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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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谢谢你，你快回去休息吧。”隆巴顿教授在结束巡视后对汤姆说道。汤姆出于级长职责，这几天一直在陪同轮班教师们查夜。
汤姆向隆巴顿教授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点点头：“晚安，教授。”便转身向楼梯走去。
汤姆并没有马上回宿舍的打算——夜晚的霍格沃茨城堡很适合人漫步沉思。他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路过的墙上的油画里，偶尔某位中世纪的主教会被惊醒，用威严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汤姆并不受此打扰，他甚至颇为享受一个人在古老的城堡里游荡，这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就好象他很久很久以前也曾这样走过霍格沃茨的廊厅。
又是一场大雨，雨水敲打在走廊一边的彩色玻璃窗上。汤姆在一扇窗前站定，潮湿的夜雨夹着风从缝隙里扑倒他脸上，汤姆深深吸了口气。他喜欢雨天，这让他觉得安静。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玻璃窗上的神秘彩色符号，粗糙的磨砂质感向他温柔地低语，仿佛在泄露来自远古的密信。霍格沃茨藏了很多秘密。在白天，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掩盖了她的阴郁迷蒙的往事，但夜幕降临后，城堡显出她天真残忍的本性。连同住在城堡里人，都显露出几分谜般的光彩。
就像哈利波特。汤姆的脑子突然折了个方向。该死的。
汤姆不悦地抿紧嘴唇。他这几天就没法把哈利波特赶出自己的脑子。他怎么能呢？当那个男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他的生活，不带一声解释。每天的用餐时间，他们坐在同一间大厅里；每个课余空隙，学生们都在叽叽喳喳议论他，连图书馆里都不得安生；更糟糕的是，那个男人还是他的老师，他不得不与他在一间小小的教室里带上两个小时。
梅林啊，真是折磨。汤姆恨恨地想着。
出于某种诡异的心照不宣，他们在课堂上从不对话。波特教授似乎把汤姆当成有颜色的空气，汤姆也从不在波特教授的课堂上发言或是出风头。但是汤姆恼怒的发现，自己常常会不自主留意波特教授的一言一行。他看着他怎样指导一位格兰芬多挥舞魔杖，他看着他微笑着给马尔福加十分，他看着他耐心解答罗丝妹妹的一串疑问，他看着他——怎样完全忽略掉汤姆·韦斯莱。汤姆总是第一个完成课堂任务，但波特教授并不惊讶于他的天才。汤姆不得不握紧自己手中的魔杖，遏制住想要揪着波特的领子怒吼的冲动。
他不在乎，汤姆一再提醒自己，他不在乎这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的看法。
汤姆疲惫地叹口气，转身向地窖走去。下雨的深夜，城堡里似乎格外的黑，夜色被雨水晕染地格外粘稠。汤姆顺着魔杖里射出的光，小心翼翼地走着，他可不想引来坏脾气的管理员，来责问他
为何深夜还没上床。
就在这时，汤姆转过一个拐角，生生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真抱歉！”汤姆敏捷向后退一步，心里已经盘算起怎样给自己开脱，但他的思考在他看到来者的一瞬间顿住了。
哈利波特挑了挑眉，没说话，眼睛扫过汤姆被雨水沾湿的衣领和前襟。
汤姆还在踌躇，沉默在两人间无限拉长——尴尬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
“那么，”哈利波特第一次对汤姆开口，“韦斯莱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宵禁后仍在城堡里闲逛呢？”公事公办的语气，甚至哈利波特的眼睛都没有看向汤姆的脸。
汤姆轻咳了一声，也以毫无起伏的语调回答：“我协助隆巴顿教授巡查，先生。出于作为级长的职责。”
波特教授的眼神闪了一下，目光扫过汤姆胸前的徽章，轻声说：“啊，对，你是斯莱特林的级长。我居然忘了。”最后几个字声音很小，似乎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汤姆此时虽然表面很是镇定，但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念头。他第一次和哈利波特挨得这么近，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几乎能看清哈利下巴上的胡茬——很显然，这个男人还没有回房洗漱休息。汤姆一瞬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向哈利波特问个明白。
