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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孟芳夏虽说当着马文才的面,一副气极败坏且信誓旦旦地喊着再也不学弹琴了,不过私心里仍然不肯放弃这个她认为比较有机会培养艺术气质的技艺,便暗中寻机会打算自力更生,争取早日学会弹琴,即便当不成大师,好歹也得能唬唬外人…。

      于是隔两日之后,书院的后山每到半夜时,就会莫名地传递着断断续续的刺耳声,有时还会搭上几声小鸟猛烈拍动翅膀的吵闹声,若非书院的夫子们都住在另一边,而两座学生斋房也离后山很远,估计这后山夜半的热闹纷纷,早已能吓醒一堆胆小的人了。

      但这等看来隐密的小事也不是真的谁都不知道,至少同住一室的马文才在第一天夜里就知道孟芳夏半夜溜出房门的事,所以不但知道孟芳夏每天夜里如何摧残那些快要失眠的后山动物,还认命地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她的安全。

      “按着这边的弦,再挑一下这边的琴弦…唉~还是不成…。”孟芳夏丧气地叹了一声。

      孟芳夏也觉得有些泄气,明明都练习了两个晚上,却连基本的音都抓不着,她有些闷闷不乐地杵着手肘,另一只手随意地拨动琴弦,短促清澈的琴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遍寂静的山间。

      “大概是自己真的太急于求成了,心不能静哪…。”孟芳夏又禁不住喃喃自语一句。

      马文才远远地藏在树后看着被月光洒满一身的孟芳夏,映着月色的小脸满是落落寡欢的表情令他心疼不已,然而孟芳夏宁愿自己冒着夜里的寒意,也不肯来找他帮忙,这种感觉又不免令他满怀失落,终究这丫头还是不愿轻易求人的。

      未几,孟芳夏又正襟危坐,抬起双手在琴弦上轻弹,许是心情已然感到宁静,这次弹出的音调虽然单调无章,却不再让人觉得刺耳不喜,她反复又弹了几声后,方觉得有些凉意,这才心甘情愿地抱起琴,转身往书院回去。

      马文才一直跟到快接近书院时,才从另一边快步回到房间,如同前几夜一样地装做熟睡不知的模样。

      孟芳夏回来时,心里既是担忧马文才会发现她的事,但在看到他依旧沉睡时,却又有些感到不平,她一边摊开棉被,一边嘟着小嘴说道:“谁说世家子弟都是纨绔来着?来到这里光听着小秋说哥哥的事,一脸崇拜的样子,想也知道必定是个能力好的,现在看他…也不像是个草包,山长再没有识人的眼光,却不至一个两个都看错才是。”

      孟芳夏说着就钻进被子里,用力揉揉双手后,才安份地闭上眼睛,不久就沉沉进入梦乡,却不知在她睡着后,马文才又睁开双眼,侧身而起,若有所思地盯着孟芳夏的睡颜,眼眸中净是一片凝重之色。

      那天差点烤了小鸟的两名学子也是会来事的主儿,他们一回到书院不久,就把孟芳夏弹琴吓晕一只鸟的事说给几个平日亲近的学生听,虽然他们也曾自认自己很有分寸,说着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那个主角是谁,然而那日上过琴艺课的学子也有不少,偏地还有几个人也是被吓跑的,于是在左传一个右听一回的流传之下,立马就有人猜到吓晕小鸟的能人是哪位了。

      “今年的新进学子倒是出了几个奇人,且不说梁山伯的博学多才,就连那个几天都见不着一面的孟方也能整出条八卦来,啧啧,真是叫本少爷刮目相看了。”由义斋的某间房里,一名少年对着站在身边的小厮,摇头嗤笑道。

      “那梁山伯倒好说,不过与孟方同室的那位马公子就有些令人不解,小的听司徒夫子说,他几年前就是书院的学生,后来三年学成之后便回乡去了,这次不知怎么又回来书院读书,而山长竟也同意了,还听说他和孟方的哥哥曾是同窗好友。”那名小厮语气平静地说着之前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哦?这马文才我倒是见过一面,他是马太守的独生子,而且年初时才与鄞县孟氏女定亲,孟家…孟家!墨儿,你想那个孟方可会是这个孟家的什么人?”那少年合手一拍,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小的怎么会知道?而且鄞县离这儿远,也不容易查到这些,不过按公子的想法推断,若孟方是那个孟家的人,那马公子应是想替孟家照顾孟方才回来书院的吧。”墨儿顺着自家主子的话,又猜测了几句。

