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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陶罐里有什么 ...

  •   胖子的家还挺大,三室一厅,除了他自己的房间外,其他两个房间都堆满了倒斗弄来没来得及脱手的家伙。幸亏胖子没被贼给惦记着。
      胖子倒也大方,不怕我见钱眼开,把这些东西顺走。
      他随便折腾了两下,不知怎么的两个房间就勉强都能住人了。看他把明器毫不在意地扫到一边去的样子,说实话我肉疼。
      我就知道胖子这人不靠谱,他把闷油瓶领回家之后随便交代了我几句就急冲冲出门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对着陷在沙发中发呆的闷油瓶无语。
      从坐下之后他就没换过姿势,这、这人,断电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绕了个半圆,避开他试图去厨房翻翻有没有吃的。过了一会之后,我垂头丧气地出来,对着在沙发上窝着、闭上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道:“那、那个,小哥,你介意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吗?”
      他不答话,只是睁开眼,默默站起来,很听话地走到玄关前弯腰穿鞋。
      老北京的巷子弯弯绕,路边是一排一排的梧桐树。黄昏的夕阳透过树叶把昏暗的光辉撒落下来,我们并肩前行的时候,光影就在脸上明明暗暗。
      我对北京不熟,但在身边这个比我更不熟的状况下,却只能硬着脖子装作很熟的样子给初来乍到的闷油瓶带路。随手指了路边一家店,我也没问他的意见就坐了进去。
      “二位要吃点什么?”立刻就有店员上来招呼,听那京片子倒是地道,只是小伙子脑袋上染着的黄毛总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在等待的时间里,沉默迅速蔓延开来。我撩眼皮看了看对面一尊大佛似的闷油瓶,不指望他开口了,但又不甘心气氛沉闷下去,只能掏出手机玩。
      谁知刚开机,它就死命地震动起来,我差点没握住,用了点力按住手机,查了查才发现里面铺天盖地的全是短消息。基本上都是伙计们发来的,类似于“二小姐你现在在哪里?”“二爷在拿人呢!”“从云南回来不去二爷那里报备,二小姐这是想单飞了?”“二小姐千万别回来,回来就撞枪口上了,二爷最近翻旧账呢!”之类的云云。
      果断合上盖子,我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几秒之后,我很怂地又翻开盖子,决定给老爹打个电话。
      拨下一连串数字,电话那边开始“嘟嘟——”地响。过了十几秒,没有人接,二十几秒,没有人接。
      娘的跟我玩心理战术!
      几乎要把手机捏残,但到底还是没胆子下手。就在还有几秒就要自动挂断的当口,那边传来很轻的“咯哒”一声,老爹的声音悠悠地——也可以说是幽幽地响起:“吴忧,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
      在这明媚的日子里,我硬是打了个颤:“老、老爹,我,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怎么,这次去云南倒斗,是赚了十万啊,还是二十万?”老爹优哉游哉,似乎吃准了我的回答。
      “没、没捞到好货,装备都折了。”我低声说完。
      “老规矩,折的装备自己负责。没折了伙计吧?”
      我立刻猛摇头:“没没没!没人缺胳膊少腿,都活蹦乱跳着呢!我就是自己折在里面也不能让老爹的兄弟有损失不是?”
      “那就好,赶紧回来,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电话里不能说吗?”
      那边踌躇了一下:“电话里说不方便。先挂了。”
      “啊,喂!喂,老爹!”那边果断地响起“嘟——嘟——”的忙音,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算了,既然老爹没强调什么时候回去,那大概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先把这边的事情做好吧。
      我抬头看闷油瓶,他早就吃完了,侧着头,透过落地窗望着门外的街道。外面街道上的店面招牌上已经亮起了金黄的霓虹灯,倒颇有点皇城的气派。行人不算很多,但都神色悠闲,摁着手机闲闲走过。
      结了帐,我很小气地把剩下的菜打包带走。在出店的时候,我推开玻璃门,一个闪神,就不小心和从我身后冲出来的小孩撞上了,那小孩的劲挺大,我晃了三晃才稳住身子。他响亮地喊了声“阿姨对不起!”就一溜烟冲出店门,跑没影了。
      “阿、阿姨……”我停在原地,郁闷得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我……我居然被当成了阿姨……
      摇了摇头决定不去计较这些,我一回头才发现,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诶?啊类?
