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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顾怀昭一下子睡意全消。
      足足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才回过神来,起身披了件外袍,靠到窗边,在夜风中枯站了一宿。
      徐徐凉风扑面而来,吹得衣衫鼓风,不住地拍打身躯,直到天光破晓的时候,顾怀昭脸上的燥热仍不肯褪下。
      两人之间,究竟算是何种关系?
      因为再世为人,知道应师兄来日会飞黄腾达,所以跟前跟后,嘘寒温暖,换来日生死大劫,沾末微一点光?
      因为历经生死,看过冷暖人情,忘不了那人的种种恩惠,所以投桃报李,愿意拿血肉身躯一点颜面,解他百忧?
      顾怀昭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血脉贲张,心跳一声快似一声。
      他把所有的赌筹压在应雪堂这一注上,死期越近,越是抱着佛脚供奉香火,一呼一吸都如履薄冰。
      他把所有的心意投在应雪堂这一注上,不问死期,为他挡刀伤剑伤,挡白衣上可能沾染的尘埃。
      那既是他平生最市侩,最贪生惜命的盘算,也是他最滚烫、最舍生忘死的一念。
      那是他一双眼睛,整个世界,住进的唯一一个人,是他的最卑微和最不卑微。
      只怕说喜欢,倒还是轻的了……
      顾怀昭想到应雪堂那浅浅一吻,只觉得血液尽沸,手足无措,可再一细想,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会有此举动,只以为是肖枕梦那柄紫竹箫另有什么蹊跷之处,这样一想,心又渐渐地冷了下来。
      顾怀昭吹着夜风,自顾自地出了一会神,又猛地惊醒过来,慌慌张张地走到床边,替应雪堂细细把起脉来。可他只知武功,不通医理,号了半天,也只号出气血两通,脉象平稳来。
      应雪堂仍闭着眼睛,脸上落着两抹扇形的阴影,肤色莹白如玉,五官没有半点瑕疵。只怕手艺高超的能工巧匠穷极一生,也雕不出这样一张脸来。
      顾怀昭握着应雪堂的手腕偷偷看了几眼,只觉得师兄这样披散长发,闭目躺着,敛去浑身气势,倒像是容貌极美的女子一般,竟是有些看痴了。可没等他再多握片刻,应雪堂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顾怀昭看应雪堂眸色清明,不知醒了多久,吓得连退几步,颤声道:“师兄,我、我……”
      他话说到一半,有心想问问紫竹箫的事,又怕吓着师兄,话锋仓促一转,红着脸道:“我,只是想,握握、握握手……”
      应雪堂望着他,乌青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顾怀昭缩小的身影,人并不动怒,反倒和颜悦色地一笑:“你握吧。”
      顾怀昭顿时呆住了,他看着应雪堂,又想起在榻上假寐时,嘴唇上冰凉柔软的触觉。
      应雪堂见他不动,眼中光华流转,竟把手抬了抬,送到顾怀昭面前,轻声道:“握着啊。”
      顾怀昭闭了闭眼睛,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家师兄,发现应雪堂确实在笑。
      那人笑得一派君子气度,伸着手,像猛兽藏起掌缝间的利爪。
      顾怀昭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应雪堂的手腕,只觉得师兄眼中光芒太炽,过了片刻,应雪堂才静静垂下眼睑,喃喃笑道:“最近出了许多事,都不好应付,我再多睡片刻。”
      顾怀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才发现应雪堂就着这个姿势打起盹来。
      顾怀昭站得太久,双腿颤颤,又坚持了半刻,实在忍不住单手抽过一张交椅,坐在床边,换了个姿势,
      应雪堂闭着眼睛,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师父在后山给我划了个院子,有好花素酒,等回了紫阳山,师弟记得常来走动。”

      顾怀昭虽然满口答应,可一回紫阳山,便被苗战禁足思过三个月,真正动身的时候,应雪堂院子里的花已经谢了个干净。
      顾怀昭前世因缘际会,也到那里造访过一回,此时循着上辈子的记忆寻过去,只觉应雪堂住的地方太过僻静。原本的黄泥山道几乎被野草覆盖,小路尽头用灌木倒刺围出一个院落,盖了几间瓦房,由于地势极高,坐落云海之间,才凭空多出几分气概。
      顾怀昭一个人在院里转了几圈,摸摸堂上的三清挂像,叩叩桌椅,最后才在院中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手旁的石棋桌不知道是哪一辈的紫阳门人从山下扛上来的,经线纬线都已模糊不堪。
      等顾怀昭用棋盒里的黑白棋子摆上几步棋,应雪堂才背着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唔,不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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