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之彩（仙剑三同人）》微笑莞然

1、第 1 章

　　绿.白荷
　　既然你要继续留在这里，你要记住，你永远只是这荷潭中的绿叶。
　　小姐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这句话。
　　我叫白荷，是唐瑾小姐的丫环。
　　从我懂事起，我就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所以，我就跟着小姐。
　　小姐很喜欢后院那片荷塘，于是，她叫我白荷。
　　夏日的午后，小姐总喜欢站在荷塘边，静静地看着那翡翠玉盘上的朵朵白莲，而我，总是默默地站在她旁边，为她撑起一把伞。
　　小姐待我很好，几乎把我看成亲妹妹一般，除了连她自己也不能学的唐门毒功，其他武功几乎是倾囊传授。
　　小姐比我大七岁，我十二岁那年，小姐十九岁。
　　十九岁，该是待嫁的年龄了。
　　我听珏小姐的丫环蓝玉说，掌门有意将小姐许配给华山掌门的大公子--也是名震一时的风流人物，不过，我从来没听小姐提过。
　　有一天晚上，小姐突然轻轻的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白荷，你说，你愿作荷塘里那在骄阳下傲然绽放的白荷，还是那永远不会被人注意的绿叶？”
　　我有些迷惘地摇了摇头，怎么突然说起白荷与绿叶？
　　“白荷很美，但是正是由于她敢于把自己的美在骄阳下展现，骄阳也会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她；而绿叶，她的默默无闻，使得残酷的骄阳似乎不怎么注意她，因而看起来能少经受一些炙烤.....”小姐好像对我，却又更像对自己说话，“白荷，你告诉我，你愿意做白荷还是绿叶？”
　　“小姐，你给我取的名字就是白荷呀，我哪还有得选择？”我笑着岔开话题。
　　“不错，我给你取的名字是白荷，可是，最终还是要你自己来选择。”小姐的表情异常严肃，“我也不瞒你，今天晚上，我就要离开唐门了。”
　　我顿时惊讶得说不话来。
　　小姐继续说下去：“我不可能嫁给华山派的那个浪荡子，所以，我一定要走。”她坚定得不容置疑，“白荷，我让你选择，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下？”
　　我突然觉得一阵害怕。
　　长久以来在这个唐门里，我唯一信任依靠的人就是小姐，她若是走了，我该何去何从？
　　而我若是跟她走，那江湖未知的风雨，我一个弱女子，又何以承担？
　　虽然小姐教过我武功，但是我明白得很，凭我的武功，在高手如云的江湖，根本走不了多远。
　　我忘不了前几天小姐让我同坤少爷过招，三十招之内我就已毫无还手之力。
　　小姐看着我迷惘的神情，叹了口气：“白荷，你还是留下吧。既然你要继续留在这里，你就要记住，你永远只是这荷潭中的绿叶。”
　　当我看着小姐的脚步迈出唐家堡大门的那一霎那，我终于明白，小姐才是白荷，而我，只是绿叶。
　　是的，我只是夏日那荷塘里满塘绿叶中的平凡一片。
　　也只有这平凡的绿叶，才能避免骄阳的炙烤。
　　于是，我留下来。
　　小姐的出走，掌门很是生气，亏得坤少爷力保，才没有责罚我。
　　后来，听蓝玉说，小姐不慎落到魔教恶徒手中，不堪凌辱而自尽，我问过坤少爷这是不是真的，坤少爷让我不要瞎猜乱想。
　　我不知道蓝玉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相信，小姐一定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天堂--白荷的天堂。
　　坤少爷是小姐唯一的亲弟弟，也是除了小姐我接触最多的人，小姐离开后的四年，我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坤少爷对我也很好，他说我很像小姐，看到我就像看到小姐一样。
　　我心里却明白，我根本不像小姐，小姐是白荷，我只是绿叶。
　　我十六岁那年，掌门说我会武功，所以把我许配给体弱多病的巽少爷做妾，若有什么万一，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巽少爷是掌门的儿子，身体坏却脾气却更坏，堡里的下人们都最怕伺候他。
　　坤少爷问我的意思，他说，若是我不愿意，无论如何他都会为我推辞。
　　我却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巽少爷虽然是掌门的宠儿，但他体弱多病，不可能成为下任掌门，而现在堡里最有实力的掌门继承人便是坤少爷。
　　我不能让坤少爷为我牺牲。
　　我不是那勇敢绽放的白荷，却还懂得牺牲。
　　绿叶，也懂得牺牲。
　　何况，我也不过是一片默默无闻的绿叶。
　　既然选择了当绿叶，便要承受绿叶的宿命。
　　于是，我嫁给了巽少爷。
　　三年后，益儿出生了，妾室生的孩子，在唐门自然不会有地位，我只希望，他同我一样，甘当一片平凡的绿叶，终其一生。
　　最初的几年里，益儿似乎总是很听话，我知道别房的男孩子经常欺负他，他也从不向我抱怨一声。
　　只是他很努力的学习，无论是文学还是武功，都非常地努力，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努力，他说，他一定要练成唐家堡最强的毒功，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看着他倔强的眼睛，我的心颤栗了，我知道，这又是一个不甘当绿叶的孩子。
　　想当白荷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种代价之沉重，一个孩子又何尝明了。
　　只是，我没有资格阻碍他。
　　因为我并不幸福，所以，我没有资格去阻碍他追求白荷的幸福。
　　有一年夏天，九大门派联合攻打魔教，唐家堡也要选出最优秀的子弟加入。
　　益儿告呶宜担ァ?