看汤姆没有搭话，哈利语气再次生疏起来：“似乎你的职责已经履行完了，我建议你现在还是回宿舍去吧，韦斯莱先生。”说完，他转身欲走。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在汤姆的脸上停留了一秒，汤姆屏住了呼吸。那是个奇怪的眼神，汤姆一时猜不透。
哈利波特的背影不一会就消失在汤姆的视线中，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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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夜游。汤姆轻车熟路从有求必应屋里出来，轻手轻脚返回地窖。可惜，这一次他没什么好运了。
管理员手中的提灯晃得汤姆眼疼，他不得不眯起眼看着管理员愤怒的脸：“啊哈，逮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子！还是级长呢，看看校长会怎么处置你！”
汤姆并没被吓到——一个哑炮而已，汤姆对管理员这种行径很是看不上，冷淡地打了个招呼：“克林先生。”
汤姆没说出口的蔑视让克林更加愤怒，突然身后揪住汤姆的后衣领，作势要把汤姆拽走。就在汤姆打算掏出魔杖、施一个遗忘咒了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争吵。
“克林先生！”
汤姆瞪大眼睛，迅速扭头，看向身后——哈利波特已经几步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睡衣。
克林不情愿地松开拽着汤姆衣领的手，对哈利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轻声说：“波特教授！你怎么这么晚了——”
汤姆赶紧离开克林身边，一边整理着自己被弄皱的衣服，一边打量着哈利波特——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哈利神色平静，对克林微微一笑，向着汤姆的方向点点头示意说：“韦斯莱先生刚从我办公室里出来——关紧闭，你知道的。所以他今天回宿舍很晚，希望你不要在意。”
克林有些尴尬，但哈利这番话说得很得体，也颇给他这个管理员面子，倒让他有些威风起来。他狐疑地打量着沉默的汤姆，故意恶狠狠地问：“是这样么，小子？”
汤姆心里虽惊涛骇浪，但面上还是镇定冷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哈利的说法。
哈利双手轻轻一拍，对着克林快活的说：“好啦，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克林先生，现在已经夜深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教职工两人互道晚安后，克林拎着晃悠悠的灯，消失在走廊深处。
汤姆和哈利站在空旷的廊厅里，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汤姆偷偷瞅了哈利一眼，哈利看上去似乎不知道该拿汤姆怎么办。哈利咳了一声，对汤姆说：“我不想过问你究竟为什么夜游，但你现在赶紧回宿舍去，韦斯莱先生。”说完，哈利似乎准备离开。
汤姆突然觉得恼火起来，几天来积攒的各种情绪一齐拥进脑子里。凭什么，这个男人就这么自以为好心的来给他解围，然后就要把他扔在这，连一个解释也吝啬于给他？难道他以为汤姆·韦斯莱是一个什么小玩意，随他心情爱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吗？是他哈利波特应当感到羞愧、来乞求汤姆的原谅！
就在这年轻人的一时意气中，汤姆向前跨了一步，死死拽住哈利的手腕：“等等！”
哈利的身子僵住了一瞬，随即镇定下来，向汤姆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韦斯莱先生？”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愠怒，足以让汤姆谨慎地放开哈利的手腕。
哈利冰冻的绿眼睛盯紧汤姆，汤姆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但愤怒还是占了上风：“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意思，波特教授。”汤姆刻意抬了抬下巴，扯了个假笑。他知道激怒哈利波特是不明智的，但他现在该死的想打碎哈利冷淡的面具，让面前的男人冲他怒吼、咆哮——情绪让人软弱，而汤姆迫切的想触摸这个强大男人的弱点。
哈利对汤姆的激将确实有些不悦，但怒气仅仅被克制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神情依然纹丝不动。“我不知道你是指什么，韦斯莱先生。”哈利的嘴唇几乎没动，硬是挤出几个字来。
走廊墙壁上，一幅油画被两人吵醒了，黑暗中传来轻咳声。
汤姆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哈利的眼睛，低声说道：“我认为我们最好换个地方‘详谈’，波特教授。”
哈利似乎下意识想要拒绝，但他略一沉吟，终于向汤姆微微点了点头，简单甩了句：“我办公室。”便转身就走。
