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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备战 ...

  •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令狐冲在睡梦中痛哼出声,他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来,一瞬间便痛得清醒无比。周身冒出冷汗,再怎么咬紧牙关,还是抑制不住呻吟从齿缝间溢出。
      林平之接着便醒了,摸索着他,惊恐无比,问:“你怎么了?”
      他不能回答,害怕一松开紧咬的牙关就要控制不住的大声惨叫。他一把抓住林平之的手臂,本是想安慰他,可是剧痛之下,完全克制不住力道,林平之痛得闷哼出声。他慌忙放手,林平之被抓痛了,他有些心疼本也正常,但这一次的心疼却更像是极重极狠的重击,他猛地坐起身,一张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血腥味四溢,林平之惊得整个人都一抖,听着令狐冲呻吟着仰头倒下去。他摸索到了他的位置,用手背试了他颈侧动脉的跳动,又去试他的脉搏和心跳。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令狐冲身体里紊乱的真气。
      葵花宝典一路的武功,也是以练气为主。这时不能多想,一手抵住他的丹田,另一手按住心口,输入内力,助他抵御。
      林平之修为并不算得有多高深,这一点真气输送进去,在乱冲乱撞的气息之间尽量安抚。只是他发觉依旧还是当初桃谷六仙的那六道真气的底子,多一道真气进去只怕是饮鸩止渴,倒幸好自己修为平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令狐冲低低的呻吟出声。
      他睁开眼睛,看着林平之惊惧怜惜的表情,勉强笑一笑,柔声道:“没事,别怕。”
      听着他说话了,虽然声音还是虚弱,林平之总算松一口气,低声道:“你一直瞒着我,就是这个?”
      令狐冲笑道:“今晚之后,再也没什么瞒着你啦。”
      林平之怔怔的,半晌只说:“我的真气进去,对你没什么好处,只是没别的办法……我去找仪清师姐来给你看病。”说着,伸长了手臂够自己的衣服。令狐冲一把将他扯进怀里,笑道:“有你在怀里就是治病了。”
      林平之低声道:“不要胡说。你这一次毕竟不同往常……”令狐冲搂着他,只不许他起身,手上也开始不安分。他便有些生气,说道:“你还闹,要不是……说不定……反正先放开我!”
      令狐冲知道他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是什么,这是至今最严重的一次发作,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会严重到如此模样;这可怕的发作与接连的情爱放纵自然关系匪浅。强迫自己静下心,柔声说:“这大半夜的,何必扰人清梦,何况你又不认识路。等到天亮再说。”
      林平之一想有理,也便不再坚持,静静地给他搂着,听着他臂膀上血脉涌动的细微声音。
      折腾这么一场,两个人都睡不着,令狐冲搂着他,心里痒痒,只恨不能随心所欲,实在忍不住,便细细的抚摸他赤裸的身子。忽然听见他轻声说:“明明是夏天,怎么恒山上这样冷,我还以为,华山就够冷了。”
      令狐冲赶忙给他把被子掖了掖,笑道:“有我给你暖着,还不够?”
      他笑笑,低声问:“总听人说悬空寺风景好,等你好了,带我去看,好不好?”令狐冲听着他软软的声调口气,心里发热,点头道:“好,好,我这点毛病没关系,明儿就带你去。”说着,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他向旁边躲开,笑问:“悬空寺到底有多好,你给我讲讲?”令狐冲笑道:“那好处可多啦。”说着便没头没脑顺口说得天花乱坠。林平之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他讲到一半,突然心里明白:他并不是真的想听悬空寺有多好,他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莫名的感动,忍不住亲亲他的嘴唇。他立时不安起来,低声说:“再要混闹,我就生气了。”
      令狐冲柔声说:“等你的眼睛治好了,咱俩就去游山玩水,把天下的好地方都逛个遍。”林平之迟疑一下,眼下的困境令狐冲不愿意提一句,他自然也只有装作无事,点点头,浅浅的笑着,道:“好。”
      他这样笑,看上去依旧像是从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时候,那种无邪而剔透的样子。令狐冲抱紧了他,察觉到他仿佛想要推拒,就温温的亲亲他的耳朵,说道:“你放心,我不胡闹,我好好保重我自己。”

      到第二天早起,也用不着林平之费力气出去找人;仪琳总是准时来给他手脚上的伤口换药,到了时辰便来敲门。他半睡半醒的,突然惊醒,慌忙坐起来披上衣服,想下地去开门。脚踝上的伤不良于行,又摸不清楚房间里摆设究竟是什么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挪到门口去,下了门闩,仪琳一看是他来开门,吃一惊,问:“林师兄,你怎么下地了?”说着,忙扶住他。
      林平之苦笑道:“我没事,你去看看他,他没动静好一阵子了,是不是又晕倒了?”
