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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深梦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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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顾岁岁,念朝朝,浮生未歇,断负总多情。
剑指封喉,气息未乱,杀招已现,十五瞳中一闪而过的紫光,在夜中分外诡谲。剑花一挑,正对前方,阿鸾微微一笑,白衣出尘,脚步未动,杀意离他十步时就化成一缕淡淡的微风。
十五冷笑一声,已然不是白天的样子,紫眸毕现,妖气猎猎。开口,那低沉的音色,慑人心魄,酝酿着万种风情:“鸾神殿下,莫不是想用那姑娘牵制我。”
“魔君,别来无恙。”阿鸾淡然颔首,还是那副冷清的调子“殿下功力竟退至这般地步,显然是与宿主不合,这只是个孩子,还望殿下放他一命。”
“哼”十五轻哼,凤目陡然森冷,咬牙道“若不是你们,我何需要借用凡界的身子,不过”十五话锋一转,忽而又笑了起来,婉转多情“这身子的主人,倒是和我做了个好交易,他心中的恨意,我极喜欢的,尤其是见到你时···”
微微伸舌,从唇边划过,魅惑天成。
“是我小看了这孩子,居然能和魔君大人做交易”
“你小看的人,又何止他,当年的甘蔗精,不知鸾神殿下可还记得”魔君收了杀气,斜斜地靠在一旁,满是得色。
阿鸾神色一凛,周身化成出巨大的白雾,一缕金光在雾中交缠,电光火石已至魔君面门,魔君眼中大骇,却看那金光在离他半寸后,顷刻又不见踪影,周遭只剩阿鸾冷声警告“你若动她,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魔君心中后怕,转念又勾了勾嘴角,紫眸划过一丝狠色“为了那小甘蔗,现在不敢杀我,日后便不一定杀的了我,只入了情字,便是你的万劫不复,哈哈哈”
墙外,花精化作一朵红杏,无声地看着一切,她接了玉帝的旨意,前来协助鸾神共退魔君,竟又遇见那女子,不掩厌恶,心头一动,已有了计较。
(八)惊回梦一场,欲归不得归,海角百年身,天涯隔世尘。
糖糖正在湖边浣衣,小小的木槌拍打着,手背随意擦了把额上的汗,眼角不经意看到一个影子,转头,女子一身红衣,目光若有所思。
这村里极小,家家户户都是熟识,阿糖见是生面,微微一笑主动开了口,“姑娘是路过还是找人?”
女子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转瞬换上了笑脸“姑娘,叫我杏儿就好,我来寻我家少爷”
“你家少爷”糖糖思索着,“村子里没有生人阿”
杏儿眼中带泪,瞬间就跪在了糖糖面前“姑娘不要骗我了,你身上有我家公子的味道,我怎会认不出”。
阿糖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已慌了手脚,赶忙扶起她,一想已经明白了大概,小心问道“你家少爷可是阿鸾?”
杏儿点着头,泪眼婆娑“姑娘带我去找他可好,少爷这一走,放着亲事不管,家里已是乱成一锅粥了”
“他已有亲事?!”阿糖面色一白,笑容瞬间凝固下来,僵硬着开口
杏儿看在眼里,心头冷哼一声,一把抓过她的手,言辞恳切“我家少爷不是不是一般人姑娘若帮我,必有重谢!”
“我当然知道你家公子不是一般人···”阿糖恍惚开口,脑中空白一片,他竟有亲事,再抬首,笑容牵强“姑娘随我来吧,阿鸾公子在我家”
庭院内,萧瑟毕,冷风绕。
阿鸾目及糖糖身旁的花仙子,目光冷了三分,言道“你来干什么”
杏儿有几分胆怯,不自觉地往阿糖身旁缩了缩。
“鸾公子,这位姑娘找你”阿糖在门口望他,似隔着千山万水。
她叫他鸾公子。
阿鸾眸光如水,有淡淡的柔光,伸出手来“阿糖,过来。”
糖糖盯着他,一副迷惘的表情,并未上前,重复道“这位姑娘找你”
杏儿几步并作,跪在地上,哭的梨花落雨“少爷,奴婢奴婢是奉老爷命来的”
“知道了”阿鸾并不看她,淡淡道。
糖糖心有不忍,扶起杏儿,低着头,小声开口“公子家有事,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你赶我走?!”周身气压极低,阿鸾拧着眉毛,薄唇抿得很紧。
糖糖心头一阵酸涩,眼角有泪,悲凉低沉的声音缓缓滑出“我赶你走又如何,你既有婚约,何苦来招惹我!”