      “哼!那小子倒会做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讨好未婚妻,孟家在会稽一带也不过是个小世族,若不是孟家大儿子有些本事,一般人还不见得晓得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马世伯也宠着自己的独子,居然任凭他这般胡闹,胳臂都弯到别人家去了。”少年又是一声鄙夷地轻笑道。

      墨儿并没有顺着主子的话继续添油加醋,却是侧着头专注于某处,过一会儿后突然说道:“孟公子似乎又去折腾后山那些可怜的鸟儿了,这次不晓得是躲在哪个角落,听起来声音比昨儿个远一些。”

      “说他没那个才性,却是挺固执的家伙,这都几天了?三更半夜的也不肯让旁人好好歇息。”少年约莫也是听到后山隐隐传来的几声尖锐的声音,虽然语气仍有些不屑,却又多了几分欣赏。

      “想来怕是得等到哪日孟公子认清自己学不来弹琴这个事实后,才会放弃学琴的念头,进而停止这般扰人清梦的傻事吧,况且小的以为孟公子不过是个没出过门的小娃刚学到新鲜事物,自然是兴致勃勃的,怎样也想要弄出点成绩来,不过这新鲜事物哪止一件两件?明日不就有个射箭的课吗?上次孟公子躲懒没去上课,明日却不能再躲的,说不准这一去后,他又想着如何才能箭箭射中红心了。”墨儿笑盈盈地说道。

      只不知这个墨儿是真的识得人心,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叫他说中了这件事,然而真正的原因仅有孟芳夏自己知晓吧?

      上次的射箭课,孟芳夏因为前一夜还在练习弹琴,双手有些使不上力,故而称病未至,司徒夫子虽然有些不满,但看在马文才的面子上,也没有恶言相向,只是对马文才说下次一定要看到孟芳夏来上课,他不喜欢会缺课的学生。

      孟芳夏知道射箭不比弹琴那等风花雪月之事,弄个不好是能出人命的,她本来也不大想去,毕竟能不能拉动弓弦还是两说,在琴艺课上已经丢过一次脸,她实在不想再丢第二次。

      但是那天下午,梁山伯为了祝英台早上练习射箭,却使力过度而拉伤手腕的事,特地跑来向马文才询问有无伤药,孟芳夏坐在那里看着梁山伯一脸紧张的模样,又见马文才彷佛也颇为关切地问了几句,还亲自拿着药瓶,随梁山伯去了隔壁房间。

      好奇的孟芳夏自是跟在他们身后过去,她站在门外看见祝英台扶住手腕,银心在一旁小心地替她揉着伤处,祝英的双手不止手腕间红肿,连十指也有不少擦伤,祝英台明明应该很痛的,她却紧咬着牙,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流下来。

      马文才没有把伤药交给梁山伯,而是递给站在祝英台身旁的银心,让她替她家小姐敷药,银心感激地对马文才谢了又谢,才替祝英台上药。

      “多谢马兄,都是英台学艺不精,自己受了伤,还给你们添麻烦。”祝英台疼的额角都冒出冷汗了,她还是依旧谨守规矩,没敢露出不合宜的举止,强装出一丝笑容向马文才道谢。

      “无妨,拉弓射箭本来就是件吃力的事,即便是我自己初学之时,也曾受过几回伤,所以随身备有伤药已成了习惯,既非特意所为,祝贤弟自不必放在心上。”马文才浅笑地安慰着祝英台。

      祝英台见马文才的话颇有诚意,便笑着点下头,在侧过头时,见到门边的孟芳夏,脸上的笑容却不由自主地敛了几分,显然对孟芳夏还是有些芥蒂,她又回头看向马文才一眼后,才缓缓低头瞪着手上的伤。

      “爹爹总担心我在外面吃苦受罪,又说自己常居内宅深院,哪里晓得外头的险恶,可是这段时间里,我却有幸与山伯结拜,还识得了马文才这样品德高尚的世家子弟,虽然也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但总是伤不了我的,不过马文才也真够倒霉,怎么就和那种人住在一起?若非马文才看起来比那个姓孟的强一些,我还真担心马文才会不会遭受什么非人之事。”祝英台低着头时,心里面一直转着这些心思。

      然而祝英台的想法,在门里门外的这几个人想当然尔是不知晓的,不过饶是自认心静如水的孟芳夏在见着祝英台这般的待遇之后,不知怎地心里生出些许羡慕,心想若等祝英台恢复女儿身后,还不知道那两个人会是如何的目不转睛呢,于是在想到同为女子之时,孟芳夏选择了奉行‘同性相斥’的最高信仰,决定下次上射箭课,她一定不能缺课了,她相信她的程度不会比祝英台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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