      仪琳跑过去看了看,试了脉搏,顿时慌了神,只说:“我去找仪清师姐来!”便拔腿奔了出去。不久仪清、于嫂和田伯光都赶过来。
      大家围在令狐冲床边给他嘴里塞了药,商量救治的办法。林平之默默的摸到一把椅子,坐下安静的等着,听见仪清和于嫂商量着要先用银针针灸,只是有些拿不准主意,田伯光在旁边皱眉道:“这个时候还犹豫什么,死马当作活马医!”话虽然不中听,仪清却很是赞同,仪琳便跑出去取针囊,取回来在桌子上摊开,刚要拿火刀火石火绒点蜡烛烧针头,令狐冲一声咳嗽,醒过来了。
      大家齐齐一愣,他醒了就自己坐起来,环视众人,一脸迷惑,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仪清问:“掌门师兄,你自己试一下内息,可有好些了?”他依言自己试了试,脸色如常,笑道:“不过就是那点毛病,早就习惯了。”
      田伯光皱眉道:“你可别逞强。”令狐冲嘿嘿一笑,说道:“行了,我知道。”说着,身子前倾,伸长了脖子看角落里坐着的林平之。仪琳方才想起来,说:“哎呀,林师兄,忘了给你换药。”
      林平之端坐不动,只是将右手臂撂到桌子上。仪琳过去为他换药,他忽然淡淡的问:“仪琳师妹,针灸用的针,能不能给我瞧瞧?”
      他虽然盲了眼,却从不避讳这些“看看”“瞧瞧”之类的话。仪琳不明所以,拿了给他,他左手慢慢的摸索,拈起一根针,笑道:“田兄的快刀闻名已久,只是总没个机会领教,这会儿大家都闲着,有没有兴趣玩玩?”
      田伯光满心觉得不妥,笑道:“这是怎么说的,大热天儿,不动还一身汗,我可懒得动。”林平之一笑,道:“田兄不给面子,那,令狐掌门,咱俩过两招?”
      令狐冲苦笑,说:“大早上的开什么玩笑。”林平之淡淡的道:“我认真的很。”看他神态真的不像是开玩笑,想了想,对田伯光说:“田兄,不然你陪他走两招。”说着,眼神一霎。田伯光就明白,点了点头,拔刀在手,走过去说:“林公子,咱们点到为止,你的辟邪剑法,我可有点儿害怕。”说着,“呼”的一声,向他兜头砍过去。
      林平之听着声音,头向旁边一侧,让过锋芒,右手肘撑着椅子扶手,上身骤然前倾。动作也不见得多么凌厉,但田伯光这一刀停在半空,竟砍不下去。那枚银针已经准确无误的停在他脉门之上。迅速、准确、诡异,正是辟邪剑法。
      令狐冲脸色大变,就想下床,刚一掀被子,脸色一变,赶紧又盖回去,且喜大家注意力都在林平之那里。他急赤白脸道:“你这门功夫,以后不许再练!”
      林平之冷笑一声,并不理他,只道:“仪琳师妹,师姐妹们想必缝衣针、绣花针多得很,多多的搜集来给我,对啦,别忘了丝线。”仪琳白着脸,回头看看令狐冲,令狐冲怒道:“不行!”林平之小脸儿一沉,便不说话。田伯光这时已经收了刀,他刚才那一招自然是留了很大的余地,但想来林平之的出招也一样是留着余地的。想了又想,问林平之:“我听说,从前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就擅于飞针走线取人性命,莫非林公子所学与他果然是一路功夫?”
      林平之冷笑道:“这门功夫,东方不败会,岳不群会,我也会。怎样?”
      田伯光一拍手,大声笑道:“怎样,当然是大喜啊!哈哈,仪琳,还不快去搜集绣花针。有我们林公子这个生力军,就算将来敌人厉害,咱也多杀几个垫背。”仪琳“哦”一声,有些迟疑,令狐冲怒道:“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田伯光怒道:“别理那个迂腐老东西。叫你去你就去。”仪琳点点头,出门走了。
      令狐冲高声叫仪琳,但仪琳已经走远了。田伯光冷笑道:“令狐冲,你闹够了没有?你身体不行,不能指望,难道大家眼睁睁坐以待毙么?”令狐冲怒道:“那门功夫越练越伤身,你知道什么?绝对不行!”