阿鸾眼中落寞,透出几分肃杀,一字一句“你竟不信我。”
(九)烛焰残花,飞琼伴侣。恨取分离次,知否那人心?
月色正浓,阿鸾背影寂寥,看不出表情。
糖糖一阵慌乱,杏儿痛斥道“不许乱动!少爷灵力高深,你若泄了半点气息,我可藏不住你!”
是夜,糖糖受不住杏儿的挑唆,想知道阿鸾的心意,被杏儿摄了一缕魂魄,躺在她体内。
阿鸾未回头,蓦然开口,声线冷清“你来了。”
杏儿服了服身子,忐忑答道“殿下,天有异变,魔君的事不可再耽搁”
“既是商议魔君,婚约的事又何须你多嘴?”阿鸾淡淡一瞥,眼中冷光乍现。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阿鸾,傲然天下,冷漠如冰,糖糖捂着嘴,小心收拾着自己的情绪。
杏儿不敢看他,硬着头皮答道“西海公主情深意切,这婚约当时已是陛下应允,殿下下凡后,公主日日担忧,杏儿也是心疼公主···”
“罢了,是我对不起她”阿鸾打断她,眼中有一丝内疚。
“殿下本就是为了魔君而来,切不可再儿女情长,如今再不下手,待魔君完全适应宿主,天将大乱!”杏儿长跪道。
“我自有分寸”阿鸾掸了掸衣袖,眼神微眯:“杏儿,你逾矩了”
杏儿背后冷汗涔涔,跪着往后挪了几步,急急道“殿下本就是为了除魔君才接近糖姑娘,如今魔君大成,我有陛下赐予的结界,定能保糖姑娘无虞,还请殿下三思”
“你近日胆子到了越发大了”阿鸾慢慢上前,一挥衣袖,阿糖只觉得周身一阵刺痛,再睁眼,就看到一脸错愕地阿鸾看着她。
阿糖只有一魄,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泪眼滂沱,眼中已是绝望。阿鸾将她小心地放手中,已有怒意 “杏君,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息怒,杏君奉陛下之命,不得不从!”随即袖口一翻,一道红光射出,直直飞向阿糖。
这一招来的极快极猛,又是玉帝钦赐地宝物,阿鸾大乱,心中念着封印,只见那光越来越近,手腕猛然吃痛,下意识松手,待回过神来,阿糖已在十五怀中。
十五眼眸如血,剑光一扫,杏君已飞出好几丈远,杀气飞天“你竟伤她。”
树叶唰唰的落下,夜晚的风很凉,刮到脸上就好像数九寒天般冷冽,阿糖倒在十五怀中,慢慢恢复了力量,往事一幕幕划过脑海,杏儿的话犹若在耳,终究尘埃落定,一片死灰。
那双晶莹澄透的眸子紧锁着对面白衣的孤影,像是裂了缝的琉璃,里面的情绪支离破碎,颤抖着开口
“你骗我”。
阿鸾站在山间,衣袖拂动,垂下眼看着她,眸光沉了沉,结成一片漆黑幽森,薄凉得教人心惊。
(十)枫林凋,寒雁悲,相逢前生,复覆春秋
“鸾神殿下,你也学会了用这么不耻地手法了”十五勾起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森冷如刀“若是用她伤我,我定毁天灭地!”
