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灌木朱瑾

9、这些偶遇……不要啊

　　苏小小以为柳如歌会介意这件事情。因为虽然这些都不是苏小小的本意，可总有一种苏小小在踩着柳如歌向上爬的错觉。
　　可苏小小没想到，次日在楼里碰到柳如歌之后，柳如歌远远地看到苏小小，淡淡地对着苏小小点点头离开了。
　　以柳如歌的性子，真的恨上苏小小以后反而不会点头。
　　苏小小看对方的态度略略舒了口气。虽然柳如歌确实刻薄了一些，可是能看出人不坏，她在这里认识的人少的可怜，总不想唯一一个比较熟悉的柳如歌也被她弄成敌人了。

　　这件事情的第二个连锁反应，就是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帅哥了。
　　其实无论这个帅哥从哪方面看都属于往大街上一站绝对很多人倒贴的那种人，而且脸色健康，也不像是喜欢流连这种烟花地的人。可是从那天之后，那个帅哥反倒是天天往这里凑地勤快。
　　一开始，苏小小没有觉得什么，可是时间久了一来二去苏小小就觉得这个黑皮帅哥有问题了。
　　首先，他从来不碰和他过夜的姑娘。姐儿爱俏，本来皮肉生意就非她们本身所愿，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英俊，英武，肌肉都能捏起来的这种超级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帅哥，基本上他每次出现都能引起楼里小范围的注意力。
　　然后次日关于帅哥的八卦就能即时新鲜出炉。

　　他不碰同房姑娘的事情也越传越邪乎。

　　其次，苏小小从柳如歌事件之后就被安排夜里在楼的顶层一个不怎么妨碍的房间当值，应付客人的突发事件。于是每次出来喝水，总能在淫靡气息泛滥的的楼里的楼梯口‘不小心’‘巧遇’黑皮帅哥。

　　苏小小面对这种情况有点儿发懵。
　　她是不会自恋到黑皮一见她惊为天人然后就一见钟情了。她长得什么样子，她还是清楚的。更何况两个人对视的时候，黑皮看她的眼神里探究的成分居多。
　　这就是问题了。
　　他到底为了什么天天来？每天夜资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流，这货也不心疼？她记得宴请的时候黑皮是坐在副座的，就是低位换不如那个赞礼郎。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就算是贪污，有谁愿意给他机会？
　　有女人生存的地方就有八卦的产生。
　　因为黑皮这种特立独行的架势，他的谣言也在楼里越传越广。这种谣言当然不会是正面的。把大老爷们和一个二八年华，如花似玉的姑娘放一个屋子里。结果一宿屋子里啥声音都没传出来。要么就是这个姑娘确实自身有让人下不去手的问题，要么就是男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自身缺陷。
　　但是楼里传八卦的都是女的，有哪个女的愿意说是因为自己本身魅力不足不够吸引？于是谣言越传越恶劣所有的猜测直指某人某方面确实有难言之隐，已经不是‘不行’的问题了，是很不行。

　　苏小小抄着手看笑话。

　　最近每晚都能遇见那个人，而且对方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盯着她看，弄得她很不舒服。现如今唯一能够让她心理平衡的就是次日正午姑娘们陆陆续续都起来之后围着针对某人八卦的时候。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太白居今年就出来了两个怪胎。一个就是这个天天付夜资，可是什么都不做，进行柏拉图式交流的黑皮帅哥。另一个，巧了，苏小小也见过。就是那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
　　那次偶尔一瞥之后，苏小小没往心里去。可是之后她发现那个酒鬼出现在这里的频率几乎和黑皮不相上下。他总是要一个固定的包间，一个人也不要，点好几坛酒然后喝到天亮。或者天亮被人抬出来送回去，或者有一顶软轿停在太白居的门口，把人接走。那种样子那种行动，十足十像是在纪念着什么人。

　　相对于黑皮肤帅哥一溜的贬低，整个太白居的姑娘们对醉鬼则是三分钦慕两份欣赏，五分同情。
　　由于苏小小这种勇于八卦的精神，她破例也被纳入了八卦大军中。听人聊着聊着也就把事情知道了个差不多了。

　　醉鬼的经历就像他给苏小小的印象一样——十足十的一盆狗血。

　　他姓季，叫季水玉。是当地有命的名门旺族。族中除了几个当官的，所以族里所有人看世人的眼光总是含着那么三四分挑剔地矜持着。
　　季水玉是嫡长子，更被倾注了族中很多的期望。他也没有辜负这些期望，文采了得书画一绝，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报复。
　　几年前，刚度过青春期还略带点儿中二性质，动不动就想拯救拯救世界，对朝廷充满了报复的季水玉因为部分刚下达的政令心情有些瘀滞，于是半夜里租了个小舟想要游湖。
　　结果就是这个夜游让他碰见了当时已经在苏杭特别有名的花魁裴青筠。两个人迅速堕入爱河。绝对是一出才子佳人的热播剧。
　　可仓促收尾的结局听着让人意犹未尽。
　　裴青筠骗光了季水玉的家产然后自己赎身，趁季水玉离乡乡试的时候走了。一封信都没留下和季水玉断的干干净净。
　　乡试中了的季水玉回到这里，第一个迎接他的就是这个消息。
　　之后季水玉便一直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以酒浇愁了。
　　太白居姑娘们赞季水玉痴情。暗地里想要委身的不在少数，可季水玉每次一来就锁在那间据说是以前裴青筠居住的小房间里，独自一个人喝闷酒。姑娘们来来回回都找不到借口亲近。

　　其实前后一联系，苏小小就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大对头。
　　苏小小第一次见季水玉的时候季水玉那声‘只留一封信’给了人很大的遐想空间啊……他的那种悲切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被人骗后的被悲愤，反倒像是……
　　像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苏小小没有设身处地地牵涉到其中，和季水玉也不过就是远远看过几眼，而那个传说中的女主角更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她在苏杭红地轰轰烈烈的时候，苏小小还在家里抱着薯片看电视呢。
　　所以说不上来的苏小小也不再纠结多想。这个故事也只是听过就罢。

　　日子继续向前走，苏小小也继续混日子，继续在晚上实在渴得不行水又喝光了的时候和黑皮帅哥‘偶遇’。结果这种逍遥日子没过多久，就又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