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尔虞我诈情势易（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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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醒过来时，莲初已经在我床边等候多时了。
“大少奶奶。”见我睁眼，莲初赶忙凑过来扶我在床上坐好，“上午害大少奶奶太过劳累是奴婢的不是，请大少奶奶责罚。”
她低着头垂着手站在我面前，全然没有了从前高傲的样子。我很是不解：从前最不待见我的是婆婆，自然连带着令我在她的亲近丫鬟面前都低了几分。现在莲初对我确实如此恭敬，想来其中变数颇多——可是我只是知道婆婆病着由张绣和代理家事，个中究竟是何缘由却并不知晓。不过现在看来，莲初是来告诉我答案的。
“莲初姑娘这是哪儿的话？先坐下吧。”我示意她先坐下，不要拘礼，又想了想，慢悠悠接上她的话，“不知今日，姑娘那大礼行的，所为何事？”
莲初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我见状便不再追问，默默坐着，等她自己开口。期间雨涵过来给我送了杯微热的蜂蜜水来，又给了莲初一盏茶。莲初接过去，用盖子不停地刮着上面漂着的茶叶沫子，还是不说话。我也不言语，将蜂蜜水抵在唇边，慢慢啜着，余光不时向她瞥过去，看她的脸色飘忽，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不觉我手中的水已经没有了，可是莲初手里那一碗还没有动过。我轻轻唤了雨涵过来，将手中的空杯子递给她，轻轻开口：“莲初姑娘，差冷了，喝了伤胃，不如叫雨涵去帮你换一盏子来，可好？”
“还是不必麻烦雨涵姑娘。”莲初摇摇头，看看我又看看雨涵，“今日奴婢来，是有事想求大少奶奶。不过……若是大少奶奶觉得不值得，不忙这个忙，莲初也是无话可说。”
“这是哪儿的话？”我脸上溢着笑，身子斜斜靠在枕头上面“莲初姑娘都开了口，我若是力所能及，便一定在所不辞。”我心知她是因为初时顺着婆婆的意思待我不好，怕我借着这个机会寻她的不是，故意不给她方便。不过，现在人家对我这个手上并无半点权力的人开了口，倒也能说明现下婆婆已然不待见张绣和了——莲初是婆婆的心腹，莲初口上说着是自己有事求我，其实定然是受了婆婆的嘱托。不然，她不可能突然向我求助。
“大少奶奶……”莲初犹豫再三，手上一直重复着用茶碗的盖子抹茶杯口的动作，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将盖子盖回碗上面，抬起头来，“奴婢想求您帮帮夫人。”
“婆婆一向掌管家中上下大小事务，我如何帮得上忙？”我面露难色，故意显出推诿之意，“莲初姑娘，婆婆不喜欢我，这你也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婆婆病着，家中大小事务都是东厢房的那位管着，若是有事相求，还是去找她更快捷着些吧？”
莲初不出我所料地低下了头，半晌才又将头抬起来，定定地看向我：“这件事，只能求大少奶奶您了。”
“为何？”我反问她。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看着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半晌才继续道：“因为，东厢房那位，存了害夫人的心！”
婆婆病了我知道，这病养了许久都养不好，我也知道。初时王允清向我讲述的时候，我只当是婆婆年岁有些大，禁不住这病痛，再加上那句“病去如抽丝，病来如山倒”的老话，我自然没有起过什么疑心。不过现在莲初的话，却叫我隐隐觉得脊背后面寒毛直竖，丝丝凉气透出来。我不由裹紧被子，靠在枕头上听莲初的诉说和请求。
“夫人她，最初只是在峦儿的百岁宴上多饮了几口，再加上吃得东西大概有些腻，便积了食堵在心里。其实，吃些消食的便也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见了起色的身体，突然就又垮了下去。”莲初左顾右盼一番，才开始了她的叙述，“东厢房那位初时很是殷勤，整日里衣不解带地伺候，药都是自己亲自去熬了端上来的。可是后来，夫人心疼她也是大病初愈，便不准她再去熬药，从那开始，夫人的病便又重了起来。”
我不解。这张绣和当初是装疯，怎的一眨眼儿就好了？还跑去伺候婆婆？婆婆也是，竟然没有生出疑心来？我打断了莲初，向她发问，不料莲初却叹了口气：“她不是一下子好的，而是一点一点好起来的。因着您中毒昏睡，夫人便嘱咐奶娘好好照看。本来是不许奶娘往那间屋里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奶娘却总是抱着孩子在东厢房的窗子下站着晒太阳，她在里面就踏了胡床向外瞧。夫人觉得这样怪可怜见的，便同意奶娘偶尔罢孩子给她抱抱。一点点地，她就好了。我们还只当她是因着见着孩子才恢复的。”
张绣和果然下了一步好棋。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她连后面的步子都为自己找好了啊。
解决了疑惑，我示意莲初继续下去。莲初会意，喝了口冷茶润润嗓子，她刚喝完，雨涵就又取了盏热茶来替了她那盏子茶下来。她想雨涵笑笑表示谢意，便继续道：“夫人的病这一重，绣儿姑娘便指责那郎中医术不精，把他开的方子都撕了，亲自去请了另外的郎中来。没有前一个郎中的药方，这位只能自己摸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来了，说的是另外一种病症，初时用药便有起色，过了些日子便又会更重一步。就这样换了好几个郎中，夫人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却总是不见大好。我们本以为是请的郎中用的药不对，可是想看药方子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个郎中开的方子，没有一张留下来——夫人这才起了疑心。再加上后来大少爷的事情，夫人这才知道是这位绣儿姑娘动的手脚。可是家里的事情她都已经掌管了起来，夫人说话便再也不管用了。”
“正好这个时候我醒了，婆婆便觉得，我能将那张绣和制服？”我盯着莲初的双眼，“别忘了，我为什么中毒，可是到现在都查不出来。”
“这些事情，其实大家都清楚。”莲初忽然坚定起来，“下个月二少爷大婚，夫人想借这个机会，由大少奶奶正是掌管整座王宅，不过结果如何，就要看大少奶奶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尔虞我诈情势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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