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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迷失过后 ...


  •   22岁的时候,不二出了场车祸,醒来后失去了过去五年的记忆,并且在众人的侧目下改掉了N 多恶习,唯一完好如初,不动如山的习惯是对芥末和仙人掌的特殊嗜好。

      23岁的时候,不二有了记忆中第一个恋人。然而天才的思维仍然极其天才,不二爱上的不是温婉可爱的女孩,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少年,幸村精市——幸村财团总裁的私生子。
      第一次和幸村相遇是在偏远的温泉之乡伊豆,三月的草长莺飞,白云飘飘之中,刚动过手术的幸村以为自己看到了阳光下的精灵。那人有着蜜色的头发,细碎的贴在白皙的脸颊上,清风拂过,轻扬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两弯新月尖尖,身形纤巧却不柔弱,就那样手持相机左拍拍,右照照,蓦的寸许镜头里缓缓流淌过深蓝的长发,紫色的眼眸,轮椅中苍白的人儿正怔忡的望向这边。呵呵,一个有趣的人呢!
      于是在这个暮春的乡间,不二邂逅了幸村,幸村也首次见识了不二湛蓝如海天的眸。
      于是,后来的一个多月里,村里的人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一个白衣栗发笑颜如花的青年推着轮椅上绿衣蓝发的少年走在乡间的林阴溪涧上,只见白衣的青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然后两人一起洒下串串轻笑,那平日脸色苍白的少年脸上也会平添一抹红晕,紫眸里漾着的深深地喜;不久,绿衣的少年不再坐在轮椅上,而由白衣的青年搀着,言笑晏晏的走过初升的旭日和滴溜溜的鸟鸣;再后来,那少年的病似乎好了,两个人并肩徜徉在乡间每条小路上 ,夕阳中,热午后,一个扛着相机跑前跑后四处乱拍,另一个在旁边满足的望着,俨然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接下来是长达半年的杳无音讯的离别,然后是圣诞的重逢。

      记得那个飘雪的黄昏,裹得熊一样的不二摘下厚厚的围巾笨拙的围到幸村的脖子上,眼里洋溢的尽是满满的宠溺。
      从这以后每一个冬日的清晨不二都会带着那样的宠溺给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幸村围上围巾,如同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
      当圣诞的钟声响起,不知道是谁主动,抑或本就是造物的作弄,只是当二人回过神来四片略显冰凉的嘴唇才急急得分开,分开后是红热异常脸庞。
      当时,矮了一头的青年若无其事的开口:“呐,精市,我们交往吧!”

      第二天,幸村从那从未属于自己的“家”中搬了出来,搬到了城西一所小公寓——他和不二的家。
      于是,二十四岁的不二带着他的宝贝仙人掌和芥末开始了与幸村的同居生活……

      25岁的时候,不二终于举办了个人摄影展。
      开展那天,人山人海,都冲着天才摄影家不二周助出道三年来的首次个展而来,青梅竹马佐伯也专程从德国赶来祝贺。
      那个银发青年看着面前你侬我侬的一对小情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思。而当事人正激烈的讨论晚上是在家吃还是出去吃,之所以时至今日才为这种问题喋喋不休,是因为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吃到最地道最正宗的芥末大餐。
      天才的眼睛即使是在唇枪舌战中也不会闲着,就这么东瞟一下西溜一圈,一下子瞄到远处一个红发微翘如红色大猫的大男孩激动地要往这边冲来,却被赶上来的留着两缕额发的鸡蛋头青年急急拉住,他在他耳边激动地说着什么。或许是在劝猫咪不要太冲动吧!不二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念头。可是自己真得不记得曾见过这两个人阿。
      待与爱人商定晚上留守自家后再去看那两个青年时,却已不见人影。
      该是走了吧,那两个,奇怪的人。

      那次的影展为不二带来了空前的名望。“天才摄影家”,“光与影的神捕”“千年奇才”等头衔不约而至。不二俨然已在同行独领风骚。

      然不久后的一则“不二周助不为人知的事”这则小小的花边新闻连带着之后的媒体浪潮却给不二和幸村平静而甜蜜的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总有媒体刨根究底的追问二人的关系;不二在德国长大的往事被挖了出来,他出过车祸的事被作为头版曝光在众人面前,甚至还有人查出了那个蓝发少年就是曾经堂堂幸村财团见不得光的二公子。见到有关幸村不幸童年的报道不二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冷冷的拒绝掉媒体的一切访问。

      公寓里,他揽过幸村颤抖地肩,“以后我带你去荷兰,那儿有世界上最美的郁金香花田……”

