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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九莲圣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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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靖菲套话的正是袁虹请来的书画协会的名誉会长梁先生。要说起这位梁先生的家世,果然有几分来历。他父亲年幼的时候在一位贝勒府当马夫,后来北洋军阀当政,那些遗老遗少们要么跟着末代皇帝逃往新京,要么就偷偷变卖家产,巴结讨好当权者。
梁先生父亲伺候的的那位贝勒爷虽然也是个败家子,但没什么坏心肠。到梁先生开始懂事儿的时候,贝勒府就已经是萧条的不能见人了,府上值钱点的东西早没了,唯一还有处宅子值两个大洋。
梁先生聪明好学,又激灵乖巧,很得那位落魄的贝勒爷喜欢。
贝勒爷一生无子,便将梁先生视为己出,教导了他不少书画金玉上的知识。
后来新中国成立,梁先生也历经了不少风雨,如今年事已高,却是老帝京里响当当的一位古玩虫。
曲元当然认识他,此刻又听梁先生要看香炉,早就兴奋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下意识要从白靖菲手里拿了香炉交给梁先生。
白靖菲心中大不悦。
“方先生,难道我没交钱?你这样做可有失行当里的规矩啊!”
曲元脸色一窘,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佳人,可梁先生是什么人!那是古玩行里的大拿,如果真能叫梁先生看中自己摊上的一样东西,他方曲元将来在潘家园还怕什么?
曲元忙道:“白小姐,你不认识这位,这位是咱们京城鼎鼎有名的梁有功梁先生,你把手里的东西请先生瞧瞧,保你只有好处。”
白靖菲当然了解眼前人是谁,她不但了解,还知道就是这个梁九功,在数年之后,因为参与走私文物而名震海内外。当时的报纸连篇累牍,几乎全是对梁九功的大肆鞭挞,也因为这件事,帝京的古玩行当一时间沉寂了不少。
梁九功也在暗暗端详眼前的少女,又或者说......是端详她手里的
五彩人物三足香炉更恰当些。这只彩鼎虽然漆色略带斑驳,但胎体厚重,釉面乳白莹润。梁九功远远看过去,那三幅开光图案装饰的文慧效果都不错。
袁虹的助理见白靖菲沉默不语,语气便带了几分的傲慢:“这位小姐,我们也只是看看而已,再者说了,这香炉还是我们袁导先看中的,不过去接人的功夫就被你抢了个先。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拒绝。”
白靖菲本来也没打算和梁九功恶交,谁知听了那小助理的话,她也不甘示弱的将香炉塞进背包,冷笑道:“可我怎么记得是这位女士觉得价钱太贵,所以才放手的?”
“你这丫头,也太没礼貌了,难道你不知道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袁虹头一回觉得脸上臊的难堪,一把揪住助理的大衣,低声喝道:“别再说了!难道你真想让我们上明天报纸的头条?”
助理的脸色由黄转红,由红转黑,却又不得不屈服在导演的威吓之下,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白靖菲一眼,心有不甘的退到袁虹身后。
袁虹笑着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姑娘,我这小同事不懂事,你别见怪,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对拍戏感兴趣的话,可以明天到全安宾馆三楼去试一下镜。”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靖菲伸手接过袁虹的名片笑而不语。
梁九功等人见了白靖菲走远之后,袁虹才低声问:“梁先生,那只香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梁九功眼神中闪过一抹阴晦之色,继而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像我曾经看过的一件东西!”
梁九功敷衍似的回了袁虹,转头就问方曲元。
“小伙子,那东西你是在什么地方收的?”
曲元受宠若惊:“那是我在良乡一个大娘手里收来的。”
梁九功一听“良乡”两个字,心里就信了七八分。“是这位大娘主动卖的香炉?还是......”
“是大娘的儿子卖我的,当时她儿子欠了人家赌债,把那香炉好一顿忽悠,我收了之后那大娘才追来,反正弄的很尴尬,我当时还以为中了人家的套儿!”
曲元试探的问道:“梁先生,难道那真是件好东西?”
梁九功惋惜的一叹气,转身带着袁虹等人隐没在了人群中。
时至中午,白靖菲出了潘家园,在临近的小街上找了家不错的私房菜馆。菜馆装修的古香古色,一进门口便有只硕大的蟾蜍在吐着水柱,口中衔了拳头大小的金饼。下面的小水塘里不时见小鱼穿梭,更有小龟肆意徜徉。
白靖菲拣了临窗的一个角落坐下,点了麻婆豆腐,狮子头,剁椒鱼头和冰糖肘子。记菜的小姑娘频频看白靖菲,“这位小姐,你还要等人吗?”
靖菲忙放下茶盅,“就我一个人,麻烦快些上菜。”
记菜的小姑娘这才相信,眼前瘦瘦弱弱的少女,其实胃口一点不小。
白靖菲选择的这个角落非常不错,竹藤编织的架子将前桌客人的视线彻底阻挡在外,她左面又摆放一顶三扇的大屏风。
实木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窗外凛冽的北风抽打在玻璃上,靖菲小心翼翼的从背包中拿出香炉,她将香炉翻了个身,看着底座上清清楚楚印着的几个大字“九莲圣母”。
这种印记几乎很少见,或者说根本见不到。
要不是白靖菲有通晓过去的本领,她也会错事这次的良机。
众所周知,中国的五彩瓷在万历年间发挥到了一种极致,朱翊钧本身也是个艺术的爱好者。如果在今天,谁家里或是谁能淘到一件真正的大明官窑香炉,那就等于在帝京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
可随着作假技术的高超,在潘家园里寻到的造型不错,看着又觉得挺真的官窑瓷器,多半会被认为是假货。
毕竟,历经数百年,那东西少的可怜。
然而白靖菲手里的这一只不同,香炉三面画着的老翁身着外套,颜色分别为绛红色、淡黄色和草绿色,神情泰然,须眉飘逸,或埋头读书,或低头沉思,或伏案挥毫。无一不精致逼真入骨!
可最最要紧的还是那四个字“九莲圣母”!万历皇帝的母亲李太后一生笃信佛教,朱翊钧曾称呼母亲为九莲菩萨,这只香炉一定是朱翊钧为母亲祝寿时候特别所制。
至于后来市面上为什么从未听说过九莲圣母一词,则是大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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