      这、这个职业失踪人员!
      我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往店里扫了一眼,没找到人。看来是跑去街上了。
      亏得吴邪还拍胸脯保证说闷油瓶好养,你倒是养给我看啊!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带这样说丢就丢啊!闷油瓶小朋友!
      “闷……啊不对,张——咦,张什么来着……”我站在马路边努力回忆着这个人的名字,却悲哀地发现我连吼几嗓子找人都做不到。平时喊他都是一口一个小哥,也没人弄错,一喊小哥准是他,道上的人都叫他哑巴张,我也因此只知道他姓张,当初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我没注意去听,现在情急之下就把他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张什么来着,记得他的名字和死人有关,张棺材?张冥纸?还是张抬棺来着?
      完了完了,这下把人给搞丢了,吴邪非得弄死我!他这兄弟脑袋不好使,跑上街被人卖了怎么办?一看就是笨笨的样子,就算让他给别人数钱他也不会啊!他知道红老头是什么吗?
      说到钱,我的一天一万块还得指望他呢!
      不对,慢着,要是我原地等着,他会良心发现迷途知返回来找我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我掐死了,我直骂自己傻逼。从小就听守株待兔的故事,早知道那兔子不会自个儿撞上来了。
      吴忧,你他妈得面对现实!
      正在纠结的时候,闷油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不对,你去哪儿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着胖子家的方向走去。他双手插在兜里,蓝色连帽衫上的帽子把他的脸半遮着,一时间竟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你他妈站住!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不要无视我!喂!”我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别以为我和天真哥一样好脾气,他不会揍你,我会!声带又没坏掉,干嘛不说话?你这是冷暴力!”
      他不理我,只是脚步迈大了一些,我比他矮了一头,腿自然没他长,一溜小跑跟着他,如果有旁人从一边看,一定会感叹“这个傻逼”。
      一路跑到胖子家门口。
      闷油瓶掏出钥匙来开了门,我看到钥匙之后立刻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身上,发现装钥匙的钱包不见了,抬头就看见闷油瓶一声不吭地把我的钱包和钥匙丢到鞋柜上。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就钻进自己房间里,把门一锁,不知道干嘛去了。
      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估摸着,刚刚难不成我的钱包被那小鬼顺手摸了,闷油瓶是去欺负小孩——不对,帮我拿回钱包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稍稍从“披着人皮的千年粽子”向“披着人皮的五百年粽子”进化了一步。
      叫他为粽子,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果真有哪天我脑子抽了,对着斗里的粽子说话,收到的回应永远不会是人话。
      哑巴张很符合这一点。
      他惜字如金到了一定境界了。
      坐在桌前连上网线,我用胖子的笔记本上网,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页游打发时间,却在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发现了“吴三省,解连环”的名字。
      犹豫只有一瞬,我按下搜索,符合条件的只有一张老照片,附有一张名单,列着二十年前西沙考古队的成员名字。
      鱼在我这里。
      盯着那张照片,我仔细辨认着每一张脸。
      那个年轻人是三叔,他身边那个美女应该就是文锦,其他人我就都不认识了。知道文锦的存在还是有一天三叔喝醉了自己说的,他也没提多少就睡过去了。
      也许他和文锦之间的故事永远都是个谜了。
      这条信息并未引起我多大的兴趣,随便找了个页游就开始打发时间。
      入夜,胖子还是没回来。
      本着别人家的私事不去干涉的原则,我丝毫不担心地拧熄了灯,往自己床上一趴,眼角余光就看见房间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瘦长的影子,一个激灵立刻翻身坐起,“啪!”地开了大灯,左手顺势就摸上了大腿外侧绑着的暗袋。
      原来是闷油瓶。
      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候,这地点,还能有谁呢?
      “什么事?”我慢慢放下手,猜测着会不会是浴室的水龙头坏掉了——坏掉了也不应该找我啊!
