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君孽孽

4、第 4 章

　　师父一早便去山里采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墨准备好伤药递给他后叮嘱几句便去生火做饭了。
　　何小小端着汤药和换用伤药在门前踌躇片刻便推门进去了，那人本就重伤初醒身子自是虚弱，却还运气拂掌，致使伤口再度裂开放了半天血，如今就算未晕过去估计也无多大气力。待他来到那人床前时却发现那人合了双眸，似是睡去了，胸口处已不再流血，却已是血色斑斑。听到有人进来，他缓缓睁开眼，看了看何小小，淡淡道‘不知阁下可有看到冷某携身一物’
　　何小小将汤药端至那人近前，‘喏，喝药…’
　　那人端起小瓷碗便将浓黑苦涩的汤药一饮而下，尔后将药碗还给了何小小，也并未再追问什么携身之物。
　　‘冷公子是要我帮你换药还是你自己来。’何小小看了看冷寻笑道
　　‘烦请小兄弟代劳’冷寻也不看他，声色淡然道
　　‘呵呵…阁下方才不是说不喜人近身麽？怎的如今…’何小小挑眉凝视着冷寻
　　‘若可以，我倒希望不曾予你所救。’他的确不喜人近身，若可以，他倒想一剑杀了这人，想起昨夜那人居然同自己同榻睡了一夜他便想将他碎尸万段。
　　‘可惜啊…可惜…若可以，我也希望我未曾救你’何小小皱眉叹道，尔后将伤药端过来放在床边，拿起一瓶伤药看着冷寻，正欲上药，却将小瓷瓶执在手中晃了两晃，一手指了指冷寻胸口‘那个…衣裳也要代劳…’
　　‘不用，我自己来。’那人冷冷打断他道
　　切…至于如此嘛…昨日你那衣裳上全是血，不也是我亲手换下的，真是跟个小姑娘似的。
　　那人将左手艰难举起，及至肩上慢慢的将衣衫拂下，他的手有些颤抖，眉宇紧蹙，才落下一层外衫便见里头有好几处隐隐泛红，想必不止一处伤口裂开了吧。忽然他抬头凝眸冷视对上何小小错愕目光。‘你在看什么’那人看着何小小冷冷道
　　何小小奴了奴嘴巴道‘你双手筋骨严重受损，只不过左手稍稍好些而已，我很好奇你如何自己动手’
　　‘是么？’冷寻停下手抬眼冷冷看着何小小，却见他神色轻悠极是无谓，‘你故意的…’
　　‘哎！你这可不能乱说啊！是你自己非要动手的，硬是逞强，可怪不得我啊！我是不介意代劳的，’何小小举着药倾陪笑道，神色甚是真挚。
　　‘你！……’他冷眸寒煞，只是何小小早有准备，继续嬉笑道‘我怎么了嘛…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不能怪我…做人可要讲道理不是？’
　　‘哼…’那人转头不再看他
　　‘哎，我说你到底要不要上药啊…’何小小忍着一脸笑意道‘都是男人，怕什么啊，难道你担心我其实是个女的不成？想借机轻薄你啊？’
　　那人忽地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说什么’眼中尽显杀气
　　‘我…我什么都没说！你别生气嘛…’何小小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脾气跟女的有多大区别呀…
　　半晌，何小小才小声问道‘那个…说真的…你还要不要换药了…’
　　那人没有抬头，何小小站在床边俯视而下便可看到他深黑的眼睫和起伏的胸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微微抬首声色冷漠的道‘帮我换药’
　　‘是！小的领命！’何小小将手中药瓶放在床边，然后侧身坐下，伸手便将那人衣衫退至腰间，却见那人将头偏过去，依稀看得出眉宇微蹙，何小小不禁有些好笑，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哪同于我们这种乡野村夫呐…
　　‘快些上药’那人冷冷催促道
　　‘是！’
　　若非他满身伤痕，便可看清他肤色甚好，果真不是我们这种山里人养得起啊！大小伤疤，新旧皆有，都快赶上晒黄豆了，一戳一个点，难怪看起来武功不弱，那杀气还得练上好几年麽！他身上其他伤口倒是无碍，只是胸口那几乎致命的剑伤却即是厉害，也不知他得罪什么人，竟招来此等杀祸。
　　半晌，所有伤口皆已上药包扎好了，何小小起身嘘了一口气，果然救人不易呀！
　　‘你真是老医者的徒弟？’那人抬眼冷冷叽笑道
　　‘怎…怎么了嘛…那个…包扎得是不太好…不过你都伤成这样了，也不怎么移动，就不要太挑剔了好吧。’何小小后退两步笑嘻嘻道
　　‘挑剔？’冷寻看了看自己被裹的像粽子一样的上半身，先前左手还可微微挪动，此刻却被何小小同身子牢牢得绑到一块了，不管有伤没伤的地都叫他裹了个遍，心中甚是恼怒，随便拉一个郎中都比他包扎的好，这简直！不是故意而为就是那人是白痴。
　　‘那个…你就将就一下嘛…我这是第一次给人包扎，你…你该是幸运了！我第一次便给你包扎上药…’
　　‘哦？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阁下垂怜啊。’
　　‘呃…这个倒不必了！其实我真是师父的徒弟，可怜我天资愚钝，师父的衣钵竟未学得半分，我也深感颓然啊！’
　　‘哼，你师父竟未将你扫地出门？’他冷冷看着他道，当他是傻子麽，这种谎话还敢说，分明就是故意伺机报复。
　　‘唉，你别不信啊！我和师弟从幼儿时便被师父捡回，一直照顾扶养我们这么多年，怎么能因为我不能继承他的真传而舍弃我呐！再说他当初捡我回来时也没当我是个天资聪颖的大人物啊！不过我的小师弟倒是尽得师父真传呐～所以我学不学不打紧啦～’
　　冷寻没有再理会他，禁自一人靠在床边，神色深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你先歇息片刻，我去瞧瞧师弟的饭做好没。’见他仍是无任何反应，便端了药碗一溜烟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