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攻轶事录》纱夜

58、定魂珠二十七

　　金钟罩外，三天前，何雨真。

　　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在三天前韩奕居然在那种环境下决定冲击分神界的时候，何雨真也尝试了同样一件事。

　　何雨真尝试了多少次这样的步骤呢？吃下为数稀少有助于灵力提升的丹药，这种丹药在何家也是很少有的，李致远的精炼。

　　它产生出的灵气进入体内的时候非常舒服，养育着何雨真的金丹，让它被一种柔和的气息所包围。聚集这种气息进入金丹，喂养金丹内还未成熟的元婴，使得它有更多的力气，全力破丹！

　　然而，纵使有千般灵药仙丹的帮助，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雨真的金丹吃下了众多的灵气反而变得更加没有动静了，一整天，无论何雨真怎么催动它，它就像是吃饱了想睡觉的孩子一般，死活就是不理何雨真。

　　何雨真当然也有试过不用仙丹妙药突破，只不过自己的灵力怎么催动它，它都不理会何雨真。只有在喂它这种仙丹的时候，还有动的迹象，那么说，是仙丹的数量不够吗？

　　可何雨真也没听说过，有谁突破元婴的时候需要把灵丹妙药当糖一样大口的吃着。

　　这太浪费了吧？对何雨真来说，他们家还没这个经济实力——能有这个经济实力的又能有几人？

　　何雨真知道这次又失败了。

　　再一次失败而已，又什么好稀奇的，如果成功了，那才叫“稀奇”呢。

　　推开静室的门扉，门外等待着的小妖精，何家养的打扫服侍用的小妖精们正在那里聊天，它们又在打赌何雨真这次能不能突破？

　　何雨真看了一眼它们赌博用的在地上的涂鸦，三百比三。不用问就知道三百是赌他不会突破，三个是赌他可以。

　　两百多年前从他第一次开始试图冲击分神期起，这个比例就越来越低。

　　何雨真踢了一脚起头的小妖精，他对自己点头哈腰意思是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就算这次再被何雨真打一次，他的收入可低不了，他们这些被买来的妖精、妖魔，身份低下，经常被人打骂也习惯了，皮肉上受点疼痛也没什么。

　　何雨真这次却没有继续踢它的心情，这些妖魔法力低下，有智慧的很少，却因为天生异秉能够存在这世间的时间却无可计算。

　　何雨真突然有了个奇妙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中浮现出一段文字，于是便抓起这只妖精，把脑中的文字混合自己的灵力化成一道符咒打入了这只献媚笑着的小妖精的身体里。

　　猛然，在何雨真手中的这只小妖精停止了挣扎，从它被何雨真打入体内的符咒的地方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其他被吓坏逃走躲在一旁看着的小妖精也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在何雨真手中的那只，它在耀眼的光芒中开始变化，开始进化——

　　那只小妖精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它觉得好舒服，一种和天地连接充满力量的感觉充沛全身。吸纳天地灵气，它停滞不前的身体似乎要开始变化了，很快他就会——

　　何雨真在那一瞬间用冰将变化中的妖魔冻在冰里，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它打成碎片。

　　其他围观中的小妖精们尖叫着逃走。

　　妖魔的命贱如纸，死了一只两只根本没有人会真的在乎。

　　连华国的国法也只是说不得大量虐杀妖魔，这个“大量”究竟是指的是多少？十只？百只？还是千只？万只？

　　哈，妖魔算是什么东西啊？他们顶多是某个人某个家族的财产，如果杀了有主的妖魔，财产主会来找你要赔偿罢了。

　　这就是妖魔的地位在华国的地位，他们战败的结果罢了，又什么好大不了的？

　　“雨真啊，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拿小妖精出气，他们不也是花钱买来的吗？”

　　何雨真听到熟悉的男声，那是何雨真的“亲戚”。好几个亲戚走向何雨真，他们有的说“真遗憾呢”，有的叫他不用急。

　　“雨真你才刚开始出现成长现象……你还有时间啊。”

　　时间？

　　何雨真笑了，和他们聊了些修行的事情，这次失败的总结等等琐碎的事情，说下次没问题的，只要准备充分就不会有问题的。

　　准备充分，要准备的多充分才不会有问题？

　　何雨真在头脑中想着，对着他们依然是温和的笑容，然而分开的时候，何雨真的笑终于垮了下来。

　　骗谁呢？

　　何雨真坐在庭院的水池边的石头上，看着水池中的自己已经是未修成金丹者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老化已经开始出现，他这个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何雨真放出去会飞的小妖精飞回了何雨真的手心，它张开嘴，嘴上出现的画面和声音是刚才和何雨真分开的那些亲戚们的。