“你不是魔君”鸾神淡淡道“若不助他,你尚能留得一命。”
“我若不借他之力,恐怕现在我手中只有阿糖的尸首罢!”十五忿忿道,猛然精光大起,妖气大盛,周遭一片死寂,十五念了个决,剑花一挑,飞向阿鸾。
阿鸾身形一动,衣袖轻拂,白光乍现,汹涌绵长,将剑气包裹在内,转而又推向十五。十五拧眉,剑锋从空中劈下,大喝一声,“破!”
劈开白雾,一跟长笛却从雾中显现,犹如飞镖奔向十五。
十五已经躲闪不及,堪堪避开要害,捂着肩膀,吐出口血来。
“十五!”阿糖瞳孔一缩,按住十五的伤口,鲜血潺潺地涌出,吓坏了她。
“咳···我没事,乖,别哭” 十五嘴角还带着殷红的血丝,看向来人,眼中却恢复了然“你赢了”。
阿糖淡然起身,挡在十五身前,看着阿鸾,睫毛微微颤动。
“原来你不是妖,是仙”
“你”鸾神皱着眉,神情在月华下显得朦胧一片。
“我问你,你可有婚约”
“有”
“你可是为了魔君而来”
“是”
“可··可他是我弟弟,你要杀他?”
“对”
“若我不让呢”发丝在风啸雷鸣中猎猎而舞,糖糖眸中的情绪却冷到了极点
鸾神神色冷淡,低声道:“你让开,现下魔君还未附体,还来得及。”
“除非你先杀了我”
阿鸾眼神焦急,看向她身后,“糖糖,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糖糖咬着下唇,没有让步,喉间突然一凉,冷气森森的剑锋已经抵在咽喉处,杀气荡漾十里开外。
阿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眸子,漆黑幽深纠结在一块,已是一片灰败。
他的剑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架上了她的颈脖,剑锋呜咽,只要她再动一步,地上便就是她的尸首。
她还在多情什么,他本就不是为她而来,何苦再自取其辱。
“鸾神殿下,好久不见阿~”身后一个妖娆地声音响起,阿糖怔怔回头,十五一双紫眸,似笑非笑
“小丫头,我可是答应了那人要护着你的,你要好好呆着”转手起了个结界,将她困在里面。
转身,手气招落,已比先前快了数倍不止“若不是这小子给我争取了时间,鸾神殿下,看不清楚我是谁!”
空中两人厮斗起来,飞沙走石,阿糖拍打着结界,慌乱地看着外面的两人,身子陡然一轻,回头,杏君满是恨色,一条皮鞭直抽面门。
“阿!”
仅仅一瞬,又好似千年,魔君眸中紫光一暗,被十五掣肘住的身体再也动不了分毫,心道一声该死,已是转身奔向糖糖。
阿糖还未看清,只见魔君一手抓住鞭子,然而鞭子上的粉尘已悉数撒向了她。
身后,鸾神犹疑了片刻,却知不能再等,抬首,剑锋已插向十五的胸口,一剑贯穿。
阿糖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声音已是绝望“不要!!!”
十五握着软鞭地手还在滴血,滚烫的血珠沿着手腕砸在阿糖的脸上,混合着眼泪缓缓落下。
良久,阿糖抱着没有半点生气如同尸体,目光呆直的张开双手,看着掌心内晶莹的泪珠如蒲公英一样慢慢飘向消散,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鸾神微微转头,声音干涩“阿糖”
糖糖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还有红色的血印,触目惊心“鸾神殿下,我想起来了。”
阿鸾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
糖糖倏然记起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个甘蔗精,也在这个小村,那时的鸾神殿下还是少年人模样,那个少年的笑意长相,柔光满目,而她就在梦境的这一端,张望他彼端的背影。
生死场,夜忘川,黄泉道。
依稀如昨。
(十一)一颦色舞一华池,一笑回眸一片痴
“姑娘,你等的人还没到么”孟婆递过去一碗茶。
阿糖一饮而尽,笑容荒凉“怕是等不到了”她在忘川等了三百年,却没有看见她的十五,这些年仓皇流逝的岁月顿时碎作指尖的粒粒尘埃。
“阿婆我要走了”糖糖转身,有几分落寞。
“丫头,你喝了我三百年的孟婆汤,还没有忘记,执念太深,放下才好。”
“执念么”糖糖喃喃道。她什么都没有了,鸾神殿下骗了她两世,魔君已死,只一个十五,也不肯还给她么
南天门
明明是最清冷的地方,此刻却张灯结彩,仙女在她周围走过,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公主等了三百年总算等到了”
“是阿是阿,她和鸾神殿下当真是神仙眷侣,让人好生羡慕呢”。
呵,今日,居然是他大婚,心中钝钝地疼,阿糖苦笑,她现在居然还会疼。
毫不费劲地找到了他的宝殿,房内,一袭红衣,比白衣的他多了几分人气。
躲在门口,却不敢再向前一步,她不是应该冲过去质问他,找他要回十五的么,可偏偏是今天
阿鸾听到了门外的异动,陡然一惊,心跳的厉害,几步出去,抓住门口的人儿,“阿糖?”
