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未知的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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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
哀伤之情溢于言表。
明穗和千夜不料裴罗是这种反应，有些怔然；泷一瞥裴罗腕上亮着的光色，“这是由很多个复杂因素综合造成的……”
南注意到泷的视线方向，于是看见了裴罗的手环，心中约略明了个大概，正色道：“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说明几点。第一，我们也是来自异世界的，而且是一个星期前才到的；第二，我们虽然知道你的事，但却不能肯定你在哪里，你现在的身份——如果不是泷发现你的‘气’异于常人，或者这件事还会拖下去；第三，当我们确认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时，你正在和迹部吵架。若让那时的你来做选择，难保你不会在一气之下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的决定……”似乎想给裴罗一点缓冲时间，南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手腕上的那个，好象跟CARTIER一般的款式不同啊。”
裴罗愣愣的摸上手环，茫然答道：“这是特别定制的。”她因着这个问题想起了某张脸，一阵恍惚。定了定神，问道：“你们不是这世界的人？”
“我们来自一个特殊的世界，具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即能对几个毫无关联各自独立的空间进行不影响其进程的连接活动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穿越】。”千夜说，“所以我们可以负责送你去愿望那里让她把你送回原来的世界并处理善后事宜。但是，我们的能力有条件限制。一旦离开原来的世界过长时间能力就会自动消失。因此，你要尽早做下选择。”
裴罗脑子仍转不过弯，“可是泷……？”
泷知道她想问什么，“虽然在漫画里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我原本就是这世界的人哦。”他阴影微笑，笑得有点假，“包括我的同伴们，就像，你之前见过的古意、小泽……还有那个桃花精。”正因为昨天秋凉絮叨“迹部竟然抢走了我看上的可爱裴罗”的电话，他们推断出迹部和仓本必会和好，时机已成熟……
“也许我们做错了也说不定。”他叹了口气，“呐，仓本，你跟迹部的和好，真是大幸中的不幸啊。”
是啊，两个世界都有在乎的人，都是无可替代的人，却要残忍地逼她选择，实在太痛苦了。她心乱如麻，迹部景吾，爸爸妈妈，我该何去何从？
明穗看着裴罗，心为她的表情而紧揪起来。“南，我们…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她不安地小小声问。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她的矛盾，端靠她自己解决了。”
“仓本，你可以有时间考虑。”南低声唤回裴罗意识，“不过我们不能等太久。考虑时间就到东京都大赛开始为止，行吗？”
“……”
她很想答“行”，但是……有什么，在阻止她发声？
回答的话，就真的要开始思考，开始面对……她能吗？那样，艰难的抉择啊。
“快刀斩乱麻，对你和景吾都好。”泷劝道，却是低了头的。
泪要掉下来了。
可是她不想。不想，在他以外的人面前掉泪。
一阵难堪的沉默。
房里的乐声不知何时停了。
世界像被蒙上了巨大的灰幕，暗淡，压抑，窒闷。房间里的每个人，面孔都看不清了。
他们都不声不响，是在等待么？等待她的回答？等待她的最终抉择？
＊＊＊
突然，寂然被和弦乐划破。
手机铃声响了。
几个少年少女一致追寻起声源方向——
仓本裴罗。
“仓本，接电话啊。”
有人轻声提醒。
可她的思绪，游离在世界之外，对外界的声响，完全不为所动。
几人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再开口，只好听那曲诙谐的幽默的节奏奇特的杜卡名曲《魔法师的弟子》不屈不挠的快活下去……
