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淡影morn

4、四、

　　四、

　　“昨天在剪彩的时候，大家都被扫了兴致。那么今天，我们就一起去吃顿饭，把昨天没喝的酒，没吃的肉补回来，怎么样？”杨墨然笑着对众人说着。
　　柏寒看着努力扬起笑容的杨墨然，心里一片感动。杨墨然本来是喜欢清静的人，为了融入柏寒的生活，他真的做出了不少的努力。
　　一直到了饭店里，杨墨然都不停地和大家找话说。柏寒看不过去了，拉拉他的衣袖：“墨然，你没必要……”
　　杨墨然只是笑着拉下他的手：“没事，我想证明，那个黎歌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是可以做到的。”
　　柏寒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杨墨然依旧固执又温和地看着他：“我想用自己的印记来替代他带给你的伤害。”
　　于是柏寒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努力和别人笑闹，努力和别人拼酒。
　　他想把他强拉回来，却被人从背后拉住。
　　“夏决？”
　　夏决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摇了摇。
　　“别啊，寒哥。让嫂子去吧。”他有些钦佩地看着远处的杨墨然，“嫂子这是心疼你呢。”
　　柏寒不做声了。
　　“……可是看他这样，我也心疼他。”
　　夏决一脸受不了地躲远一点。
　　“啧啧，真受不了你们俩的恩恩爱爱。好歹注意一下旁边单身人的感受行不？”
　　柏寒只是笑。他拉过夏决，手伸到了他的腹部上。
　　夏决了然，眨眨眼说：“没事，寒哥。早不痛了。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要是我当初没和黎歌在一起……”
　　“打住打住！黎歌是黎歌，你是你。你们已经毫无关系了。何必管那个烂人。再说了，当时我被刺伤后，视线模模糊糊的，稍稍恢复神智，脑子也模模糊糊的，万一我认错了呢？对吧！”
　　柏寒苦笑着摇摇头，对夏决的安慰不置一词。
　　夏决睁大眼睛看了看旁边，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
　　夏决又凑近一些，在柏寒耳畔说：“寒哥，你倒是看看燧哥啊。”
　　柏寒环顾一下四周，看到周燧正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
　　夏决鬼鬼祟祟地小声说：“寒哥啊……我们大家都觉得呢……燧哥是喜欢你吧。一有嫂子在的地方，燧哥就一脸不痛快。”
　　柏寒吃惊地瞪着夏决：“怎么可能？”
　　夏决“嘿嘿”笑着跑开了，让柏寒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想着私下里要和周燧交流一下，柏寒却突然注意到了来自外面的视线。
　　他抬头，看到一个农民工站在马路对面，透过玻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柏寒不悦地皱了皱眉。——如今除了自家兄弟，敢这么盯着自己的人已经不多了。
　　一个农民工……他讥诮地撇撇嘴，转身向酒桌走去，不再管窗外的人。

　　深夜时，大家都准备散了。
　　柏寒酒量比较好，扛着烂醉的杨墨然，就往车里走去，身后的兄弟们醉醺醺地向他道别。
　　他看着睡梦中的杨墨然，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开心。哼着轻快的歌，他开足马力往前冲去。
　　“吱——”一声急刹车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只见柏寒怒气冲冲地下了车，走到车前方的人面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赫然是刚才瞪着他的农民工。
　　夏决他们只是看到那人拿出什么东西来给了柏寒，然后柏寒回头找了找，看到了喝酒比较少的周燧。
　　“周燧你帮我送墨然回家一下，开我的车！”
　　柏寒把钥匙放在了车盖上，急匆匆地跟着那人离开了。
　　“寒哥去干嘛啊……”胖子醉眼朦胧，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夏决偷偷看着周燧，考虑着是否要为了嫂子的安全起见，自己去送嫂子回家。
　　可周燧只是在柏寒说话时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就朝车走了过去，完全没给夏决表现的机会。