      26岁生日之后,不二对外宣布了他与幸村的关系。对于他突然坦白的态度,媒体哗然。可是却不知为何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关于不二私生活的报道。后来的后来,有个记者醉后对人说某年的二月二十九号那天几乎所有日本媒体都收到了来自德国的某世界最大黑手党的警告,于是对于不二幸村的关系无人再敢置喙。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不二26岁那年夏天,真田集团继承人真田弦一郎自美国归来,两天后出现在不二和幸村的公寓外。人尽皆知,幸村真田两大财团世代交好,人们不知道的是真田与幸村从小一起长大,虚长几岁的真田更是从小就对幸村家纤细柔弱的私生子有着特殊的感情,而一直受尽白眼的幸村对这个大哥哥也自有着几分依赖。
      一回国就兴冲冲的去到幸村家豪宅,却得知心上人早在一年前就离家在外,和人同居,匆忙找人查到地址,在回来第三天就按捺不住地前往探望。真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确认他过得好,想看他过的幸福,只是想要自己死了那分心,只是希望能平静的送上自己的祝福……
      可是在见到的刹那,一切刚刚筑起来的信念都土崩瓦解的同时也明白了此生他都别想从名为幸村精市的枷锁中挣脱出来。

      从此不二不得不面对一个自己并不愿意常常见到的人,是的,真田成了他们家的常客;是的,不二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没有表情的眼睛每次面对幸村时露出的融化的温柔,不喜欢他总是一幅把幸村捧在手心里的样子,不喜欢他面对自己不断的恶作剧时冰山样的脸上隐忍的表情,不喜欢……

      而每每真田走后,幸村都会对着他发黑的脸笑得一脸幸福,“呐,周助,你吃醋的表情好可爱啊,我好喜欢呢……”而不二总是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狠狠吻住他,然后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精市,以后我带你去荷兰,那儿有世界上最美的郁金香花田……”

      幸村不明白为什么每当不二慌乱的时候就说要带他去荷兰,但他真得觉得很幸福,前所未有的被人依赖的幸福,是的,依赖,不关乎体位,只是一种心里的感觉,总是笑得云淡风清的不二也是一个脆弱的人呢!而幸村希望自己能永远的守在不二身边,永远的独享属于不二的温柔呵护。

      他们同居以后幸村才深深体会到,只比自己大四岁的不二很会照顾人,总能面面俱到:春天,不二会提醒幸村注意身体,小心感冒;早上会准时叫醒睡得迷糊的恋人起床上学,等幸村出来会看到盥洗台上挤好的牙膏和餐桌上丰盛的早餐;秋天是不二的工作忙碌期,他会在外出摄影的同时不忘随时寄给爱人小小的明信片告诉他自己身在何处;中午,不二会做好满桌的菜一脸满足的等着爱人那句“我回来了。”;冬天不二会固执的为幸村围上厚厚的围巾,即使幸村已穿得够暖他还是要把他裹得跟自己一样,像只熊;夜里,不二会搂着幸村坐在沙发上看他喜欢的动漫,网球王子啊,记得这也曾是自己的最爱,看着那群热血的少年,不二不禁纳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碰网球的呢?睡觉的时候,不二会紧紧地抱着幸村,嘴里还呢喃着:“呐,不冷的,精市,有我在呢。”却忘了最怕冷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总之不二是个很体贴的情人呢,幸村最初常常这样想!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不二对照顾人这项工作似乎太过热衷,而且热衷的近乎偏执。早上即使自己已经围好了围巾,那人也会微笑却又固执的解下来用他的手将围巾叠两叠,再给自己系上,甚至每天不厌其烦的重复前一天一模一样的程序。日子久了,幸村原本因被宠溺感到的幸福慢慢的就被心底日益扩大的困惑和不解所取代,他那太过认真的表情忽然让幸村有些害怕。好多时候他都想拉住那个忙碌的身影问问他他对面的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他每天都重复着一模一样的事情,一模一样的微笑,一模一样的关切,一模一样的要带他去荷兰的承诺……可是,看着他好像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的样子,即将出口的问题就又无奈的被吞回肚子里。
      这样,或许便好……

      27岁的时候,不二与幸村为真田的事大吵了一架。最后,幸村跑了出去,摔门而出前,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我不只是你寄托怀念的人偶,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自己的心……”
      望着被摔上的门,不二脑子忽然一团迷糊,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只是看到真田邀幸村一起去买仙人掌,只是突然听到真田在幸村面前提起郁金香三个字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离开……

      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然后听到了那个让他痛得不敢面对的消息,这样的事,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我面对第二次,为什么……

      心更加倍的痛了起来,混沌之间,似有所感。
      是谁在冬夜里搂着我,温暖我冰冷的手脚?
      是谁在冷着一张脸罗索念叨着春天到了,小心身体?
      是谁在耳边低沉的叫着Fujy,起床了?
      谁的面容冷峻却难掩两眼的宠溺柔波?
      是谁陪着我吃芥末大餐边狂灌水边念叨着味道不错?
      是谁在感冒时哄着我说乖,吃完药陪你去买仙人掌?
      是谁总是在出门时为我围上厚厚的围巾?
      是谁在如血的残阳中信誓旦旦要带我去荷兰看世上最美的花?
      谁的双手在车子即将颠覆的瞬间为我撑开一方天地?
      又是谁的温柔笑颜消失在满世界的血光中……