蓦地，音乐淡下，一个华丽如咏叹调的声音挟着浑然天成的高傲响彻：
“裴罗，本大爷的电话你敢不接？”
她打了个战，所有思绪一息之间找着了定点，她翻出包里的手机，手机屏亮着，来电显示的那个人名，她再熟悉不过。
“笨蛋，快接电话！”
这一句和上句相比语气有了明显变化，其命令性质加倍突显。她像遇到洪水猛兽似的瞪着手机，悬停在通话键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却迟迟不按下。
“好、好别致的铃声……”
一旁的明穗难掩惊奇地说，迹部也会有这种口气啊，仿佛小孩子闹别扭的口气——更难以想象的是，他竟肯把这样的声音录下来做未婚妻的来电铃声。
明穗的轻呼让裴罗一颤，手指移了位，反射性地按下了结束键。
铃声戛然而止。
“呃，仓本？”
她终于回神，悔悟到自己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他，是否会气得暴跳如雷？
她抬头，一室怜悯的目光。特别是泷，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完了”。
不过泷幸灾乐祸的心情很快就消匿，因为轮到他的手机响了。
是迹部来电。
他看看手机屏，又看看裴罗，然后慢吞吞地按下通话键，准备接受女王的训导。
“喂？”
“叫那个女人听电话！”
呦，怒气冲天呢。
泷看了迹部指定的‘那个女人’一眼，见她脸色白纸似的难看，便对着手机说：“她没跟我在一起。”声调坦荡自如，“怎么，她还没到家吗？”
“……”
嘟嘟声清晰地入耳，他将手机挪离耳朵，向裴罗晃了晃，“破灭的轮舞曲在明天等着我了。”颇有“壮烈牺牲舍身取义”的味道。
“听起来很可怜。”千夜扑哧一笑，南却看见裴罗忧悒的眼神。
“仓本……”
“如果我选择回去，这个世界会怎样？”她问，麻木的语气与她的神情格格不入。
“无论你的选择如何，善后工作都是一样的……另一个世界的你存在过的痕迹会全部抹杀，所有人都会忘记你——就像你从未在那生活过一样。不过为了补偿你的精神损失，愿望另外提供你一个附加选择——当你决定了去留后，你可以选择消去或保存你自己本身对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南理智地叙说道，音渐沉，仿若耳语，“忘记的话，便等于一切都没发生……在忘记之后，你会连抉择的痛苦也一起忘掉。”
但，却是会连心动、甜蜜、快乐、温馨……一切，与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个瞬间，也一起遗忘的吧。
“那个时间期限，我接受。”
低眉敛目，她轻道：
“谢谢你们给我考虑时间。”
谢谢你们，给我给我延长那场爱恋的时间。
＊＊＊
感伤总是不能够持久的。
在吃过理加子煮的晚饭后，裴罗的烦恼统统抛掷脑后，为美食而陶醉，忘乎所以了。
许多文章常说，“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则要说，“惊叹于理加子厨艺的荡气回肠”。咬上一口汁美味浓的鲜鱼卷，含上一口暖融融的青豆汤，啊啊，人生的至高享受，生命的真谛，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啊！
她身旁，一大叔样的男子遗憾地摇头道，“这是最后一餐了……久木秋凉，竟敢诱拐我们的厨子，哼哼！”
“我会经常回来的。”麻花辫少女理加子说，“你…你们就不要念了。”
“秋凉太不讲道义了。”迦西一面啃排骨一面说，“理加子，你真的忍心抛弃我们……的胃，跟她去神奈川吗？”
“我已经答应她了。”歉疚地笑笑。
“唉，我真想追随你而去……”
对对对。
在场人齐心点头。日后不能时时吃到美食珍馐了，前途一片灰暗悲惨呐～理加子性格虽内向，可一旦决定了便不容变更，他们也只好认命了……只是把矛头一致转向了某桃花精身上。
以后都吃不到这样的佳肴了？
裴罗消灭食物的速度登时加快。
明穗却误以为她借吃来掩埋伤心，讷讷的停筷，说：“其实，还有个人和你有同样境遇的……虽然现在不确定她在哪……但是，上次我去神奈川，听到有人在唱《Wonderful Days》哦！那一位一定就是另一个‘失误’！”可惜她循声找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诶。”裴罗大快朵颐的动作停滞了下，指了指桌面上的一个个空盘，“你不吃吗？”
