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暖冬》慕寒汐

2、二.相识未相知

　　下午，千叶被晒得头晕眼花，便呆在阴凉处休息，她喊：“多轨，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多轨一刻不停地画着法阵。
　　千叶叹息，撑着树枝站了起来，也加入了画法阵的行列。
　　不多久，千叶直起腰，用空闲的手抹去额头上的薄汗，却发现有人似乎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监视她们。千叶刚想走过去通知多轨，那人却从草丛中走出来了，是夏目。
　　“喂，你……”
　　“啊！”突然被人打招呼的多轨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夏目，条件反射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意识到自己再次叫了夏目的名字，多轨惊慌地捂住嘴，慌慌张张地想离开，千叶看了一眼夏目，追了上去。
　　中途，多轨被突然蹿出来猫咪老师绊倒，还好千叶及时停下，不然两个人都惨了。
　　多轨看着猫咪老师，仿佛被它诡异的表情吓到了，一脸难以置信，还把“好”字重复了几遍，除了千叶以外的一人一猫一妖都以为她要说“好怪”，结果她突然转变了表情，一下子抱住猫咪老师，用力蹭着它的身体，说它好可爱……
　　千叶望天，心中为猫咪老师默哀，而一旁的一人一妖看到着场景，满头黑线。哦，对了，多轨是看不到那个小胡子的。
　　夏目制止了多轨对猫咪老师的“蹂躏”行为，多轨歉疚地说自己看到可爱的东西就会情不自禁地抱住。
　　猫咪老师炫耀：“听到没，夏目，听到了吗！”其中的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别这么高兴！”
　　看到两人的互动，千叶“噗哧”一笑。
　　随后，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夏目被多轨询问是否能看见妖怪时，瞳孔蓦然放大。显然，他很惊讶。
　　看着夏目愣住的样子，千叶想：夏目一定因为能看到妖怪而有过什么不好的回忆，所以难以启齿吧。
　　看到夏目愣住的样子多轨补充道：“我听说的。”
　　夏目没有正面回答多轨的问题，而是反问：“听谁说的？”
　　“妖怪。”
　　“那，你也可以看见妖怪吗？”一句话，泄露了夏目的急切与他看得到妖怪的事实。
　　这么急切，是在寻找与自己看得到一样风景的人吗？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得见，没人能够诉说而感到寂寞了吗？
　　“不，我看不见，不过，”多轨转头看向那个法阵，“只要妖怪进入这个法阵，在那段时间里，我就可以看到它们。”
　　两人两妖顺着多轨的目光一齐看向那个法阵。
　　“这是我为了看见妖怪而画的。”多轨转头，看向夏目，请求道：“拜托了，夏目同学，帮帮我，这事与你的性命相关。”夏目听后，明显愣住。多轨递给夏目一张泛黄的纸，开始讲述自己画这个法阵以及不说话的原因。
　　夏目在得知自己被诅咒后，看向千叶。千叶点头淡然地承认自己也被诅咒了。
　　接着，夏目指着身边的泥鳅胡子说：“你们看得到他吗？”得到多轨的否定回答和千叶的点头。随后，夏目牵着泥鳅胡子的手走向法阵：“那，这样就看得见吧？”
　　多轨拿着帽子的手一紧，千叶虽然不知道多轨看到了什么，但场景一定很惊人。于是，她搭上多轨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胡子完全走进阵法中后，多轨喊：“有个脸很大的小胡子。”
　　“正确。”
　　小胡子表示他的脸虽然很大，但没有给人添麻烦。
　　多轨后来因为担心坚持继续到处画阵法，夏目与千叶则在其他地方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黄昏时分，千叶与夏目坐在小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猫咪老师在不远处扑鸟。
　　“千叶有没有因为自己可以看见妖怪而被别人嘲笑？”
　　“夏目君被嘲笑过？”千叶看着夏目。
　　夏目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想告诉千叶，也不想骗她。
　　“夏目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千叶安慰道，“不过，我小时候，身边的人都说他们会看见奇怪的影子，而我看见得却清清楚楚。后来，他们知道是因为我才看见的，就全部搬家了。搬到这里后，父亲以哥哥姐姐学业为由让我一个人住在现在的居所。”千叶低下头，夏目看不清她的表情，以为她很伤心，慌乱地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正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时，千叶抬头道：“所以，我们算是同类人吧。”
　　夏目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困扰的事：“对了，你那天说的是什么？”
　　“是＇你好＇。让你困扰了吧？”千叶像孩子在恶作剧成功之后似的笑。
　　“……”
　　“夏目君的眼睛很特别呢。”千叶看着夏目的眼睛，认真地说，“很像猫的眼睛，很漂亮。”
　　夏目愣住了，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的眼睛，别人都疏远他，怎么会注意？不过，猫的眼睛，他家的那只猫的眼睛……夏目一下子笑了出来。
　　“夏目君，有什么好笑的？”千叶问。
　　“千叶想想猫咪老师的眼睛。”
　　千叶用手撑着下巴，回忆猫咪老师的眼睛。夏目看着身边的女生，她正入神地想着事，将落的夕阳为她的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嗯，猫咪老师的眼睛果然非比寻常，他这只猫也是非比寻常的。”千叶笑得眼睛成了月牙。
　　“千叶很爱笑呢。”
　　千叶愣了愣，说：“莫非夏目君希望我整天板着脸面对你？”
　　“啊……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千叶看着夕阳，耐心地等待着。
　　夏目踌躇了一会儿，说：“总觉得……”这时，猫咪老师的声音传来：“夏目！你刚刚说我什么！”接着，千叶听见了重物撞击的声音和夏目的惨叫，她转过头，关切地问：“夏目君，你……诶？”千叶感到腿上一沉，有些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到了。低头一看，竟然是夏目！两人怔怔地相望五秒，夏目首先反应过来，慌忙起身道歉：“啊，对不起……”。
