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虎》叶尘

3、无标题3

　　我老了，我十四岁了！我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可我的耳朵还是很灵的，有一天，是吃饭时间，我听到在主人在说：“我们还会再去找这样一条好狗的，赛虎老了，终归是要死的，就算不杀它，它也还是要老死的。”“不！！你们不能杀死它，我宁可它以后老死了，我再把它安葬了，不……它不会老死的，不会的，求你们不要杀了它!爸爸！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它的。我不要………呜………………!!”这是小女主人撕裂的声音！我完全懂他们的话的意思，我不怕死，我生来是一条狗命，生来就是要来为人们服务的，今天我老了，我该回去的，我比别的同类活得更多，我满足了的。但是我还是有点难过：我不希望自己会被主人们象吃别的狗儿一样的吃掉我！于是我起身悄悄地走出了这门，我没有目的地走了很远很远，我走出了那座大山，走出了那个大山里的家，走过了好几个村庄，村里一些很年轻的狗看到我都很有礼貌地和我亲热，因为在同类里我是最有威望的了，还有那么些我并不认识的小狗儿们都很有可能是我的第好几代的子孙了，可我没有心情去理会它们了，我还是自顾地走了，走过了一村又一村，沿路看见我的人们都认识我，看到我都会叫我一声“赛虎”我习惯地朝他们摆尾，走着，走着，来到一个田边的稻草堆旁，我累极了，就躺下来，想休息会儿，可是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醒来时我就想到小主人一定在着急地找我了，我好想她，好想看到她那甩着长辫子的身影，好想她温和的小手在我身上轻轻地抚摸！我也饿了，我更想着她从自己小碗里为我他下的一小份食物！想着她甜甜的笑，想着她楚楚的泪！想着她……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在找我？对，在找我！想到这儿，我不由弹跳起来习奔而去。奔着奔着，脑子里突然闪出人们那细细的吊死狗用的绳子，闪出了那些明晃晃的牛耳尖刀，！不，我要自己死，让我饿死，让我从山涯是掉下摔死，让我死在打狗队的枪下，让我死在外人的手里，让我自己老死……就是不要让我死在自己相伴一生的主人的手里，不要让我死在小主人的面前！这太惨忍了，我不……绝不要…………！
　　我停下了回家的脚步！我在很远的不知名的村子里无力地转悠着，我饿极了，我难过极了，耳里声声响着的是小主人一声声的呼唤！赛~~~虎!赛~~~虎！！第三天，我终于精神晃忽地回到了家中，两个大主人在家中看到我来，一把抱起了60多斤重的我，一叠连声地说：“赛虎，你去哪儿了啊？怎么都轻了很多了？你知道吗？你的小主人都到60里外的外婆家去找你了，以为你去了那里呢！你来了就好，一定饿了吧，快去吃东西吧？”我感动地舐了舐大主人枯燥的手，不是很有力地摇了摇尾巴！我是饿极了，可是我却吃得不是很多，睡了半天后醒来，我就去家门前那条通向远方的小路上等我的小主人回来！其实我知道，两个小主人一同去外婆家，当天动身，那时也不过刚到呢！我又怎么能看得到她们回来呢？可我还是喜欢坐在那个路口痴痴地等她们回来！
　　第二天中午，我刚从路口回来，就看到有三个村里的年轻人在我们家里了，他们都是些平时看我不太顺眼的家伙，因为他们常想逗我发凶，我就狠狠地追他们吓得他们半死！他们每次来我家我也要冲着他们大叫几声表示不满，但这一天我没有理会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在家中了。我自顾地走进家里躺在堂前的桌子底下，却发现两个大主人都不在家，有外人在，他们应该会在家中的呀，我正奇怪的时候，家中的两个大门已被三个人关得紧紧的并栓上了。很快其中一个人狞笑着拿来绳子朝着我走来，我明白了这是大主人们的安排，他们不忍心自己动手杀我，就叫了外人来杀我，他们自己也难过地躲开了，！可我不能束头就拴啊！我起身就跑，往哪儿跑呢？门栓了，对，还有窗，我跳吧，于是我对着一人多高的窗口就跳了上去，可是那是有玻璃门关着的呀，我碰头掉了下来，我只好凶猛地露出利牙来吓呼他们，也表示抗议！他们见无法用绳了，就找来了两把大锄头，照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下，我由于老眼晕花没有躲开，左眼上重重地挨了一下，顿时左眼一片漆黑，我脑子子里痛得嗡了一下，我知道我的左眼珠儿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我坚持着没有倒下去，但我已无法控制地悲叫了几声，紧接着我的左后腿又是重重地挨了两下，我清楚地听到后腿骨头折断的声音，我再也没有力气去对着他们吼叫，我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小主人的房间的床底下！这时候我听到了大主人开门回来的声音，他们焦急地对那三个人说，你们倒是快一点呀，别让它吃太多的苦！我们它这样痛叫难受呢！三个年轻人嘻笑着说，不就是一条狗嘛，你都要杀它了还心疼？行了，你放心，很快它就要不行了！哈哈哈……………我又听见主人抖擞着声音叫着我的名字说：“赛虎，你出来吧！赛虎，过来，来…赛虎！”我听着这比平时似乎更亲切的声音，一下子好象忘了疼痛，我只想扑到大主人的怀里去，让他们好好地安慰我，抚摸我受伤的地方！于是我真的慢慢地爬出了床下，当我整个身子露出来，主人看到了我流着血的深陷的左眼和拖着的左腿时，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的双眼一下子涌出了泪水，他颤抖地捧起我的头，摸了一下我还完好的右眼，一颗大大的眼泪掉在了我的深陷的左眼眶里！我的喉咙里呜咽了一下，我好想好想他们再抱我一下，我悲哀地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们，求他们再抱我起来！去门前的那条小路上看看我的小女主人有没有回来！可是，主人轻轻地放下我的头，慢慢的转开身走了！我深深地难过着，谁叫我是条狗呢？我想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出那扇被主人打开着的大门，去看一看小主人回家的身影！可是“呼”的一下，我还没有站起，一根用尽全力的扁担已经打在了我的中背上，这下我终于完了，我的背也断了，我不能再动了，“呼”又是一下锄头砸在我的嘴角处，我满嘴都流出了血，我奇怪自己竟还有意识：小主人啊，你刚才没有回来，现在就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你看到我死前的这个样子啊，我知道你会心疼得不得了的，可我是多么的想再见你一面，再看看你！我就要死了，以后的你还会有谁来陪你放牛，谁陪你打猪草？谁为你守候在回家的小路上，孤独的夜里，会有谁睡在你有床前？谁会在冰冷的灶前为你捂手脚？你逃向山谷的时候，还会有谁追着你的气息找到你，你一个人哭的时候会有谁来舐干你的泪水？小主人，我可爱的小主人啊！你回来后发现我的没了你会怎么样？会怎么样呢？主人，我的大主人，我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