      “有一样东西。过来看一下。”他说着就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我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就啪嗒啪嗒跟着他进走廊,拐了个弯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床已经被胖子从一堆明器里挖了出来,此时床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只罐子,造型古朴,看上去也很沉。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陶罐,只是表面没有花纹,无法判断年代。大概是实用性大于观赏性。
      闷油瓶一伸手就把罐子拎了过来,递到我面前。
      “怎么了,这陶罐?恩?里面好像装着什么,是固体?”我接过来,左右端详。陶罐是密封的,晃了晃,里面像是有东西。普通的陶罐没有这样轻,可除了重量之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不出门道,我抬头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撞进他宁静得死水一样的眸子里。
      他缓缓道:“你说,里面装的是固体?”
      “恩,怎么了?”
      他伸手从我手里拿过陶罐:“它不是。”
      我等着他把话说完。可是闷油瓶只是闷闷地盯着手上的陶罐,半晌也不动弹一下。大概又断电了。
      我硬了硬头皮,开口问:“那你说,它是什么?”
      他没有回头,只是左手托着罐子,用右手奇长无比的食指和中指沿着陶罐的边缘摸了一圈,选定一个角度,我还没看清楚,那陶罐不知怎么就被打开了。
      跟玩儿似的。
      罐子一开,一股难闻的气味立刻发散开来,像是棺液的味道,但要说也只能算是过了保质期的棺液,让人简直呼吸困难。
      我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小哥,这个罐子哪里奇怪了?”
      “这个罐子有上千年没有被打开,可是里面却有活物。”他平平淡淡的语气让我产生一种“啊其实这种事没什么稀奇”的错觉。
      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
      他缓缓摇了摇头,看神情竟然有点沮丧:“我不认识这种生物。不过没有攻击性是肯定的,因为以胖子的性格,不会将危险的东西放在家里。”
      ……他不就把你放在家里了吗,你还翻他宝贝呢。这么多宝贝你就只拿了这一个罐子研究,难道你有安装超声波定位仪?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中一动。
      他的口气,似乎是很熟悉胖子的。
      “让我看看。”我上前一步,他默默将罐子递给我,我借着灯光向里窥视,发现在罐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生物。这生物长得很像兔子,但身上没有毛,长长的耳朵贴在身后,倒像是扒了皮的兔子——之所以确定还活着,是因为它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我。仔细一看,那眼睛里还有光在流动。
      “我有印象。”我眯起眼,“我小时候听老爹讲过,他说他的伙计下斗的时候曾经在一幅壁画上看到过一只类似拔了毛的兔子的生物,整张壁画都在讲这个生物和主人之间的故事,主人从地里把它挖出来,将它饲养起来,它什么都吃,并因为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受到了主人的重视。主人带着它走遍大江南北,壁画上多是主人在后、它在前,攀岩跋涉的场景,壁画到这里就完了,但是按照逻辑来说,应该还有最后一幅,伙计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他们在那个斗里的主墓室里就发现了给它准备的小棺材,打开一看,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在小棺材的内侧发现了一幅画,正是接着墙上最后一幅壁画的内容。”
      说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手上的东西沉重了很多。
      闷油瓶不说话,静静地听我讲。
      我咽了咽口水:“壁画的最后,它吃了自己的主人。连皮带肉。所以主墓室的大棺材里,只有陪葬品,没有尸体。”
      闷油瓶并未被我的恐惧所感染,想了想,继续问:“除了这些,壁画上还有什么?”
      我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去回忆:“血……伙计说,壁画上全是血,而且是新鲜的血,就好像刚从身体里流出来,就好像……整面墙都被扒了皮一样,从墙砖里面往外渗血。伙计觉得不妙,因为墓里也没值钱的东西,所以给棺材磕了个头,什么都没拿就从墓里退出来了,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听说陈皮阿四的一拨人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没想到……”
      我咽了口口水,颤声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
      闷油瓶微微皱眉,突然瞪着眼睛,大喝一声:“不好,快把盖子盖上!”他刚说完,去拿盖子的手又放下了,转而握住了背后那一把黑金古刀,眼神肃杀地盯着我的方向。
      我低头一看,罐子里已经空无一物。
      缓缓抬头,看到闷油瓶身后的镜子里倒映出我惊恐的表情。
      那只诡异的生物,正从我背后探出头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陶罐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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