　　“没关系……我该回家了。”千叶感到脸上有些发热，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其它原因。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再见，夏目君。”
　　“等一下，千叶。”
　　千叶转身，疑惑地望向夏目。
　　“那个，没事……我们好像顺路，一起走吧。”
　　“嗯。”
　　夏目家离千叶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千叶回到家，已经有许多妖怪坐在沙发上。
　　“抱歉，我来晚了。”千叶走向沙发，坐下。
　　“啊咧，千叶你的脸好红。”
　　闻言，千叶愣愣地抚上自己的脸，的确邮有些发烫。
　　有妖怪不怀好意地笑：“这是怎么回事啊？”
　　“去去去，夕阳晒的而已。”
　　“哦～”看妖怪们的表情，它们明显不信。
　　千叶只好转移话题：“咳咳……我想知道我的哥哥怎么样了。”
　　一个妖怪沉吟了一会儿，说：“他赌钱输了十几万，家人正在帮他筹钱，你当心点。”
　　要她当心点？千叶抚上自己的眼角。
　　果然，只要狠心，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连亲骨肉都不放过，就像当年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一样。千叶笑道：“我会当心的，谢谢大家，留下来吃饭吗？”
　　“好。”众妖同意。
　　“……”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于是，直到十点多千叶才睡觉，妖怪们依旧在闹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二天上课时不停打哈欠，都快睡着了。
　　坐在旁边的多轨小声问：“千叶，你是不是没睡好？”
　　“不是，是老师讲课太无聊……”说完，千叶支撑不住，倒在桌上睡着了。
　　下课的铃声一响，千叶就醒了。她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对多轨说：“睡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多轨，你也睡吧，我替你看着老师。”
　　“谢谢，不用了……”
　　下午，三个人分散开，继续寻找妖怪的大业。千叶往自己负责寻找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心事重重。不一会儿，起风了，千叶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
　　风吹散了说话人的声音，千叶的四周都被这声呼唤所包围。
　　“安奈……”
　　“安奈……”
　　“安奈……”
　　是谁，在呼唤她？能如此亲密地称呼她的，有谁？正在千叶思考之际，她两只手的手腕被人牢牢抓住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糟糕了。
　　千叶开始求救：“谁来帮帮我！多轨！夏目君！猫咪老师！”
　　“安奈，是我，不要叫了。”千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
　　千叶不听，继续大声求助。
　　男生有些慌了，松开一只手，想去捂千叶的嘴。千叶正好趁此机会将袖口在男生身上拂过。男生立刻惨白着一张脸，迅速松开桎梏千叶的手，跳到另一边：“安奈，你也太狠了吧。”
　　“我不想见到你，走开！”
　　“安奈……”
　　千叶冷笑：“你这是逼我让你痛不欲生。”
　　“你！”男生想发作，但却不能撕破脸皮，只好离开，“你等着。”
　　千叶不理他，转身就走。男生倏地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纸人在风中飞舞。
　　远远地，传来夏目的声音：“千叶！”
　　千叶停下脚步：“夏目君和猫咪老师？”
　　一人一猫很快跑到千叶面前，夏目问：“千叶，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听到你在求助。”
　　千叶将手藏在背后，笑脸迎向夏目：“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夏目看到千叶的动作，说：“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
　　夏目自然不信，他拉起千叶的手，发现手腕处有一圈红边。
　　“这是怎么回事？”
　　千叶别过脸去：“擦伤……而已。”
　　夏目看了千叶一会儿，说：“如果出了事一定要叫我和多轨。”
　　“放心吧。”千叶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去找那个妖怪吧。”
　　夏目点头，与猫咪老师一起离开。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千叶休息时似乎听见了猫咪老师在叫夏目。
　　幻听吧。千叶笑笑，但心里始终放不下。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夏目刚刚那么关心她。打定主意，千叶向池塘走去。
　　没多久就遇到了猫咪老师，可是猫咪老师一脸慌张地蹿过千叶脚边，身上还背着夏目的包。
　　夏目君不见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千叶跟上猫咪老师，一起在森林里寻找。路过一处草丛时，猫咪老师很不幸地撞上了奔跑着的夏目，翻下小山坡。千叶与多轨一起走下山坡，还好没有受伤。三人两妖坐在草地上，多轨问：“夏目同学，你的脖子变红了，没事吧？”
　　“只是有点擦伤，没事。”
　　千叶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痕，觉得那像是勒伤。
　　回家路上，猫咪老师一刻不停地对夏目说教，千叶打圆场：“猫咪老师你不要生气了，夏目君是不对，可是面对这么大的妖怪，他也没有办法。”最后，千叶请猫咪老师吃了七过屋的馒头，猫咪老师的说教才停下来。
　　千叶忽然想起一件事：“夏目君为什么说谎？你那分明是勒伤。”
　　“啊，被你看出来了。”夏目笑了，“只是不想让多轨自责而已。而且，千叶手腕上的红圈又是怎么来的呢？”
　　千叶顿时哑口无言，最终她只回了一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保密。”
　　夏目忽然停下脚步，摸摸千叶的头，说： “我能理解。”
　　千叶忽然感到无比的温暖，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闭上眼，轻声道：“谢谢你，夏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