      林平之淡淡的道:“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况横竖大家要一起死的,伤不伤身有什么关系?”田伯光拍手道:“还是林公子看得明白。令狐冲,你省省吧,有本事你下地来,来,下来追仪琳去。”是已经看出他就不可能掀开被子。令狐冲干生气,答不上话,一头仰倒。
      果然仪琳搜集了大把的绣花针,加上丝线,拿过来给林平之。他细细的想了想,请仪琳帮忙穿上丈八长的丝线。令狐冲这时候已经偷着空,穿了衣服,在一旁捣乱,林平之不理他,只管自己拈着针线出神。等到实在被他聒噪得没了耐性,忽然只手一挥,一道银光闪过,令狐冲还没反应过来,银针已经擦着他耳朵飞过去,牢牢钉在他身后墙壁上。
      林平之手里握着丝线,向后一拽,那银针飞了回来,入手他忍不住轻轻地“嗯”了一声,第一次以针线做兵器,力道拿捏不稳,刺破了手掌。
      令狐冲跳起来,怒道:“我就知道,简直胡闹!还不快拿药来。”
      林平之淡淡的道:“不用,小伤而已。”令狐冲乱叫:“小伤也不行啊,快拿药,拿纱布来!”这时郑萼、秦娟她们年轻姑娘都跑过来看林平之练这奇门功夫,听着掌门师兄乱嚷,竟然没一个遵命,只是偷笑。林平之脸上挂不住,低声威胁:“再罗嗦,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话音还没落,几个女孩子咭咭格格的笑成了一团。
      正乱着,仪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叫道:“掌门师兄,少林武当两位掌门到了!”
      令狐冲又惊又喜:“怎么他们来了?”
      仪和满头是汗,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不光是他两位老人家,还有少林武当的好些位前辈高手!”令狐冲一拍手,拔腿就走,走出门去又回来,叮嘱林平之:“他们既然来了,你不许再练这门功夫!”林平之翻翻眼睛,不答话,等他出去了,方才叫郑萼她们:“几位师妹,麻烦你们帮忙,给这些针都穿上丝线。”
      令狐冲人没有回来,但林平之要知道他做什么,再容易不过,就算他不问,郑萼她们也要撵着给他传话。什么“掌门师兄在和两位前辈商量怎么打上日月神教”,“唉,你就胡说,他们明明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掌门师兄还说不用阴谋诡计对付任我行”,“掌门师兄年纪不大,为什么比冲虚道长还要迂腐”,诸如此类的传话,传着传着便自己争论起来。又过一阵,秦娟跑过来,笑道:“大喜,大喜,方证大师传了掌门师兄一门内功,说是风清扬风老前辈传下来的功夫,可以治掌门师兄身上痼疾!”
      林平之别的不在乎,听到这话却不能不上心,急忙叫她再去打探。果然令狐冲一整天都没回来,始终在无色庵修习内功。
      晚饭时令狐冲叫人回来请林平之过去陪着一起吃,他也不理会,只推说身体不舒服。更晚些时候令狐冲回来,身上难得竟然毫无酒气,说是练这门新的内功,不能喝酒。他这一天修炼下来也不觉得疲累,兴奋得很,拉着林平之不停地讲。
      林平之听着却多多少少有些疑惑。风清扬之前只教过令狐冲剑法,关于内功一个字都没有讲过。但他自己在受伤之后,多次得风清扬内功相助,回想起来,那种路数与现在令狐冲讲给他听的,似乎并不是一路。但既然是方证大师教的,而且成效显著,那就总不会有害处。
      少林武当两派诸多高手一来,恒山上的女孩子们一扫之前的愁云惨雾,终于重新看到了希望。令狐冲暗自惭愧,之前只说大家力战不敌,以身殉道,也就是了,却没有想过人天生便有求生本能,但凡有一丝希望,谁会心甘情愿的放弃?
      他想明白了这一层,练功夫更加废寝忘食日夜不休。林平之也要养伤加练功,他不来罗嗦正是求之不得。期间也不得已,出门去拜见了方证和冲虚,两位掌门均以礼相待。并无别话。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华山之会过后整好第三十一天,日月神教的使者便上了见性峰。
      使者下书,令狐冲接受,一切循序而行,约好第二天巳时整,在见性峰恭候任我行大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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