      “我好像真得忘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了呢!呐,Te……”

      不二二十八岁生日那天,从荷兰传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邮件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死者:不二周助;
      国籍:日本;
      死亡原因:自杀。
      附:从某小镇郁金香花田上方的索桥上跳下,当场死亡。遗言称将视网膜连同对不起交送日本公民幸村精市。

      又一个五年后
      荷兰---伯莱镇---郁金香花田

      夏日的风带着热气拂过田间,拂的朵朵郁金香摇曳生姿,拂的那人白衣飘飘,蓝发飞扬,拂的靠近的脚步还有轮椅滚动的声音略显零碎,却仍一丝不苟。
      白衣人面前摆着一幅画架,尚未完成的郁金香花田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分外动人。他一手托着颜料盘,一手执着画笔,抬头看一会眼前的花,又埋下头,手不停的动着,颜料眼见是越来越少。看样子,他今天已经在这待了有些时候了,而那幅未完成的画显然也不是才动笔一天两天。

      又一阵风吹过,那人忽的转身:“呐,两位先生,长久的盯着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他的背影可是很不礼貌的呦!”这才看清那人蓝色及肩长发的护卫下竟是一双紫色却泛着蓝的眸子,剔透晶莹的紫和湛湛如海天的蓝竟意外的融入在一起,幽幽的。
      乍见他奇异的眸子,一直位于他身后的两位“不速之客”眼底都有一瞬的失神。
      而画画的男子似乎也诧异于眼前看到的景象,一个原本应该很高大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手端正异常的搭在腿上,长长的腿下边是虚晃的裤腿。这人遭受何种变故,竟残废至此?连那冷峻的脸都有半边不复应有的俊美。他,原来又该是怎样风度翩翩的人啊!白衣青年在心中叹息。再看站在轮椅后方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尤其是那奇怪的发型,本来的一头浅发却因前额突兀的两缕显得有些搞笑,但那张脸,是绝对的温和充满善意。
      在哪见过他呢?想不起来了。
      见对方两人只是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得出神,他淡淡一笑,“它们不是我的东西呢,五年前我在一场车祸里失去了双眼,这双眼……是我最心爱的……”
      站着的那人露出了然和似乎能包容一切的宽容的微笑,轮椅上的人却仍是冷冷的没半分表情,更不要说想从上面看到些微的情绪波动了。看着他的脸,幸村下意识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们倒是同一类人呢,只不知这人是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你的眼睛很漂亮。”声音低沉而沙哑,看来他不光手脚残废,就连声带都曾受过巨创。
      “……”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和冒昧的话语让幸村有些不舒服,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直在画?”好似不经意的转换话题,似乎不愿让眼前的人为难。
      “啊,嗯,一直在画……一来到这里就开始不停的画。”不知是否因为感觉到了那两个人的相似,幸村竟对他萌生了一种亲切感,便也不似平日那般不大理人了。
      “为什么?”又是一个问句,纵然肢体不全,纵然需要仰视对话者,却仍难掩天生的威严与气势,字字逼人。
      为什么?有些愕然的抬头,那人却好像并不感觉唐突,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有没有必要提醒他它们这是两个陌生人的第一次见面阿。可是,
      “当我把这片郁金香画完,或许……或许他就会原谅我……”
      答案从心底呢喃而出的同时,那分渐淡的忧伤却又蓦的浮出水面,血淋淋红惨惨的那是什么,耀眼的阳光下何时多了只翻飞的蝴蝶,白得多么透明……是什么人在耳边轻轻的描述着郁金香的花,郁金香的叶还有被郁金香掩映着的古朴小楼,“你去过荷兰?”是谁在忍不住的开口询问,是谁漾着一丝迷茫的脸却笑得那般云淡分清,“没有哦,当然没有,哦,或许应该说在我现在的记忆里没有去过,但那五年……呵呵,这些你就当是我这个天才自己杜撰出来的吧!”这么详细的叙述真得可以是凭空杜撰出来的吗?心底当时的疑问竟又在这时浮上心头,“我的……呃……”
      “抑或他从来就没怪过你!”是谁的声音如此笃定,茫茫然的抬头,这人怎么还在这。
      “……”
      “他爱你,不是吗?一个人对自己的爱人是永远不会有怨恨的,或许他只是无力承受,或许他只为了你更加自由……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吧!”
      这个冷峻看似不多话的人,却在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面前一口气吐出这么长的句子,怎能不让人意外,但此时的幸村却有一种晕天眩地的错觉,我的……我的周助,他是不会怪我的吗……
      待回过神,那人已由身后的人推着,渐渐就要离开花田。忍不住开口,
      “你,请问你叫什么?”问完才惊觉自己的失礼,不敢奢望答案却又有所期待。
      “手冢,手冢国光。”
      清冷的声音随着花田里的风远远飘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迷失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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