛被冷冽的寒风吹碎打散，直望得眼底泛起水光，却无论如何都望不进他的眼里。
　　甜蜜温暖的圣诞夜，有歌声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齐纹嘴巴发苦，她努力望向方铭韦，用尽全身力气，字字清晰地对他说：
　　“木头。”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等来一个真爱有多难。
有谁爱你青春美丽的容颜，又有谁深爱你朝圣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