“啊啊啊！你们怎么能趁我不备时吃光我的份！”
……愉快的晚餐呢。
倘若不是明穗最后提起的话题，这种愉快会直保持到用餐结束吧。
绕了个弯，又回到原点。
＊＊＊
到家了。
父母说，迹部来过几个电话，都是问你回来没有。
父母忧虑，以为女儿又闹失踪，或是两个孩子又吵架。
她只是假笑两下，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和他都好好的。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他们说。
没什么的。她还是那句话。
这时管家把电话拿了来，说，小姐，迹部少爷的电话。
世界仿佛突然裂开一道光，她的神智豁然清明起来。之前的，人声、影息，默剧般的表演，一下子，现实化了。
话筒贴近耳朵，她听见熟悉的声音。
“裴罗。”
彼端的他唤着，声线低沉，十足地醉人。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认识回家的路了？”充满教训意味。
不出声，出不了声。
“笨蛋！给本大爷回话啊！”
满腹酸楚冲上喉头，该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
“荻之介到底带你去了什么地方？！”好象找到了她缄默的主因，他沉声问道。
泪意泛滥成灾。
“景吾……”挤出一丝微弱的呼唤，却破碎不成调。
“……你在哭？”
才不是呢。你知道吗，想哭哭不出来，想叫叫不出声，才是最可悲的。
“傻瓜，不要哭。”
迹部式的命令句，有些笨拙地，别扭地，安慰着她。心口暖暖的，融着淡淡的愁意，她掉下了第一滴泪。
太好了，终于哭出来了。
“我说了，不要哭！”
命令里掺进了微微的无措，非但没止住泪，反让糟糕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环绕身旁的父母和管家，都惊疑地看着她，她无暇顾及，拭着泪，却怎样也不能遏止绝望情绪的滋长。
对方沉默了，电话里只有他绵长的呼吸声。
这样就好。
只让我听听你的呼吸，就好了。
＊＊＊
电话，是她先挂断的。
那么多的伤心，真正的话语和心情，还是留待明天再诉吧。
明天……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要怎么开口？
叹息一声，把床头的人偶娃娃摸过来。
约两个巴掌大小的Ｑ版娃娃，头大身小不成比例的可爱造型，是以迹部大少爷为蓝本制作的，只是英秀的下巴变成了圆嘟嘟的弧形，狭长的凤眼化作圆溜溜的大眼，健美的身材缩成了圆滚滚的小身子，唯一不变的，是那颗泪痣，华丽逼人。
记得收到这个娃娃时，她爱不释手。送她礼物的那人骄傲说道：“它是本大爷暂时寄存在你这的，如有任何破损，本大爷唯你是问。”
那个人呐，连送个礼物，都口不对心。
戳戳它软乎乎的脸蛋，揪揪它的短发，捏捏它的小手，人偶嘴角的嚣张上扬始终纹丝不动。
奇怪了，吵架期间怎么没想到拿它来出气？
……果然，还是因为、太喜欢了吧。
喜欢你，迹部景吾。喜欢到离不开你。喜欢到不能想象，没有你的陪伴，没有你的庇护，我此后的人生是多么荒芜。
迹部景吾，你是给我下了什么蛊，让我觉得没你不行？
＊＊＊
迹部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身穿小熊□□睡衣的少女散着长发，柔若无骨地倚着床头，手里不停玩弄着自己以前‘心血来潮’送她的人偶娃娃。
“不要虐待它。”
她抬头望来，见他立于门口，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华丽丽的扬眉，决定暂时原谅她因‘惊喜’导致的失常。
“浴室在哪儿？”
“哦，在那边。”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指明方向，还是傻着。
直到几分钟后，灰紫发的少年穿着Ｖ领滚荷叶边的睡衣迈出浴室，她才被恶寒冻醒似地醒悟过来——他不是思念过度之下幻影，而是真实在她寝室里走动的真人！
“景吾！你怎么会来？！”
“你不欢迎本大爷来？”
“不……我是说…这么晚了……你，你要留下来过夜？”
“嗯哼。”他心不在焉地应道，伸开长臂揽住她的纤腰，她连忙挡着，不意手掌贴上了他睡衣低领下裸露的温热皮肤，顿时，燥热席卷她全身，她触电般的缩手，而这一来一回间，人已被迹部掌控在怀里了。
这个状况……她好象待宰的羔羊啊啊啊！