　　“又失败了呢……他到底要浪费多少仙丹药材才肯死心？”其中一个亲戚恶狠狠地说。

　　“根本就没才能的人，要不是被何家的资源珍宝推上金丹，我看他早就该死掉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奇珍异宝了。”另一个刚才对何雨真嘘寒问暖的亲戚说。

　　“可恶啊，浪费花在他身上的药材全都给我，别说分神期，没准渡劫期都能到了！”

　　“何雨真他也顶多五六十年的命了，你们也少说两句这么缺德的话吧？”

　　“他还要活五六十年呢！一想到老得不成样子的人还要跟我们抢素材我就——”

　　何雨真捏掉了画面，后躺在岩石上。

　　哈，自己干嘛要去做会让自己生气的事情呢？他们怎么想的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浪费，花在他身上的药材要多浪费就有多浪费，所有的东西就像石沉大海一点价值都没有——他们就这么想的吧？

　　何雨真无非是比他们出生好了点，姓“何”而已。

　　看着漫漫的星空，何雨真想着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

　　何雨真并不是天才，但也不是很笨，循规蹈矩地努力修行，耗尽热情，耗尽青春，结果到头来只是个浪费物资的废物罢了。

　　回头想过来，他的一生能够想起来的只有修行，静室、卧房，只有这两个地方罢了，他几乎一直在修行，其他偶尔有点色彩的也就是偶尔会被李致远拉着去散散心。

　　想起李致远，何雨真就抱起了自己的身体，小的时候，他还会经常抱着自己跑东跑西的，告诉自己这是什么药材，告诉自己那是什么妖兽，带他到各种地方去玩，那是在何雨真的修行还没慢到让何琳担心的时候。

　　那时候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很多地方都是空白缺失，只是依稀记得那时候很开心，他可以玩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研究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是后来母亲说这样不行了，人所能拥有的时间是这么的宝贵，不能让何雨真沉溺于玩乐。
　　于是，他便被关进了静室，开始无休无止的修炼。

　　何雨真也知道何琳上两个孩子，还有她的姐姐们都已经耗尽寿命离开人世的事情。

　　他告诉自己，母亲对自己的严厉，只是因为她爱他，希望他能更好的活下去。所以不想让何琳失望和哭泣的何雨真连李致远都疏远了，一心的修行，只有修行。

　　可事到如今，自己还是让她失望了吧？

　　何雨真苦笑了下，那么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吗？记忆中只剩下修行的他就要死了吗？

　　——雨真，我想帮你。

　　李致远对自己，不他对任何人都是这么的温柔，他说他想帮自己，何雨真知道他是认定了自己是不会破丹了。

　　李致远想了办法，用他的方式想帮助自己，似乎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就不会让何琳伤心难过了吗？

　　何雨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该去想什么。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李致远给他的“机会”也在一点点的远离，可是何雨真依旧无法下决心。

　　在静室里思考了又一天，无心修炼，一直到第二天的夜晚，何雨真才惊觉时间是这么快消失的东西。

　　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什么，何雨真决定出去散散心，他只是随便走走，在夜晚宁静的何府，风吹在脸上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人果然是不应该一直思考的动物，那样会让人疯掉，会让人更加不理智。

　　为什么自己就无法突破呢？

　　明明，明明，他又不弱。

　　何雨真想着，在他的手心里有个银色的小法阵在旋转着，可就算他自认为自己“不弱”，但修行上的无法提升，他的生命依然有限。

　　而且就要快到头了。

　　此时，何雨真发觉的时候，他似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父母寝室的门口。

　　月色下，何雨真站在门外很久，看着那扇雕镂精美麒麟图案的木门，犹然记得小的时候小小的雨真还经常推开门跑进去挤进母亲的床上，要何琳陪着他睡。

　　还记得何琳会责骂他，但是却不会赶他走，将小雨真搂在怀里给他讲故事，也有哥哥的故事，姐姐的故事，那时候母亲的眼泪总会有忧伤。

　　自己也会变成增长何琳忧伤的东西吗？

　　何雨真站在门口，他想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隐隐的哭泣的声音。

　　推开门，何雨真看见在月色下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的何琳坐在床边哭泣——父亲始终不在，始终寻不着那个人为她拭去眼泪。

　　“妈。”何雨真叫了母亲一声。

　　何琳抬起带雨梨花的笑脸，她始终犹如记忆中略微的那般美丽动人。而她的笑容在见到何雨真的时候略微变色。

　　“雨真？”

　　见到她的笑容瞬间奔溃下来的何雨真心里就像被揪住般的难受，她以为是谁？

　　在她记忆中，会跑进她房里，喊她妈妈的人是谁？

　　准备开虐，虐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