“真的是你?”阿鸾面容淡淡,却隐藏不住喜悦。
“我来恭祝你大婚。”阿糖跟着笑了起来,眼中却有恨意。
“你来了,就不用恭祝我了”阿鸾拉着她,直直出了门。
一路上重仙婢看见新郎官拉着另个一个女子朝大堂地反向走去,已是哗然一片。
他的手心依然很暖,阿糖有几分烦闷,一把甩开,冷声道“我只是来找你问十五下落的,告诉我你就可以去拜你的堂,这一路已经够张扬了,不用担心我坏你的事,怕是我不用出这南天门已被天兵天将推下诛仙台了!”
“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的”阿鸾皱眉。
红衣刺眼,阿糖偏过头去,冷笑着,带着几分自嘲 “是没人敢动我,都是我自己寻死”。
“十五是前朝的太子,执念太深,被魔君乘虚而入,他是帝王星,你在忘川自然是等不到他的”
“你··你说什么!”阿糖声线隐隐发颤,已有哭腔“十五没有魂飞魄散对不对,他活着对不对。”
阿鸾抹掉她的眼泪,一挥衣袖,诛仙台就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男子一袭龙袍,桃花眼上挑,批着奏折,正是十五。
阿糖伸手想触碰,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镜中的影子,又哭又笑“你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你们放肆!!”一声冷喝打断她。
二人回头,只见玉帝王母一行人急急赶到,玉帝怒斥道“鸾神,像什么样子!”
她倒真是乌鸦嘴,看来这次真的出不了这南天门,十五还在,她也算是了却心事,阿糖刚准备开口请罪,却被一个背影挡住,鸾神蓦然出声“陛下,我早说过我不会娶西海公主,今生是我负了她,怕来世也还不了,魔君已死,玉帝允诺我的,还望兑现。”
“糊涂!”玉帝怒极,指着身后的糖糖道“这个妖精究竟对你下了什么咒,你为她甘下凡间,又用魔君换她也就算了,竟将灵力渡她一半,不然凭她的身子在阴间呆上三百年无恙,又能在天界来去自如,你当朕瞎了不成!情劫不过,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捱?!”
“她恨我,不来找我,我定不会再去烦她,但她现在来了,不论如何,我再也不会放手,三百年前,我说过的话,今日依然,情劫有她在身侧,不破也罢”阿鸾一脸云淡风轻。
阿糖怔怔看着挡在他身前的男子,一时无法消化他话中意思。
阿鸾转头,看着她,温柔如水,淡淡道“前世我负你,让你跳了一次诛仙台,这次我同你一起,你可愿意。”
“他们什么意思,什么情劫,什么魔君,什么灵力,你说清楚”阿糖拉着他的袖子,急急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阿鸾缕了缕她的乱发,藏不住的柔情“跳了诛仙台,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上次欠你的,这次我陪你一起可好”
“你··你若跳了诛仙台灵力就灰飞烟灭了”阿糖半天才憋出一句,思绪已经大乱。
“我只问你可愿意”
“好。”眼眸如波澜星辰,亮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