　　我说你一定要去吗？
　　益儿说，娘亲不希望我去吗，瑾姑姑就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我摇了摇头，说，瑾姑姑只是去了她想去的地方而已。
　　益儿有些不解，我却又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就去吧。
　　益儿很高兴，他说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微笑着将益儿送出唐家堡大门，仿佛十二岁那年的月夜将小姐送出大门一样，只是当他的背影消失的那一霎那，我泪流满面。
　　其实我知道益儿的毒功根本只学到皮毛，谁又会愿意真心传艺给一个妾室的孩子。
　　其实我知道他这一走，怕也会同小姐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我可以留住他。
　　只是我明白，白荷的天地不在这里。
　　我所能做的，只是用我所有的泪水来成全他，宛如当年我成全小姐和坤少爷一样。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由于九大门派各自为阵，所以被魔教打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
　　我听到这个消息，却没有向别人想象的那样痛哭流涕，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益儿都在寻找着属于他的天堂，如小姐一般。
　　又过了十几天，唐家堡的子弟也陆续回来了，却独独不见益儿。
　　回来的人说，益儿贪生怕死，被魔教活捉了。
　　我望着那些毫发无伤的公子哥儿，心里明白得很，贪生怕死的绝不是益儿。
　　只是，我不能看着益儿死在魔教。
　　我是母亲。
　　益儿的母亲。
　　于是，我去找巽少爷，求他想办法救益儿。
　　仆人说，巽少爷自从掌门去世后，几乎就混在怡春院，很少回家。
　　我恍如隔世，真的很久没见过巽少爷了。
　　其实，我何尝真正地把他当作过我的丈夫。
　　我只好去找大夫人，那是个冷若冰霜的女人，我一直不敢正视她那凌厉如刀锋的眼睛。
　　她冷冷一笑，“你知道魔教提出的条件吗？他们要一万两黄金换一条人命，我们这一房可没这么多余钱。”
　　我没有办法，只好苦苦的恳求她，恳求她看在益儿也喊过她十几年娘亲的分上，救益儿一命。
　　她不耐烦地把我推开，突然，她的脸上绽放了一种冷艳而诡秘的笑容：“你既然这么想救你儿子，为什么不去求唐坤呢，他不是刚刚当上掌门吗，我记得你也好生服侍过他几年，想起来，益儿到底是谁的孩子还不知道呢？”
　　我惊呆了。
　　我只是一片绿叶，我从来都循规蹈矩，最终来，却依然要经受骄阳的炙烤。
　　我突然觉得站立不稳，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只觉得眼前妖媚的笑容在无限制的展开......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里，身边只有贴身侍女芸儿。
　　“扶我去见掌门。”我也不相信，这居然是我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夫人已经昏迷三天了，额头也烫得很，芸儿都怕夫人醒不过来......夫人还是好生静养，免得益少爷回来看到夫人这个样子又要责怪奴婢......”
　　“不，我一定要去见掌门，否则益儿就回不来了。”我斩钉截铁，我从来没有这么坚决，哪怕我决定嫁给巽少爷的时候，也不见如此的坚定。
　　芸儿有些为难，“夫人真的要见掌门吗？”
　　“一定。”我点了点头，是的，无论如何，为了益儿，我一定要见坤少爷。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飞短流长甚至自己的身败名裂，因为我明白，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尽，如果我注定只能做绿叶，至少，我要尽我的能力帮一次益儿。
　　“夫人，其实掌门这几天来看望过你好几次，都被奴婢回绝了，奴婢这就去找他。”
　　坤少爷来了。
　　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坤少爷了，自从嫁了巽少爷，我就一直遵循妇道深居简出。
　　“白荷，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何苦折磨自己呢？”坤少爷一脸的怜惜。
　　我淡淡地摇了摇头：“坤少爷，白荷一生没求过你什么事情，今天求你一次。”
　　“我已经派人拿赎金去救益儿了，至于你要求我的事情，我一定答应，不过要什么你可以慢慢想，等你病好了告诉我也不迟。”坤少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突然觉得他的手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
　　“我已经想好了，坤少爷，陪我去荷塘再看一次荷花，好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我知道我应该求他照顾益儿教导益儿，可是我却说出了这句话。
　　坤少爷有些惊讶，仍然郑重的点了点头。
　　在芸儿和坤少爷的搀扶下，我来到荷塘，荷塘中白荷已经谢去，绿叶犹在。
　　天空中，骄阳似火。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姐当年说，绿叶由于不显眼，看起来能少受一些炙烤。
　　只是看起来如此。
　　我想起若是我当年与小姐一起离开，或者力拒嫁给巽少爷，我的一生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益儿同我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不会是绿色。
　　绿，是我的颜色。
　　眼前，漫天的绿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