　　“你怎么会有这个？”坐在咖啡屋里，柏寒随意地抛着手里的琥珀项链，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最好保证你要说的话很重要。”
　　那人只是笑。
　　“……黎歌的事你知道多少？”柏寒看了看手里的琥珀，决定长话短说。这条琥珀项链是他买给黎歌的，里边是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他当时觉得，这只小昆虫和黎歌真像。现在却……
　　“黎歌是我的狱友。”对方平静的话语不仅打断了柏寒的思绪，还让他直接愣在了当场。
　　“黎歌坐牢了？怎么回事？”柏寒皱着眉。
　　那人依旧只是笑笑：“他是五年前和我一起入狱的。因为私吞公款四千万。”
　　“五年”和“四千万”这两个数字让柏寒感觉很不好。仿佛他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两个数字一般。
　　“在他入狱后，有一个叫周燧的人会经常来看他。从周先生的嘴里，我知道了他入狱的真相。”
　　“真相？”又关周燧什么事。
　　那人看着柏寒，眼里有着快意和怜悯。
　　“黎歌是被人陷害的。他可以拿到四千万，只要他拿着钱去还债，是不会入狱的。可他为什么没去呢？”那人歪着头问柏寒。
　　柏寒有着不好的预感。
　　“因为啊，陷害他的人和他的爱人有过节，是故意整他呢。”那人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竟与他邋遢的外表完全不符。
　　“人总是要做出很多选择的。是选择把钱给爱人，以拯救爱人的性命呢？还是自己还债，躲过牢狱之灾？”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柏寒，“我想你已经猜到答案了吧。”
　　那人低下头，声音也低沉下来：“黎歌把钱给了周先生，让他转交给他的爱人，并隐瞒他入狱的事情。他在最后的自由时间里并没有联系他的爱人，而是联系了他早已断绝关系的父亲，他哀求他的父亲运用人脉帮他减刑，说就算是最后一次帮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吱——”周燧一个急刹车，后座上的杨墨然清醒了一些。
　　“怎么了？”杨墨然不解地看着他，“咦，柏寒呢？”
　　周燧眉头紧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刚才就觉得那人看上去很眼熟，现在他终于记起那个人是谁了！
　　要误事！他解开杨墨然的安全带，冷冷地说：“下车！”
　　杨墨然愣住了，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他不再多话，自己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把杨墨然拉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杨墨然站在寒风凛凛的公路边，终于生气了。
　　“我有事，先回去一趟，你自己回去！”说着，周燧开着车掉头回去。
　　他看着后视镜里孤单的身影，有一丝不忍。但是，遇到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对他的替代者心存善意？

　　“他说，他想早一点出去找你。”对面的人依旧低着头，让柏寒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要再说了。”柏寒声音有些沙哑。
　　可是对面的人不理他：“他一直相信你会东山再起，还说，出去后找你肯定很容易，因为你会出现在G市最出名的财经报纸上。他一直努力工作，从不惹事，别人欺负他他也不还手，就是想多减刑，早点出去……”
　　“不要再说了！”柏寒怒吼着打断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回不去了！我不可能抛弃墨然……”
　　那人抬起头，冷静地看着柏寒发怒：“哦，原来他叫墨然。”
　　柏寒心里很乱，他想去找黎歌，又想回家去找杨墨然，这几天一直听到黎歌的消息，让他本来已经死掉的那部分感情又……
　　“我想用自己的印记来替代他带给你的伤害。”
　　想到杨墨然的话，柏寒又不禁觉得心头愧疚。他不能伤害这样一个一心爱他的人。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事，只会让我们三个人都不幸福。”他定了定神。
　　那人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是善良的人。”
　　“那么，最好别再见了。对了，这次钱我付。”柏寒站起来。
　　他把手中的琥珀放到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咯哒”声。
　　再见了，黎歌。柏寒没再回头，转身离开。

　　刚出门，他就立刻碰到了气喘吁吁的周燧。
　　“他说了什么！”周燧急切地抓住柏寒的肩。
　　“没什么。”柏寒拨开他的手。他已经相信了夏决的话。这次……是真的不想原谅他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黎歌的事的真相呢？呵。还用说么。
　　看着柏寒带着讥讽的笑，周燧欲言又止。
　　“真的？”
　　“嗯。”柏寒看到他开来的车，问他，“把墨然送回去了？”
　　周燧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让他……在路上下了。”
　　柏寒怒气冲冲地瞪他，急忙开车。
　　“寒哥！”
　　柏寒又一次听到周燧在背后叫他。可他这次没有回头：“怎么了。”
　　“我……我不想干了。”
　　“哦。”柏寒漠不关心地快速开车离开，并没有看到周燧也是如他般义无反顾地冲进咖啡店。