“为什么挂本大爷的电话？”
呜，她懂了，这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小心按错键了。”
“想骗本大爷，你还早一百年！”迹部不满的说，一低头，只看见她乌黑的发顶，和欧式风格的华贵羊毛地毯上、闪光滚动的晶莹水珠。
“啧。”
这女人，突然变成水做的吗，这么爱哭。
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啄吻着，放弃追究。
“睡觉吧。”他说。
啊？！
情势急转直下，她难以置信地被他扑上床顺势压倒。
她惊叫，“你干么……！我、我父母还在家啊！”难怪他要换上睡衣，原来居心不良！
“本大爷知道。”他压得她动弹不得，“是他们让我好好安慰你的。”他简单扼要地说明，省略了某些细节。
……是这时代发展太快还是她太落伍了跟不上节奏？！做父母的居然比她这女儿的思想还要开放！
“……你别再乱动了。”
他的嗓音忽而喑哑，奇异诱人。
她吓住，当即安分。当然不忘声明：
“我不乱动，你也不要乱来哦。”
“你想哪里去了。”他轻哼，“我什么也不会做。”
这脑子里尽是乌七八糟东西的女人，竟值得他担心得连夜赶来。
“本大爷好心来陪你睡觉，你还有得嫌？”
她真正地定下心来，不过嘴上还嘀咕着，“原来只是睡觉，也不早说，害我穷紧张……”
“啊嗯？”迹部式的上扬调子，可是听起来，好亲切。
唉。真的沉醉了。无法抵抗他的魅力呢。
展开双臂，环上他的腰，贴近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静静相拥，共享体温。
这样也不错呢。
……不到一刻钟。
“景吾……”
“什么？”
“…开着灯，我睡不着。”
他无言放开手，她下床去关了灯，又爬回来，乖乖缩进他温暖的怀中。
又过半小时。
“景吾……”
“又怎么了？”
“有点热……要不，这张床让给你，我去打地铺？”
“……”
抱得更紧了。
一小时后。
“景吾……”
不理她。
“景吾景吾景吾……”
“……”
“景吾，你睡着了？”
“……没。”
“我想问你个问题……”
“快问。”
“如果我和你父亲同时掉下水，而情况只允许你救一个，你救谁？”
“救你。”干脆之极。
“…为什么？”
“我父亲会游泳。”
“……那如果我们是掉下悬崖你只来得及拉住一个呢？”不死心地换个题设。
“已经两个问题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没水准，标准的换汤不换药。
“回答我。”
“这种状况决不会发生。第一，我父亲不会靠近安全设施不完善、没有护栏围住的悬崖；第二，你和本大爷在一起，本大爷不会允许你走近危险地带；第三，如果我们有必要去悬崖，身边一定会带上仆从，人手齐全，先救哪个的问题不存在……”
“景吾！”她急了，声量拔高稍许，“你可不可以明确答复？这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啊……”
“你那些虚妄的问题，本大爷不屑回答。终身幸福？”他说，“你的终身幸福就是本大爷。”
她好久没说话。
若不是胸口衣领上渐渐扩散开的大片湿凉，他会以为她睡着了。
＊＊＊
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见他站在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明亮的光线霎时盈满房间，金色的阳光眷恋地跳耀在他发梢，颀长的身姿被阳光烘托得光芒四射，他回头华丽一笑，俊美无铸的脸庞，阿波罗太阳神般的扣人心弦，叫人不敢直视，叫人心迷神醉。
这样完美的人，她，真的能拥有吗？
“你睡过头了。”
“你不也是。”
“本大爷是在等你醒来。”
她坐在床上抱枕思考了会儿，“呐，景吾，我今天不想去上课了。帮我请假吧。”
短暂的沉默后，他答道：
“好。”
逆光的方位，模糊了他的表情。
场外话——
迹部深夜来访。
仓本母：景吾呀，裴罗不知又遇上了什么，你好好劝劝她吧。
仓本父：这么晚了，你留下来过夜也行。
三原寺二美：请慢慢享用吧。
三原寺管家：迹部少爷，你们明天还要上课…节制些比较好。
迹部：（第二天，望着窗外时想）啧，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14.未知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