在哈利转过身去时，汤姆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跟上去。汤姆从未注意过，霍格沃茨城堡在夜里是这样黑，大步走在前面的哈利波特时不时又隐匿在黑暗里，只有魔杖尖的那点豆大的亮光为汤姆指引方向。汤姆小心的与前面的男人保持距离，手里紧握着自己的魔杖——以防万一，汤姆提醒
自己。
就这样，两人转过无数个走廊、楼梯和角落，最终停在七楼某处的一扇门前。哈利直接推门而入，用魔杖顺手点燃了蜡烛和壁炉，在办公桌前坐下。汤姆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就直接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顺便不着痕迹地打量哈利波特的办公室。
房间装饰很简单——或者用更合适的说法，房间压根没什么装饰。最简单的桌椅板凳，散乱的报纸、学生作业和各类书籍，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器物，正在房间各处嗡嗡作响。汤姆敏锐地猜测，这房间就像是临时布置的，也只为临时之用。
一时间，坐在桌子两旁的人似乎都无话，斟酌着怎样开启话题。汤姆到底年轻气盛，最先开口：“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波特教授。但我提出想和您谈谈，因为我想要一个……解释。”
在室内烛光的照亮下，两人的面庞都显现得很清楚。哈利似乎一时间没听见汤姆的话，只是目光在汤姆的脸上摩挲着，微微皱着眉头。哈利的上身慢慢靠向椅背，眼里却没有放松之色：“……解释，韦斯莱先生？你想要什么的解释呢？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解释的。”
汤姆被哈利的目光戳得有些疼，轻声说：“但您是我的教授不是吗，先生？而且我确信，您是唯一一个能为我提供这个解释的人。”
汤姆的声音很轻，在黏稠的黑夜里沾带点暧昧的气息，撩动着哈利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哈利仍带着那副古怪神色，看着汤姆的脸不说话。
“您瞧，这几天晚上我夜游的次数比较多——对于违反了校规，我很抱歉——但我有一件事想要确认，才不得不如此。您一定去过夜晚的禁林，是吧？您的那些传说确实把禁林描述的相当美丽。我也出于和年幼的您一样的好奇心，带着我的疑问，走进禁林，希图寻求某些真相——而禁林，一向如此诚实，确实向我昭示了我想要的真相。”汤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绝不会承认，他是在暗自希望哈利波特能主动打断他，把事实向他和盘托出。
哈利确实开口了，只是不是汤姆想听的话：“禁林不会向人昭示什么，韦斯莱先生。它只会给你线索——一些往往把你带上错误方向的线索。”
汤姆强行按住喷薄欲出的怒气——你为什么不能向我说一次实话？——依然用轻柔的调子说：“但禁林确实给我线索了，先生。您猜我遇到了什么？”汤姆紧紧盯着哈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一条蛇，先生。”
哈利猛地坐直身体，深绿色的眸子里风暴呼啸而过，但霎那间又归附平静——但汤姆已经看到了。汤姆的嘴角不自主的扯出一个假笑，虽然他现在完全没有笑的心思——但哈利波特的失态如此弥足珍贵，确实值得一个表情了，不是吗？
不待哈利打断，汤姆加快了语速，急待看到他的话产生的后果：“没错，就像您猜测的那样，那条蛇和我……交谈了。我是个蛇佬腔。我很震惊，没错——但我更惊讶于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您确实向我父母交待的很彻底，教授——我们家方圆两英里都是无蛇区。”
哈利嚯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汤姆，急促地说：“不管你由此得出怎样的结论，我都确保那是一个荒唐的结论！韦斯莱先生，你——”
“荒唐的结论？！”汤姆抬高了声音，打断了哈利：“我能得出什么荒唐的结论呢？考虑到我是蛇佬腔这个事实只可能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结论？”哈利犹豫地说，脸上突然挂满了迷惑。
汤姆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到现在还想要否认。急待在辩论中取胜的渴望压倒了理智，汤姆直接吐出答案：“您是目前在世的唯一蛇佬腔，教授！还是我应该改称您为‘父亲’？！”
有那么一瞬，汤姆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哈利波特显然被汤姆的话砸晕了。但很可惜，还没等汤姆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滋味，哈利反应过来了，而且是汤姆完全没预料到的反应。
哈利波特的脸上绽放出如同少年人一样的促狭笑容，随即仰头大笑。
即使过了很多年后，汤姆·韦斯莱也将这个时刻视作自己的耻辱之夜。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